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臣上車,那女孩站在車邊,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事?”趙虎臣放下車窗,問。
“謝謝你,趙董!”女孩彎腰鞠躬,真心實意。在張榮坤的高壓下原本以為經理的頂頭上司會是一個更加恐怖的存在,之前在這裏等候的時候女孩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舍不得這份工作,這份報酬優厚的工作足以支撐她和男朋友兩個人的生活開支。所以她打算就算是被占一些便宜也可以接受,隻要不越過那條界限就好,在之前趙虎臣問她是不是大學生的時候她腦子裏甚至瞬間出現了幾個很敏感的詞匯,情人,二奶,包養。
她知道自己的資本,年輕而且漂亮,也是因為這些優勢她才能夠成為領班得到豐厚的薪酬,她不太確定一旦看起來並不是那麽令人望而生畏的趙虎臣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她是不是能夠抵抗得住,她隻能攥緊了手裏的單據,完全下意識。
而接下來,這位地位和年紀成反比的趙董不但沒有任何她想象中的要求,甚至十分幹脆地轉身上車,傻逼一樣的失落情緒肯定是沒有,但多少有些困擾和疑惑。
趙虎臣輕笑,搖搖頭,從不奢望成為別人心目中的好人其實趙虎臣自己也挺不屑這兩個字的,在這個好人卡橫飛的年代被人說好人無異於是罵人傻逼一樣,被異姓說是好人無疑就是個更大的悲劇,他對這兩個字還真的不怎麽感冒,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底線之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善心不善心是笑話,無關於此。
取了車,趙虎臣沒去公司,而是直接到了漠蝶的金魚店。
漠河不在,就漠蝶一個人在打理,因為正值上班時間的緣故,店裏並不如以往幾次趙虎臣過來時那麽熱鬧。
金魚店所在的街道其實算是一條小步行街,一些花裏胡哨種類繁多的店鋪在周圍座落,就算是客人不多一些店鋪老板也願意走出來聊聊說說,所以也並不算冷清。
隻是這金魚店卻格外安靜,沒旁人來串門,漠蝶也不出去和別人串門。
周圍店鋪的老板大多垂涎漠蝶的美貌,其實漠蝶的姿色身段在附近都是有名的,一些雄姓牲口心中癢癢,但奈何周圍大多有一頭虎視眈眈的母老虎也不敢真的如何,女人相妒文人相輕,大致一個道理,周圍的三大姑八大嬸渾身上下沾滿了市儈氣息的女人嫉妒漠蝶,就想著法子用市井的粗俗挖苦她,隻是漠蝶在帶動起來的人氣是誰都舍不得拋下的,況且還有漠河在,誰也不敢過分了,於是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這麽些曰子下來相安無事。
趙虎臣進了金魚點,學著家裏的擺設同樣在店裏置辦了一張藤椅,正在那上麵看書的漠蝶合上書正要站起來招呼卻見到趙虎臣,微微一笑,放下了書問,“今天怎麽忽然想到來了。”
“想見見你,就來了。”趙虎臣誠實道,安心自在。
漠蝶微笑,示意趙虎臣坐下,然後倒了一杯茶,其實她是一個很講究生活品質的女人,當然這種品質不趨向於物質上的奢侈或者精致,而是一種類似精神潔癖的東西,她討厭喝碳酸飲料,也從不碰酒,喜歡喝茶,看書,而且大多都是一些現在的年輕人不願意去碰的古書老書,以前總喜歡看西方一些很深邃的文學作品,後來就跟著趙虎臣一起看類似《菜根譚》這種思想瑰寶。
生活按部就班,並不枯燥,自得其樂,像是一個應該生活在古代的女人,一方院落,樓梯木窗,推開了木窗便能瞧見滿院的春色,在中央藏著一方水池,裏頭養著討人喜歡的金魚,十八的女兒未出閣,胭脂粉黛凝鮮荔,便是如此。
就算是在鋼筋水泥的世界中也用她從不驚天從不動地的嬌弱身子穿行出了一道屬於自己的青釉痕跡,如青瓷,如黃卷。
趙虎臣接過茶杯,兩人指尖相觸,漠蝶細如鵝脂的臉蛋化開兩抹不豔不深的嫣紅,一閃即逝,煞是好看。
“想見我?”坐在趙虎臣的對麵,漠蝶的雙手很淑女地交疊放在膝蓋上,這個動作放在別的女人身上大多別扭做作,但在她身上卻不,很自然讓人感覺也舒服,微微笑,很感興趣的樣子。
“是。到哪裏都覺得喘不過氣來,最近一直都很忙,壓力也挺大,聽說城裏人都流行去野外大喊大叫地減壓方式,那種我學不來,但也覺得是該減少一下壓力,想來想去就你這裏合適,雖然沒有青山沒有流水也沒有讓人心曠神怡的大自然秀麗景色,但勝在一個安寧,就算是在鋼筋森林裏頭也感覺很別致。”趙虎臣笑道,笑容平緩誠實,不張揚不輕佻,像是在趙家村時候的笑,平實而簡單。
“謝謝誇獎。”漠蝶細心地聽,聽完之後並不做評論,隻是輕聲細語道。
趙虎臣苦笑,喝茶,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合時宜。
放下茶杯,卻見到漠蝶把外麵的一些金魚缸搬進店裏,便問,“怎麽了?”
“今天提早關門。”漠蝶朝趙虎臣神秘一笑,道。
“為什麽?不是才早上嗎?”趙虎臣站起來幫漠蝶的忙,問。
“你不是說要減壓嗎,我帶你去一個平時我經常去的地方。”漠蝶把玻璃門關上,上了鎖把鑰匙放進包裏,朝趙虎臣笑容燦爛。
趙虎臣仿佛被那燦爛的笑容傳染,點點頭不再追究,轉身向車走去。
“不用開車了,很近的,平時我都是步行過去的。”漠蝶伸出手拉著趙虎臣的袖子朝前麵走。
周圍店麵裏的人大多都認識漠蝶,清楚這個幾年來除去一個弟弟沒有跟任何陌生男人有多接觸的女人一直都像是一朵遺世讀力的雪蓮花,旁人仰望也好膜拜也罷始終迎風而立,背靠著茫茫雪山一樣的清冷讓所有男人都望而卻步,但此時,這朵雪蓮花卻拉著另外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笑容燦爛,這對周圍的七大姑八大嬸來說無疑就是一個能夠打發很多閑暇時間的八卦。
沒走出去多久,漠蝶也發現了自己的窘迫,下意識地鬆開手,走在前麵,有些尷尬,更多的是羞澀。
趙虎臣快走幾步,走到漠蝶身邊笑道,“能不能先透露一下那個神秘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好。”
漠蝶向趙虎臣投去感激的眼神,微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很大不了的地方呢,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公園。”
趙虎臣到了地方,果然隻是一個很尋常的公園,和絕大多數公園一樣,這裏有一些基建設施,老人用的娛樂設施,還有一些小孩子用的玩具,都很簡單,很小,但五髒俱全,甚至還有一個不但的旱冰場,或許是因為時間的緣故,這邊並沒有太多人,隻是一些空閑的老人三三兩兩地在小公園裏麵或散步或坐著,還有一些大著肚子的女人在走動,推著嬰兒車的也有,從進公園開始就能夠見到一個湖泊,跟趙虎臣想象中的一樣,果然是有水的。
整個公園都離不開這個湖泊,從假山噴泉那邊引來的水,養魚池的水,都源自這個湖泊,女兒牆順著湖邊漫延而去,湖泊不算大,也沒有多麽唯美的精致,卻勝在一個安靜,周圍的人也是,老人或者帶著孩子孕育著孩子的女人,都很享受這種安寧。
一些老人認識漠蝶,紛紛笑著跟漠蝶打招呼,看的出來相比那些“街坊”漠蝶對這些老人要熟絡一些,同樣微笑著回應。
老人看見和漠蝶在一起的趙虎臣大多會投來會心的笑容,祝福多過好奇和詢問。
“這附近有一個婦保醫院,周圍的孕婦或者剛生過孩子的人都會帶著孕婦或者孩子過來走一走,雖然公園不大但卻也熱鬧,因為嬰兒和孕婦多的關係這個旱冰場很早就關閉了,老人早上也願意過來打打太極晚上在這裏散散步,我有時候不忙或者沒什麽心情就喜歡來這裏,看一些花花草草,還有坐在這裏看著湖麵,其實這個湖不大,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麽名字,但覺得特別安靜,空氣難得地很好,坐在這裏吹吹風,看看人看看湖,沒多久心情就能很平靜,那時候就覺得這樣的曰子過一輩子也不會覺得枯燥。”漠蝶的笑容很簡單,就像是她由始至終給趙虎臣的感覺,從來不是一個太過於追求物質的女人,這讓已經習慣了在利益中間摸爬滾打沾得一身肮髒的趙虎臣感覺由衷的自在。
“是挺不錯的,跟這安靜的小地方比起來,之前去的一些所謂名勝風景的確丟了幾分小家碧玉。”趙虎臣靠在女兒牆邊,點頭道。
“你也很喜歡嗎?”漠蝶揚起頭,迎著太陽微微眯起眼睛看著趙虎臣,白淨的臉上滿是歡樂。、“喜歡。”趙虎臣點點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