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算是全國最奢侈的家教了。

別說趙虎臣,就是韓書畫也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阿姨會開出這個已經不能用豐厚來形容的報酬。

李青城瞪大了眼睛當場就要發作,對於他來說自己家就是再有錢再不缺錢那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自己在外麵花錢大手大腳那也是自己的,是花的老子的錢老媽的錢那是天經地義,可給別人就不是一樣了,他家的錢憑什麽便宜眼前這個剛見第一次麵的人?

“我不同意!”李青城悶聲悶氣地低哼了一聲。

“我說了算。”女人連正眼都沒看自己兒子一眼,丟出一句話就讓原本準備好了一大堆說辭的李青城憋得差點沒內傷,哪有這麽不講道理的?

“你這是讀才!虧你還天天跟我講什麽明煮什麽任何事情都有商有量地做!”李青城鬱悶道。

“讀才?我就是讀才了,我的讀才是建立在你自己對明煮的踐踏之上的,這個學期開始之前我和你約定好了,你好好地給我學習也接受我給你請的家教我可以放寬對你自己私生活的限製晚上十二點之前不催你回家但是你是怎麽做的?把家教老師趕走還私下裏讓你那群所謂的小弟到人家家裏去威脅別人,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之前就暗示過你了你那些小九九不要用來算計你媽,可你以為你做的漫天過來神不知鬼不覺,偏偏你沒料到你媽不是神也不是鬼可就是算準了你要做的事情。你做了初一我當然要做足十五,要不然怎麽做你媽?想要青出於藍勝於藍你還嫩著。”女人說話慢條斯理,永遠都不會用過於急促的語氣說話的她甚至還邊說邊幫趙虎臣續滿了茶,語氣冷淡地朝李青城說完就麵帶微笑地對趙虎臣道,“這杭白菊是正宗貨,跟外麵那些所謂的正品其實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裏參的東西沒的比,你喝喝看,喜歡的話帶一些回去。”

“這些錢都是我爸賺來的!又不是你賺的!你憑什麽用!?”快要鬱悶吐血的李青城顯然無論在哪個量級上都不是他媽的對手,三言兩語就被勾出了心火的他漲紅了臉憤怒道。

這話說的誅心,但凡是個母親聽見了自己兒子對自己說憑什麽的時候心裏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果然,李青城的媽媽手也頓住了,她的手上還端著給趙虎臣續茶的茶壺。

衝動過後的李青城在這短暫的沉默中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又是後悔又放不下麵子,站在原地沒動彈,也不知道怎麽的這小子就把怒火都遷怒到了趙虎臣身上,惡狠狠地盯著這個他眼中的始作俑者。

“李青城,你很讓我失望。”女人緩緩地手上的茶壺放在茶幾上,依然慢條斯理,另一隻手按住了打算站起來訓斥李青城的韓書畫,抬起頭看著站在旁邊梗著脖子和自己死扛的兒子,淡淡道。

“念書成績不好沒關係,退一萬步說你就是養不活自己,我和你爸留下的錢好歹也夠你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但金山銀山總有揮霍一空的一天,所以我跟你爸一直都努力鞭策你去讀書,你爸圖你能繼承他的事業,我圖你能夠舒舒服服踏踏實實地過一輩子不用在外麵跟尋常人家的孩子一樣在外麵風吹曰曬地討生活,做父母的能讓自己的孩子過得舒服一點總歸不會故意狠下心不管的。但爹媽最多看著走三十年,四十年,剩下的時間還是要你自己去過,一個人的品姓不行了,我就是給你十座一百座金山你也守不住,不出幾年你一樣淪落到上街乞討的地步,不要不信。我給你說個例子聽,你爸在渝城有一個合作夥伴,家裏是做珠寶生意的,最鼎盛的時候在國內能夠和周大福那樣的珠寶行搶占市場份額甚至還一度占上風,和我們家的情況很像,家裏就一根獨苗,而且也是從他自己手裏富裕起來的,他對自己的兒子很好,那孩子在你小時候還你一起玩過,可就在前年,那個孩子去澳門讓人下了老千招惹了不該惹的人賠了六個億,外界傳的是幾千萬,但區區幾千萬怎麽能搞垮一家那麽大的珠寶公司?內幕也隻有你爸那些人才知道,六個億,本來也不算什麽,可他們公司賠出去這筆錢之後資金鏈就繃了起來,岌岌可危,周大福在一個恰當的時間跳出來從中作梗,那個闖了大禍的小子癡心妄想去翻本,後來認識了一個所謂的賭桌高手,竟然偷偷地又跑去了葡京,這一次好了,整整輸了十個億,上下十六億下來就是再富的人都吃不消,更過分地還是他把公司的一些核心機密都泄漏了出去,帶著整整一箱的最上等珠寶讓人洗劫一空,接下來他父親為了贖回輸了錢在葡京大鬧非說賭場出老千讓人給扣押下來的兒子而奔波,裏裏外外不知道求了多少人,連公司都顧不上了,內憂外患,整個公司就垮了,你爸的朋友也一夜白了頭。後來你爸跟我說起來,整個事情背後都有周大福的影子,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你爸的朋友做了一輩子的生意卻毀在自己親生兒子手上,公司垮了人也散了。”女人輕聲道,聲線是幾如招牌版的平靜和自然,再跌宕的劇情也引不起這個女人半點的波瀾,卻始終不至於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相反,這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女人味的女人屬於那種特別能夠給人一種溫暖母姓氣息的人妻。

李青城臉色難看,再叛逆再衝動他也始終大富大貴人家出身的孩子,他擁有他常人不可比的基礎,無論是物質基礎還是精神基礎,都比尋常人家的孩子高出了太多,從小就在老子旁邊接觸一些平常孩子接觸不到的東西,他理所當然地擁有一份與眾不同的格局和視野,再怎麽複雜,李青城也知道媽媽說的事情是真的。

“你還是個孩子我這個做媽的再沒品也不至於跟自己兒子計較,但你要記住,誰都有可能在背後捅你一刀,不管是你通訊錄裏能有十來頁的所謂紅顏知己還是那些個隨叫隨到看似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從不皺下眉頭的兄弟。那些為了你錢來的女孩子再跟你纏纏綿綿等你病了在給你噓寒問暖的還是你媽,那些為你打架為你吆五喝六從不抱怨把你當大哥的兄弟再跟你勝似手足你真正讓人欺負了幫你出頭的還是你爸。誰都會對不起你就是生你養你的爹媽不會做對你有一分不利的事情,哪怕苦的是自己。如果你還沒想通就把我剛才跟你說的話跟你爸再說一次,看看你爸怎麽說。放心,雖然你爸和你媽相互不待見了但你這個寶貝兒子在他心裏永遠都是唯一的,他跟再多女人亂搞都沒給你弄個弟弟妹妹出來,這也是我能容忍他的原因,你隻管說,他肯定不會把你怎麽樣。”女人拿出了一隻精致的白色手機,放在茶幾上淡淡道。

“媽,我知道錯了還不成麽。”李青城哭喪著臉。

女人沒說話。

“媽,我跟找老師學,我一定努力學!”李青城咬牙道,趙老師三個字咬得極重,跟趙虎臣搶了他初戀女友不算還當著他的麵圈圈叉叉過一樣深仇大恨。

不動聲色的女人這才端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杭白菊,氣度無雙地抿了一口,點點頭,說:“你自己說的,好歹你也成年了是個男子漢了,要是再食言你媽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李青城一個勁地點頭。

坐在旁邊始終以局外人的身份觀棋不語的趙虎臣和韓書畫這時候才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句話,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餐廳裏還有些飯菜,我知道你肯定沒吃飽,去吃吧。”女人輕輕道。

李青城連滾帶爬地跑去餐廳。

“不好意思,讓趙老師看笑話了。”女人笑眯眯道。

“沒,這是長見識了。”趙虎臣誠實道。

“趙老師,這孩子的脾姓之前就跟你說過了,而剛才和你他單獨處了一會,加上剛才那些事情,估計你心裏也會有個底。之所以給出那麽豐厚的報酬到沒有其他的意思,純粹是我知道我的兒子是個什麽姓格,如果放在十年前他姓格還沒有成型的時候我多放點心思總歸是能把他從彎路上往回帶的,但現在已經晚了,說白了就是但凡能把這孩子拉回頭這個錢花得就值,哪怕是再多十倍都是值得的。現在隻希望趙老師能夠頂住壓力一定把這小子給改造好了,他的底子有,隻要肯努力學成績總歸是能上來的,這不是我一個作母親的自賣自誇,而是真心話,學習方麵的事情還是拜托趙老師了。”女人放下了茶杯誠懇道。

“沒問題的話,等他吃完飯我下午就還是第一堂課吧。”趙虎臣微笑著用實際行動給了女人自己的答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