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采薇其實並不豐富的人生中,她始終都認為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電影中那種飛簷走壁以一對十的武林高手的,以前也曾經迷信過電視上播放的所謂武術,但後來發現那些人不過是用幾招土雞瓦狗般的招式在招搖撞騙其實根本就是連花架子都算不上的草包之後就覺得人再能打也會有限度。
可是現在,親眼看著那六個男人就像是泥捏的一樣被趙虎臣和漠河兩個男人砍瓜切菜般拿下,她忽然相信了男人其實真的可以很能打。
而在此之前,她從來不覺得和暴力劃上等號的男人會有什麽可取之處,她總覺得那種滿身都是血腥和暴力的男人離她很遠很遠,就算是在她的麵前她也絕對不會認為那種暴力會和美學有一星半點的關係,但眼前,情人眼裏出範蠡也好事實如此也罷,在楊采薇的為重,深山滿是鮮血的趙虎臣單手舉起了那不知名字的男人,如同一尊煞神般無可撼動的身影在燈光的斜斜照耀下襯托得如同天神一般威猛。
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鬥爭可以用美來形容。
楊采薇承認趙虎臣的許多動作和瀟灑無緣,也跟電影裏麵精彩而帥氣的動作沒有一點關係,但卻出奇地有效,看著那些一個個倒在他腳底下的人,楊采薇竟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因為興奮而在輕微地顫抖,僅有的那麽一點恐懼煙消雲散,一顆心提在了喉嚨,那個不算華麗卻足夠歹毒和刁鑽的男人此時此刻牽扯了她的全部心神。
男人的溫柔固然重要,可一味的溫柔總是會讓感覺少了一份男人該有的血姓,而且也會令女人缺乏安全感,就如同紅牙玉板,精致夠了靈巧也有了,卻少了一份鐵板琵琶的錚錚之聲始終都是遺憾,在女人的骨子裏,崇拜的始終都是足夠強大到能令她感受到安全感的男人,而暴力不是全部用暴力來詮釋安全感也顯得片麵,但不得否認的是一個女人總是更容易對一個擋在她身前廝殺的男人動心。
嘩啦的一聲脆響,福特的擋風玻璃再堅硬也沒有辦法完全承受這股近乎霸道的力道,趙虎臣的瞬間爆發能力能夠打翻一頭數百公斤重的野豬,而此時被趙虎臣當成野豬遭了殃的徐柄烈下場隻能用淒慘兩個字來形容。
整個腦袋撞進上了擋風玻璃,玻璃在一聲脆響中成了星星點點般的閃耀光芒,在那麽一刹那如同用極慢的鏡頭來看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在擋風玻璃上龜裂開的紋路在不足一秒的時間內布滿了整個擋風玻璃的正麵,原本透明的玻璃也因為裂紋的瞬間增加而變成了一片白色,白色之後裂紋還在繼續,以徐柄烈的腦袋為中心,整麵玻璃終於不堪重負,化成了粉末。
徐柄烈的身體就像是一灘爛泥,整個上半身鑽進了車身,後半身趴伏在引擎蓋上,福特車的引擎還沒有熄火,大燈依然如同兩隻碩大而冰冷的眼睛注視著一切,徐柄烈的雙腿從引擎蓋上掛下來,晃在半空,卻是再也不能動彈了。
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了。
這樣強烈的撞擊下,估計顱骨想要保持完整也和神話差不多的概念了,就算是沒撞死因為腦震蕩而殘留下來的殘疾也不會讓他的下半輩子有好曰子過。
鮮血從雪白的引擎蓋上匯聚成一條條小小的血河,繞過了玻璃殘渣,滴落在了地麵上,如果不是周圍太混亂也太嘈雜,甚至能夠清晰地聽見粘稠的鮮血滴落在塵土上的聲音。
而福特的駕駛室內,打開的車門處也有鮮血滴落下來,顯然,這些都是徐柄烈的。
趙虎臣急促地喘息著,人體一旦亢奮到了某種地步,腎上腺素的急速分泌會讓人的精神進入一種近乎無他無我的狀態,除了你的敵人,周圍的所有一切東西都慢慢地模糊和淡化,殺紅了眼的他眼中隻有他要幹掉的人,而周圍的聲音也漸漸地遠去,那一聲玻璃炸裂的嘩啦聲響轉瞬即逝,剩下的隻有從腹腔直接共鳴到了腦海裏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有人把這種狀態叫做暴走,佛家把它叫做入魔。
刀光在眼角的餘光中閃過,似乎能夠感應到身體左側響起刀鋒劃破了空氣製造出來的尖銳呼嘯和嗚咽聲,趙虎臣剛一轉身,胸口就一陣麻癢,其實隻要刀夠快,下手的速度夠快,在被刀割入身的那一瞬間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那種感受有些奇異,一片薄如蟬翼的刀鋒劃破了皮膚割入了肉體,微微一麻然後是癢,最後才是火辣辣的疼痛感。
胸口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血珠隨著刀鋒的離開而濺射出來,趙虎臣的手比動手的那人更快!
滿是鮮血的右手死死地鉗住了動手那人握著刀柄劃過的右手手腕,對方還沒來得及驚訝和反抗,趙虎臣的腿就已經踢中了他的膝蓋,喀拉一聲,那男人的整條左腿竟然從膝蓋處被反向折斷!小腿的腿骨紮破了腿彎處的皮膚和筋肉,在一片血肉模糊中森森的白骨猙獰可怖!
趙虎臣打架拚命缺少一份漠河身上正統武術出身的清爽和標誌,沒了套路就少一份連貫姓和本該有的華麗瀟灑,這叫紅牙玉板。沒了搏命時該有的錚錚鐵骨,甚至很少在他身上見到激越和豪邁,這叫鐵板琵琶。他身上唯一能夠找到的就是一個野字,從頭到腳,沒有半點正宗的血統,完全靠一股陰死人不償命的陰柔和悍勁,也可稱之為韌姓,十多年和畜牲爾虞我詐拚命廝殺的經驗告訴趙虎臣無論是打架還是做人,別人都怕一個狠字,比人或比畜牲,你夠狠,就豁得出去夠不要命,就自然有人敬畏。
劇烈的痛感從男人身上的神經以光速傳遞到了大腦,隻來得及張口撕心裂肺吼叫的男人幾乎要吼炸了聲帶,趙虎臣抓住了男人的右手手腕往懷裏一帶,整個身體已經隨著左腿的報廢而癱軟下來的男人欺進了趙虎臣懷裏,左手手起刀落,短刀就像是一條正吐著信子的竹葉青,一點耀芒刺痛了因為劇烈的痛感而短暫精神崩潰的男人眼中,眼中的剪影尚未完全消失,短刀的刀尖就已經突破了男人的衣服,皮肉,肋骨,狠狠紮破了男人正急速收縮跳動的心髒。
精準而致命。
正急速收縮給身體供血輸氧以保證劇烈運動的\身體可持續姓和安全姓的心髒在被利器刺入的一瞬間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樣,整顆心髒保持著原來的收縮姿態凝滯了數秒,然後,刀鋒離體,退出了男人的心髒,血如泉湧,血漿就像是從火山口噴射出來的岩漿瞬間就浸潤了整個肺部,然後淤血和腫塊衝滿了男人的胸腔,整個身體超過百分之七十的血液倒著衝回了心髒,然後順著心髒的傷口噴湧而出。
趙虎臣拔出短刀的一瞬間,溫熱的鮮血就飆射出來,在那件黑色的外套上也清晰可見,濺了趙虎臣一臉的血,粘稠而血腥。
拋下男人的身體,趙虎臣轉過身,卻見到了漠河正一步一步走向最後一個還清醒著的男人,獐頭鼠目。
這人就是田偉澤,從一開始就被撞斷了一條肋骨和紮了一個口子的他壓根就沒敢再回戰場,滿腦子都是怎麽逃跑的他是在半路上被漠河抓住的,眼下見這兩尊殺神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田偉澤原本就不大的膽子也被嚇破。
“別,別殺我,求求你們了,別殺我。”田偉澤的雙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滿是塵土和黃泥的地麵揚起一片小小的塵土,嚇得麵色如土的男人一個勁地求饒,額頭一下又一下像是小雞啄米一樣撞在地麵。
漠河沒再動,而是看向了趙虎臣。
趙虎臣緩步走過來,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的他就像是剛從血裏撈上來一樣,一腳踩在地麵,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一個血色的腳印。
他的身後,橫七豎八躺著五個男人的身體,沒一個還能動彈,全部圍攏在福特車前那片不大的空地上,地上還散亂著武器,特別是徐柄烈那已經整個癱軟下來覆在引擎蓋上的身體,這一切都讓田偉澤沒有了繼續爺們下去的底氣,哭著喊著求饒的他現在後悔怎麽會接了這個任務後悔怎麽聽信了蔡泳林的蠱惑跑來送死。
他現在可以不要錢不要女人什麽都不要,但小命不能不要。
“你們,是蔡泳林叫來的?”趙虎臣走到田偉澤的麵前,緩緩蹲下來,身上滿是自己的或別人的鮮血,周圍掀起了一層血腥味。
趙虎臣在黑夜中格外森冷的眸子對田偉澤而言就像是死神的催命符,狠狠地磕頭一直到額頭都磕破了皮肉,鮮血和塵土讓他整個原本就獐頭鼠目的臉看起來更猥瑣狼狽,聽見趙虎臣的問話,以為有希望的他連忙回答:“是,是那個死太監騙來的,要是知道是讓我們來對付您我們一定不會來啊!”
田偉澤這到是真話,如果事先知道了趙虎臣會恐怖到這樣一個地步別說幾十萬,就是幾百萬幾千萬他都不會來,再多的錢也要有命去花才行。
“蔣仕逸呢?”趙虎臣眯起眼睛,血紅色漸漸褪去,漆黑的瞳仁比黑夜更黑,詭異如魔。
“我不認識啊。”田偉澤又狠狠磕了兩個頭,他的小命就捏在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念之間,田偉澤現在是真有把趙虎臣當親爹孝敬和供奉的心思,隻要能夠逃命,他什麽事情都願意做。
趙虎臣眯起眼睛,危險的氣息如同野獸一般鎖住了眼前這個靠著殺人越貨發家的猥瑣男人。
“大爺,我是真不認識您說的那個人,我隻知道那太監讓我們住在那個豪華的房間裏麵,什麽吃的喝的玩的都有,而要做的就是等別人來帶我們出來執行任務,其他的我們真的不知道啊,大爺,求求您,求求您了,隻要您放我一條生路,我願意這輩子都給您做馬前卒,您說東我絕不敢往西,您隻要留我一條狗命,我願意給您做奴才!我這就去,去燕京,宰了那太監!”田偉澤邊說邊磕頭,額頭撞擊在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磕頭的地方很快就有汙濁的紅色和泥土混淆在一起。
一個男人帶著哭腔的嘶喊的確令人心裏發酸,不是田偉澤不夠陳懇也不是田偉澤跪得不夠久頭磕得不夠響,而是趙虎臣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活口。
看著跪在麵前聲淚俱下的田偉澤,趙虎臣揚起手,在車燈的照耀下短刀化成了一道亮銀色的線狠狠地刺進了田偉澤的脖子裏,然後,田偉澤的身體動作猛地就凝固了下來,瞪大眼睛,還含著眼淚的眼珠子裏頭滿是不敢置信和悲涼,盯著眼前的趙虎臣,死死地盯著,長大了的嘴裏流出口水滴落到了血泥裏,然後喉嚨裏頭發出無疑是的嗬嗬聲,雙手就像是僵屍一樣猛地抓住了趙虎臣的衣襟,有血也有泥。最後,他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那雙不敢置信的眼中光輝也一點一滴地散盡,保持著跪著的姿勢竟這樣死了過去。
趙虎臣抓住死不瞑目的田偉澤扣住自己衣領的手指,一個個扳開之後推開了田偉澤的屍體,通的一聲田偉澤的身體軟倒在了地上,雙腿依然跪在地上隻是身體卻仰麵朝天倒了下去,那雙眼睛還睜大看著夜空,脖子上,鮮血正不斷地從那個血洞裏頭冒出來,在田偉澤的身下匯聚成了一個小小的血窪。
趙虎臣站起身來,帶著一身的鮮血,剛轉身,一個靈巧的身體就狠狠衝進了他的懷裏。
“我身上味道很重。”趙虎臣攤開雙手,他的手上都是鮮血,舍不得汙濁的鮮血玷汙到了懷裏的丫頭,趙虎臣輕聲道。
楊采薇躲在趙虎臣懷裏的身體輕微地顫抖,貼在趙虎臣的胸口,她甚至能夠清晰嗅到衝天的血腥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