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臣跳了,而且跳得相當的迅速自然,就像是早就籌劃好了一樣,蘇媚娘的話落地,蹦在甲板上還沒來得及傳出回響來,趙虎臣就跳了下去。
蘇媚娘愕然看著遊艇下麵濺起來的水花還有在大海裏頭用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姿勢撲騰的趙虎臣,許久之後才怒罵一聲,“姓趙的你真想死?”
蘇媚娘當然做不出來跟著趙虎臣跳下去的傻事,甚至還扭頭對從駕駛室裏聽到了動靜跑出來探頭探腦的外國船長吼了一句“開船!別理這個神經病!”
那船長被吼得一愣,給蘇媚娘開了兩三年的船從來都是見到一副東方典雅美人標榜的蘇媚娘這會還真是破天荒地第一次瞧見發怒的媚娘,人高馬大的船長嚇得一縮脖子,連忙鑽進了駕駛室。
“媚娘,救命!”傳遞下某人用狗刨時劃拉著海水很沒英雄氣概地扯著嗓子喊。
“你自己遊回明珠去!”蘇媚娘恨恨道,對於趙虎臣這個讓她措手不及的動作,蘇媚娘先是驚愕然後就是惱羞,這貨竟敢真的跳海,難不成讓她兌現承諾當真去對一個晚輩說自己內衣的顏色不成?這會在蘇媚娘的心裏恨不得把船下的這家夥拎上來然後大卸八塊再扔進大海喂魚。
蘇媚娘沒理會船下麵趙虎臣的狼嚎,竟然所幸就轉身進了船裏麵,擺出一副不管趙虎臣死活的冷漠姿態。
趙虎臣在下麵那叫一個淒涼,海水冰涼的很,而且這又他娘的不是內河,剛跳下來的撲騰的時候難免就嗆到幾口海水,嗆得他差點就沒沉下去,死死地閉著嘴,用鼻孔換氣,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他才張開大嘴仰頭狠狠地吸一口空氣,就是這樣都感覺喉頭一陣鹹腥,眼前這著船舷上沒了媚娘的影子,暗暗叫苦的趙虎臣沒轍,在船旁邊扒拉著多半是跟黑子學來的狗刨式就指望著媚娘法外開恩讓他上去,從這裏遊回明珠,那是真會死人的。
蘇媚娘雖然能讓人別理這個神經病,可穿上的都是一個心眼七八個窟窿的明白人,能上了這船還能跟蘇媚娘相談甚歡的怎麽看都不會是尋常人,這會蘇媚娘是在氣頭上了說了氣話,可萬一回過神來了,又後悔或者說是鬧出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這倒黴的不還是他們這些個手下?外國船長是外國人,可好歹在中國處了小十年的功夫,對這一套人情世故也不陌生,聰明的降低了航速,然後偷偷摸摸地跑出來,沒敢忤逆蘇媚娘的意思把趙虎臣救上來,但好歹扔了一隻救生圈下去。
在下麵的趙虎臣接到了救生圈頓時感激涕零,扯著嗓子對上頭的船長吼,“等會上了岸我請你去喝酒!”
那船長賊頭賊腦地往下層內間出上甲板的門口位置望了望,見沒驚動蘇媚娘才嘿嘿笑著用一句帶有很濃鬱洋味的普通話說,“你還是想辦法先上來再說吧,到明珠的碼頭還有一個小時。願上帝與你同在。”說完,這做了件不大不小好事的船長就竄回了自己的駕駛室。
眼看著是真把蘇媚娘給惹火了,趙虎臣有苦自知,還能咋辦?要是在路地上遊艇到海麵不過幾米的高度趙虎臣有無數個辦法能蹦上去,可這是在海裏,可沒地兒給他助跑給他借力的,雙腿蹬到現在勉強能保證身子不沉下去,要說再彈上好幾米高的船舷,他又不是影視劇裏飛簷走壁的大俠,肯定不現實。
吭哧吭哧地在海裏遊,趙虎臣好歹是抓住了遊艇一側噴著船名的一側小把手否則就是再給他兩雙手都追不上遊艇的速度,可無論如何這樣在海裏泡了大半個小時趙虎臣也感覺夠嗆。
海裏不是浴室澡堂,這不是泡澡,手腳一動一彈都是要耗費體力的,時間短了沒什麽感覺,可一久尋常爺們是真受不了,況且容易抽筋,這會趙虎臣手腳的運動都小心翼翼盡量控製在小範圍裏麵運動,否則一個不小心抽筋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
這大半個小時裏,趙虎臣鬼哭狼嚎可是一分鍾都沒鬆懈過,力求用聲波攻擊強調自己的存在感,不至於讓裏頭那位女王姐姐忘了自己的存在。
這效果是顯而易見的,半個小時之後,女王姐姐開著無雙的氣場出現在船舷邊,趙虎臣還沒來得及燦爛一把女王姐姐就開口了,“你要是再廢話我真能讓你遊回明珠去。”
趙虎臣老實閉嘴。
沒一會從上頭放下一根繩索,趙虎臣抓著纜繩,好歹是重新踩在了安全踏實的甲板上,站在甲板上扭頭環顧,卻沒見到蘇媚娘,趙虎臣連忙鑽進了內間。
裏頭,蘇媚娘正坐在小客房的沙發上,瞧見濕漉漉的趙虎臣帶著一身潮氣走進來,再大的不滿也散去了大半,指了指旁邊的浴室,道,“進去洗一洗吧。”
趙虎臣沒矯情,也沒敢廢話,進浴室把身上的海水衝幹淨,然後還是披著那套顯得小一號有很大的嫌疑是媚娘專用的浴袍跑出來。
見了趙虎臣身上的浴袍,蘇媚娘這一次到是沒露出多少奇怪的神色,興許是見怪不怪了。
“你小子膽子到真是大了不少,跟楊采薇有了實質姓的進展了吧?”蘇媚娘主動開了話頭,揉了揉太陽穴,嘴角也泄出些許的笑意,這笑意有些複雜,趙虎臣都不敢說自己看懂了幾分,就蘇媚娘自己明白,她是在感歎自己還是在這個晚輩麵前亂了分寸,之前是自己許下的諾,這愣頭青真的立馬兌現了是超出自己的意料,但而後的小題大做的確不是她平曰行事的風格。
“沒,沒,原裝處男一枚,童叟無欺,絕無假貨。”趙虎臣義正言辭。
“少來了,十天前你跟我說這話我還信,現在,恐怕是嚐到了女人的滋味了吧,連我的豆腐都敢吃我的便宜都敢占,你現在的眼神和外頭那些個男人有什麽區別?”蘇媚娘不屑道,看也不看趙虎臣臉上的義正言辭。
趙虎臣聞言愕然,然後就沒說話。
“既然答應你了我肯定會兌現。”沉默中,蘇媚娘的一句話就像是在即將被熄滅的小火苗上倒上了一大桶的瓢潑汽油,那火焰蹭地就竄了上來熊熊燃燒。
趙虎臣咳嗽一聲,讓蘇媚娘無語的是這貨壓根就不像是正常思維想象的那樣道貌岸然地來一句“媚娘其實有苦衷的話不要說我不介意”什麽的,豎起了耳朵側耳傾聽的模樣再加上一副期待無比的表情讓蘇媚娘的太陽穴又隱隱作痛,不過這樣一來,原本並不願意想起更不用說對別人提起的過往竟然也不像之前那樣的沉重。
趙虎臣理直氣壯啊,這可是老子又跳海又撲騰了大半個小時換來的機會,憑啥放棄?在說了,如果是別人他還真沒那個興趣去八卦,可眼前的人不是別人啊,是媚娘啊!蘇媚娘!明珠有幾個蘇媚娘?南方有幾個蘇媚娘?中國有幾個蘇媚娘??
有大叔刻意描繪的轟轟烈烈戰場在前,趙虎臣就更期待那個為了媚娘而戰火紛飛的年代到底有木有那麽一朵奇葩能讓媚娘青睞的,沒有的話那是正常的,有的話抓出來彈雞雞彈到死!
“我以前的確有一個男朋友,但也僅僅是男朋友而已,沒多進一步也沒少一步,比尋常的朋友親密了一些但還算不上我男人。我們是讀書的時候認識的,大學,我是學生會主席,他什麽都不是,就平平常常的一個大學生,家裏也沒有你想象的通天的背景,就是紹興那邊一個養鱉人家的普通孩子,家裏一年收入三十萬,他自己,沒名牌,但喜歡名牌,經常想方設法地去找一些不容易被同學發現的兼職工作做,得到了工資就會拿出來炫耀擺闊買上一兩件相中很久卻舍不得買的名牌衣服。沒錢,做夢都想要錢,吃飯也不是星級酒店西餐廳或者多麽精貴的地方,拿著自己的飯卡天天咒罵食堂的飯菜不是人吃的然後天天去食堂排隊。沒地位,做夢都想要在大城市裏找到屬於他自己的位置。從小到大連個收作業的組長都沒當過更別說多麽大的官,大學時候考慮過入黨但沒成功。就這樣一個有普通人的野心有普通人的小資普通人的幻想的普通人。”蘇媚娘輕輕道,興許是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這樣一個位置跟別人敘述這樣一件事情,過程並不連貫,有時候會頓下來整理一下措詞,語氣也不激昂也不激動,很有蘇媚娘式風格的平淡。
趙虎臣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蘇媚娘這樣的女人,她的男朋友難道不該是英明神武王八之氣澎湃如海潮的麽?最差也要是腹黑起來能比楊霆牛掰起來能跟玩對衝基金的大叔平起平坐的那種天子驕子吧?就算都不是,可這他娘的怎麽能這麽平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