“這是給你的獎勵。”媚娘淡淡道。
坐在前座,叫黑鬼的男子注意到這個細節心裏頓時打起了小算盤,他跟在媚娘的身邊也有好幾年,卻從未見過媚娘給誰點過煙,試想在上海能和媚娘平起平坐的人不多也不少,足夠湊滿一雙手,但能讓媚娘親自點煙的可就不是一個概念了。
這小子,難道讓媚娘看上了?
這個念頭讓黑鬼渾身一個激靈,連忙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語,做奴才的就守好做奴才的本分,他可不是沒有見過一些逾越了規矩的奴才那淒涼的下場。
這年頭,壞人未必就是真的壞,而好人也就未必真的好,君子尚且要看成色更妄論比君子難做一千倍一萬倍的梟雄?對於爺爺說過的每一句話趙虎臣都銘記在心,同樣,他也記得當爺爺對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沉默半晌,才緩緩如同自語一般道,梟雄也罷英雄也好,活得都比常人要累太多。
趙虎臣曾經也想過自己的爺爺會有怎麽樣輝煌的過往,但每當提及至此的時候回答他的總是爺爺寧靜而從容的微笑,有一種叫滄桑的東西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潛移默化地影響趙虎臣,時至今曰,趙虎臣還是想不出來在來到那個破落的趙家村之前爺爺會是什麽樣位麵的人物。
思緒萬千的趙虎臣不知怎麽的忽然就像到了剛才殺掉的斧老三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想的竟然不是對自己報仇反擊而是告誡他的女兒去做一個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人,一個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的**大佬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算是諷刺嗎?雖然風馬牛不相及,但為什麽那和洵的目光會讓趙虎臣想到在陽光下,躺椅上緩緩聽著京劇的爺爺望向自己的目光?
在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這樣一個社會中陰鷙凶猛如斧老三尚且對女兒心存善念,原本打算斬草除根連帶斧老三的女兒一起除去的趙虎臣在望向那對如同水晶般純淨絲毫沒有被這個肮髒的世俗所汙染的眸子時竟然發現自己下不了手。
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趙虎臣意識到心慈手軟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車子很快就開到紫園門口。
“我在這裏下車。”趙虎臣淡淡道。
開車的男人從後視鏡見到媚娘微微點頭之後才緩緩將車停靠在路邊。
趙虎臣打開車門跨下車。
媚娘坐在車內,皺著眉頭看著趙虎臣遠去的背影。
這個男人的背影很特殊,屬於那種如果你不認識他的時候恐怕不會注意出來這個男人的與眾不同之處,但若和他接觸了,隨著接觸越深你越能夠發現這個男人奇特之處的男人,能讓閱人無數的蘇媚娘看不透摸不準的人不多,楊霆算一個,而眼前的趙虎臣顯然也擁有這樣的資本。
“黑鬼,你說他會不會成為我的威脅?”關上車窗,斷絕了自己的視線和趙虎臣的背影之間的聯係,蘇媚娘淡淡地問。
“不會。”黑鬼這一次回答得異常爽快。
“哦?”媚娘頗感興趣地反問一句,她的手下不少,能為她賣命的同樣不缺,但眼前這個黑鬼卻是最特殊的一個,因為他足夠強大而且足夠衷心,因此黑鬼是媚娘的心腹,這一點整個明珠都沒人反對。
“直覺,媚娘,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人經曆了太多的生死一線,除去絕對強橫的實力之外,很多時候隻能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黑鬼的手中出現一把小刀,五根手指靈敏地轉動間那把小刀就像是精靈一般在他的手指之間穿梭飛騰,這種驚現刺激的遊戲一旦稍有不慎就是很淒涼的下場,但黑鬼手中的刀光層層疊疊卻始終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意外,這種對力量和技巧的精妙把握足夠藐視絕大多數所謂的牛人猛人。
“開車。”媚娘聞言微微一笑,淡淡吩咐。
紫園一千三百八十九畝的占地麵積不可謂不大,而喜靜的楊霆住在紫園十三個島和一個半島中那唯一的一個半島上,據說當初在挑選紫園別墅時同時看重這幢獨占半島別墅的還有來自香港和溫州的兩名大佬,隻是最後一番明爭暗鬥還是以楊霆的勝出而告終。
原本打算從楊霆的私人碼頭坐船回半島的趙虎臣路過一座拱橋時竟然在這裏見到了熟人。
他在明珠認識的人實在不多,而眼前這個女人卻是無論什麽時候屬於很特殊的那一個。
韓書畫。
韓書畫此時正和一名銀發老人緩步走早湖堤便,湖水邊荷葉漫漫,趙虎臣站在拱橋上,望著不遠處陪著老人散步的韓書畫。
微風拂過,趙虎臣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之前因為殺掉斧老三而產生的心境波動竟然神奇地平靜下來。
美人如玉,玉如美人,這樣一名仿佛從古代仕女圖中走出來的溫婉女孩的確擁有無論什麽時候都能令人平靜下來的奇異魅力。
似有所感,正陪著爺爺散步的韓書畫忽然抬起頭,望向拱橋,見到站在橋上的趙虎臣,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韓書畫身邊的老人也察覺到了孫女的變化,順著孫女的目光望去卻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老人仔細回憶,終於想起來,這個年輕人就是他和老友下棋時遇見的小夥子。
“爺爺,我去見一下我朋友。”韓書畫輕聲道。
老人點點頭,笑道:“既然是你朋友,就帶來讓爺爺看看,這年輕人,我見過。”
韓書畫驚訝地看了爺爺一眼,點點頭,繼而轉身走向趙虎臣。
“什麽時候來的。”趙虎臣微笑問,語氣是在這個女孩麵前一如既往的平和,這種寧靜就算是楊采薇也不曾給他帶來過。
“有一會了,就是陪爺爺來散散步。”韓書畫輕輕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梢,一低頭的風情令周圍的景色都靚麗了不少。
在趙虎臣眼中,韓書畫應是那種真正屬於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人,這種真正的屬於中國古典式美女的女孩比起那些所謂的豐臀**的女人多了一份內涵和氣質,從小就浸潤在詩經典籍中度曰的趙虎臣對於韓書畫身上的書香氣息尤其享受。
趙虎臣抬起頭望向了在不遠處的老人,立刻便記起來前些天遇見了三位老人在對弈,和其中一位老人對弈了幾局的時候,眼前這位老人就是始終都站在一旁沒有多說話的老人。
“我見過你爺爺。”趙虎臣笑道。
趙虎臣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成了楊霆一個還沒有被正式確定下來的女婿就是一個大人物了,同樣也不覺得能夠和蘇媚娘那樣的女人坐在一輛車裏就應該在明珠擁有高人一等的地位,始終都很清晰地把自己定位在一個小人物位置上的趙虎臣對任何人都抱有小人物該有的審慎和韜光養晦。
無論從哪一方麵看韓書畫的爺爺都不會是尋常的老人,但這個老人屬於什麽樣的位麵和層次,從小到大見過最大的官就是村支書的趙虎臣瞧不出來,但他也能感覺到,興許就是楊霆那樣的男人在這位老人麵前都沒有叫狂妄的資本,而原因,趙虎臣不知道,真的要說,他隻能說是猜的。
就是這份猜出來的謹慎,讓他站在這位老人麵前的時候沒有一星半點在楊霆麵前時的陰沉和在蘇媚娘麵前時的狡詐反倒多了一份珠圓玉潤的內斂。
“爺爺,他就是上一次我專門帶回去找你的趙虎臣,之前和你說過的。”韓書畫的笑容有一種晚輩對長輩自然而然的親昵,而這種親昵曾幾何時也在趙虎臣身上出現過,隻是很快就被山中數不盡的大畜生給淹沒了。
“爺爺,你不是說現在很難找到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年輕人了嗎,我相信虎臣就是其中之一。”韓書畫的評價不可謂不高,巧笑倩兮的她挽著老人的手一臉笑容。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年輕人,我們早就認識了嘛。”老人咬字很清晰,不會給人一種老年人特有的含糊感,正如同他爽朗的笑容一樣,就算是不會令人生出一見即有好感的親和力但也絕不至於給人難以溝通的感覺。
“那一天在韓爺爺麵前班門弄斧,讓韓爺爺見笑了。”趙虎臣摸了摸鼻子,輕笑道,這話可不完全是恭維,下棋如做人,人的品姓德行大致上能在棋風上看出一二,更何況趙虎臣還和這位老人對弈過,雖然遠遠稱不上了解的程度但也大致清楚這位老人的棋風如磐石棋力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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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十萬點擊了,新書期也快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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