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娘的話聽著可怕,但卻比啥大實話都實在。
“她男人就這麽凶?”趙虎臣苦笑。
“換作是你,讓人戴了綠帽子,你就是手癱腳癱剩下一口牙會不會跳起來咬下那人一塊肉?你們男人不都這樣,銀人妻女樂嗬嗬,被銀妻女苦奈何,有句話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誰都會說,可到了你們男人身上就成了大笑話。”蘇媚娘鄙夷道。
“媚娘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還是有良民的!”趙虎臣喊冤道。
“你是?”蘇媚娘斜過眉眼,不輕不重地飄了趙虎臣一眼,喝了一口茶,風輕雲淡。
趙虎臣語塞,在蘇媚娘麵前,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良民,這孫子還是要老老實實地做。
“李神武的外號是李閻王,被人叫了二十年的閻王風吹不動雨打不動,三十年前跟你和你嶽父一樣是個地地道道的草根男,渾身上下除了一條命什麽都沒有,咬著牙低著頭挺著脊梁在這個社會上硬拚,什麽苦頭都吃過,他吃過的苦比你比你嶽父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嶽父當初再窮再難也還保著一份知識分子的清高,但李神武不是,他的出身和你有些像,農村裏頭最苦最窮的破落戶出身,就是窮慣了苦慣了才沒有顧忌,剛一出道就憑著渾身上下一股子敢豁出命去的狠勁迅速進入了當時幾個能上得了台麵人物的眼裏,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把石婉晶給騙上手,一個是沉澱在江蘇根基深厚的家族,一個是心狠手辣二十年沒見過肉味的鳳凰男,兩者相結合之後李閻王的名字也就迅速被坐實。雖然後來和石家鬧僵但李神武的羽翼已豐,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是個人就能踩他一腳在他身上吐口水的農村小子,一個沉澱了幾十年怨氣從農村到城市裏跟野狼一樣的男人得了勢,這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有心機,有手腕。這些年在南方如曰中天,隱有小妖佛的名氣,這樣一個男人,楊霆尚且不願招惹他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更何況是你這羽毛還沒長滿的小子,你打下的那些根基在他眼裏並不算什麽,要打壓下你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別不服氣,這是事實,更何況這件事情本身,你覺得能拿得出來讓楊霆知道?他對你再好,你也是他女婿,你跟別的女人偷情還指望他這個嶽父幫你?這事,做的糊塗,不該是你能做得出來的才對。”蘇媚娘微微閉著眼睛,語氣平靜如誦經,手指緩緩摩挲著紫砂壺上的對弈圖,圓潤的指尖觸摸到凹凸痕跡,一如滄桑,心中平靜,隻是說到最後才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沉默不語眉頭縮攏的趙虎臣,語氣清平。
“他現在,大概在一個什麽位麵上?”趙虎臣問,不心虛不惶恐,反倒饒有興趣。
蘇媚娘聞言,端了茶壺放在唇邊又抿一口,放下茶壺,淡淡道,“不從政不從軍,在什麽位麵沒辦法給你一個像司令軍長或者書記市長這樣準確的定位,但我可以告訴你,在南方任意一個省份裏頭,李閻王走出來但凡是有比較大的投資意向那接待的規格最起碼也是有一位省委常委級別的官員出場的,和真正的省部級大吏觥籌交錯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多稀罕的事情。”
“那小妖佛又是什麽意思?”趙虎臣的眼前像是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天地,就好像在趙家村出來以後坐在南下的火車上,看著火車周圍的景色從麥田慢慢地變成了城鎮,然後猛然之間整個天地之間就亮堂起來,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最後站在明珠火車站,周圍的大樓需要他揚起頭才能夠看得見頂,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景象從未接觸過的世界,又像是楊霆帶他出來第一次見到媚娘第一次跟他掏心肺地講話的過程,又是一個更高一層的世界對他打開了大門,就像是第一次高樓大廈取代低矮茅房的變化,這一次的變化是地位,金錢,取代了生存,溫飽。
“北方趙妖佛。”蘇媚娘淡淡地說了五個字,不願再多說。
不知是否是錯覺,趙虎臣竟感覺胸前的玉圭一陣溫熱。
“跟你說這麽多就是透一個底給你,免得到時候你措手不及。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包不住火,這事情你們到此為止還可能掩在地下誰都不知道,但我也不指望你們能懸崖立馬,你的姓格我知道,石婉晶我更是清楚的很,就像是你的描述,幹柴和烈火,要真能分得開才叫見鬼,那樣一個尤物是個正常男人都會精蟲上腦。既然這樣你就一定要有所準備,李閻王的手段隻能用狠辣來形容,到時候真正能麵對他的隻有你自己,別人幫不了你,懂不懂?”蘇媚娘淡淡道。
“懂。”趙虎臣點點頭。
“懂就好,別意氣用事,那對你沒好處。”蘇媚娘歎息道,將手中捧著的紫砂壺輕輕放在旁邊的桌上,並不看好這兩個男人之間注定會爆發的衝突。
“媚娘,你的好心我明白。”趙虎臣說了一句。
蘇媚娘睜開眼睛,看著趙虎臣笑道,“如果你真明白就馬上跟石婉晶斷絕一切聯係,你對對她都有好處。”
趙虎臣苦笑道,“媚娘你也說了那樣的尤物是個男人就精蟲上腦沒發拒絕,我要真能做到就不是我了。”
“糊塗!”蘇媚娘恨鐵不成鋼道,但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看人向來是極準的。
“難得糊塗。”趙虎臣哈哈笑道。
蘇媚娘懶得跟趙虎臣在這些小地方錙銖必較,很有她風格地直接無視趙虎臣的打哈哈,淡淡道,“之前你在燕京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其實不隻是我,整個南方圈子都知道了,你嶽父天天樂嗬嗬就是你給他爭氣。做的還算不錯,尾巴沒掃幹淨但勝在一個懂得借勢,借大勢除異己。”
“說實在話,哪有那麽多門道,他想要我死,眼看著連明珠都回不來燕京都走不出去,兔子急了還會跳牆更何況是人,蔡泳林是這樣我也是,他覺得他的大限已至,我何嚐不是臨死一搏,也是這一次的大勢來的是時候,換個時間段,在他的主場,估計橫屍當場的就是我了。”趙虎臣實誠道。
“能看清這一點就好。戒驕戒躁,四個字能讓你用一輩子。”蘇媚娘點頭。
“這叫大智若愚!”趙虎臣厚顏無恥道。
“行了,沒你事了,走吧。”蘇媚娘揮手送客,眼不見心淨。
趙虎臣當然不走,和蘇媚娘好久沒見,不死皮賴臉地賴在這裏多呆一會豈不是對不起這大好的青天白曰微風習習。
“媚娘我渴了。”某人可憐兮兮道。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的確一杯水都沒有喝過,蘇媚娘自己捧著茶壺喝得滋潤沒感覺到,之前石婉晶在有一杯咖啡,唯獨某人口水廢了不少卻連口水喝都沒有。
“門口是噴泉,管夠。”蘇媚娘淡淡道。
“我是客!”趙虎臣梗著脖子不滿道。
“送客。”蘇媚娘這次的回答更簡單,兩個字。
趙虎臣心一橫牙一咬,擺明了豁出去調戲媚娘抓起桌上的紫砂壺對嘴就牛飲了一大口,咕嘟咕嘟幾聲,媚娘還沒反應過來此獠就暴殄天物地把壺中的水喝去了大半。
喝完水,趙虎臣放下紫砂壺,扭頭就跑。
蘇媚娘在躺椅上咬牙切齒地看著趙虎臣的背影拿起了被糟蹋過的紫砂壺下意識地就想扔過去,可猶豫良久還是沒舍得這全世界僅此一把的紫砂壺,最後怒道“趙虎臣你給我站住!”
正狂奔的某人果然聽話站住。
“滾回來!”蘇媚娘冷著臉怒喝。
趙虎臣乖乖回來。
不是我軍太無能,是女王姐姐氣場全開太無敵。趙虎臣安慰自己。
蘇媚娘冷眼看著趙虎臣,心裏怒極,這麽些年下來,有誰趕在她麵前這樣放肆的,對她有覬覦之心的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哪個不是文質彬彬不敢越了雷池半步的,但就是眼前這膽大妄為膽大包天的小子竟然正大光明地調戲她,怒歸怒,蘇媚娘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多少措辭來喝趙虎臣。
“滾!”蘇媚娘咬牙擠出一個字。
趙虎臣撓撓頭,貌似純良地看著蘇媚娘,憨厚地問您大老遠讓我滾回來就是讓我再滾回去的?
蘇媚娘冷哼一聲,趙虎臣不敢再觸黴頭,乖乖滾蛋。
“媚娘。”站在老遠老遠,趙虎臣鼓足勇氣扭頭喊。
蘇媚娘冷眼看著趙虎臣。
“上次那條魚,我還養著!黑的!”趙虎臣撒丫子狂奔。
“讓他給我消失!!”蘇媚娘氣急敗壞的聲音遠遠傳來。
別墅附近,黑鬼麵帶苦笑,帶著數十個黑衣短打的大漢衝出來,看似凶猛其實有意放水地攆了趙虎臣一陣,看著他上車一溜煙閃人,才悻悻地收隊,不敢去觸媚娘眉頭,跟著蘇媚娘這麽多年也知道這個時候的媚娘最可怕,誰去誰死,渣都不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