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禮堂出來,趙虎臣直接去了圖書館,才到圖書館門口階梯上還沒來得及進去,就瞧見已經在裏頭饒了一圈的楊采薇握著手機從裏頭跑出來。
“你哪去了?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楊采薇見到了趙虎臣之後才把手機放回包裏。
“聽說今天有清華大學的學生來這裏做交流,就去了趟小禮堂看他們的辯論賽。”趙虎臣沒隱瞞,而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你怎麽知道的?我也是剛才聽到同學說起來才知道呢。可惜我的上課時間和比賽時間重疊了,要不然的話一定要去看看。”楊采薇歎息道。
“要不我現在帶你去?”趙虎臣輕笑道。
“現在都結束了,還過去幹什麽?”楊采薇歪著腦袋瞧著,下意識地預感到這廝肯定不像是他說的僅僅去了小禮堂看辯論賽那麽簡單。
“在小禮堂遇見了一位很有意思的老人,人家執意讓我帶著媳婦去見他。”趙虎臣把楊采薇楊采薇滿臉的疑惑看在眼裏,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微笑道。
“啊?”楊采薇輕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問個清楚就被趙虎臣拉著走向小禮堂。
路上,沒等楊采薇繼續刨根問底趙虎臣就主動把整個事情說了個大概,其實在解釋的時候趙虎臣自己也在思考這位吳姓的老人,這位老人的熱情似乎來的有些毫無理由和根據,趙虎臣不至於幼稚到覺得自己一番話就有多麽驚天動地的能量能讓那樣的老人茅塞頓開。
剛解釋完,就瞧見了半道上遠遠走來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老人身邊就兩個人,一個是李副還有一個則是秦清漣。
看見同時也發現了他們的老人正招手,趙虎臣便拉著楊采薇迎了上去。
“這就是你女朋友?”老人看著走到麵前來的兩人,瞧著楊采薇對趙虎臣笑道。
“是。”趙虎臣緊了緊楊采薇的手,微笑著回應。
轉過頭看著趙虎臣的側臉,這個說話永遠都在一個聲域內用一個不溫不火的聲線的男人這一次同樣也沒有表現得過多激動或者是平淡,前者令人感覺不踏實,後者令人感覺乏味,特別是在承認兩人關係的時候,這種拿捏的恰到好處總是能夠給楊采薇一種興許她自己都沒有立刻意識到的窩心,有一個事事都懂得用腦子去思考的男朋友肯定比一個沒大腦莽撞衝動的男朋友來的令人踏實。
而原本因為是麵見老人的緣故而先入為主地有一種近乎見家長緊張感的楊采薇也化去了心間的點滴緊張。
“吳爺爺好!”楊采薇一臉乖乖女的笑容,小鳥依人地站在趙虎臣身旁。
嘴巴很甜的楊采薇並不缺乏和老人打交道的經驗,雖然不太可能在吳老這樣的老人心裏很快占據一個多麽重要的位置但總算是能讓老人言語間帶著些許笑意,而這一份笑意就已經是大功德了。
五人順著複旦大學的校園緩步而行。
“小夥子,聽小副說你說自己隻是小學畢業?”老人示意趙虎臣走到他身邊,拄著拐杖一步一點敲在水泥路麵上,和老人的步伐一樣雖然節奏緩慢卻很堅實,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是。初中都沒上過就輟學了。”在場的楊采薇不用說了,複旦大學畢業現在在雅思學習班進修,秦清漣清華大學畢業一直到現在都還有人仰慕當年這位品學兼優美女在校時的風采,而李副則是現任的清華大學學生會副主席,趙虎臣琢磨了一會發現自己的文憑的確和文盲差不了多少。
“這就是中國教育的悲哀!”旁邊的似乎深怕找不到機會抨擊和諷刺教育的李副連忙插嘴道,一臉的不忿。如今信了七八分趙虎臣的確沒怎麽讀過書的他更是找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像是他的清華大學還有這腳下的複旦大學都是中國最頂尖的莘莘學子,但卻沒幾個能有連初中文憑都沒有的趙虎臣如此犀利的眼光和言辭。
“小副,你這可是在罵外公無能啊。”吳姓老人豁達笑道。
“外公,那又不是你的錯。”李副尷尬道。
“哪能不是我的錯?這當然就是我的錯。隻是過去的很多東西你們這一代人不了解,現在教育的調子是建國的時候定下來的,經過了十年浩蕩之後政治對教育的幹預下就出現了這種符合當時國情卻並不符合長遠利益的教育體係框架,就當時的領導人而言,酌情於民酌情於世沒錯,但就我們這一輩的老家夥而言,起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卻不能很好地適應曰新月異的變化而改善教育體製,不是我們的錯是什麽?”吳姓老人擺手道。
剛說完,老人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話題太過於沉重,便笑道:“今天不說這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既然已經退下來了就不再給你們這些小輩們講大道理訴苦了,不過小副,有一點你的確要向虎臣學習,不要一味地怨這個怨那個,一件事情的高度一旦上升到了國策這個層麵上就並不是簡單的某一個兩個人的命令能夠決定的,而且它也不是一個蒼白的對字或者一個錯字能夠評價的,敢說話敢說別人不敢說的話當然是好事,所以我一直都沒責怪你,就算是你當初跑到你們大學的校長室去拍著桌子說那些領導幹部昏庸無能我也出麵給你撐腰,但你看待事情要看得透,要學會看進本質裏麵去。”
趙虎臣和秦清漣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還真瞧不出來外表斯文帥氣的李副能做出去清華大學校長室拍桌子這種事情來。
“吳老,這才叫年輕人的朝氣和衝勁。我到是覺得挺好的。”秦清漣微笑道。
吳老哈哈一笑,道:“好是好,但過了頭就是莽撞。這些年沒少給他擦屁股,從小學到大學幾乎沒和哪個學校的領導頂過牛,要不是這孩子的成績的確優秀恐怕真沒哪個學校敢要他,我看來啊,虎臣還是年輕人中的佼佼者,講話做事不就講究一個審時度勢?小副和他比起來,起碼還差了五年的火候。”
“我咋沒瞧出來你那麽金貴呢?”楊采薇湊到了趙虎臣耳邊嘀咕道。
“那是因為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趙虎臣笑著回了一句,瞧著眼前女孩緊緊地挽著自己的手臂也不怕別人看了膩歪,輕笑著掃了一眼氣質相貌具是上乘的秦清漣,這妮子也知道威脅啊。
“女娃叫什麽名字?”吳老似乎發現了兩個晚輩在咬耳朵,笑眯眯地問楊采薇。
就像是做壞事被抓住了的孩子,楊采薇瞧見老人的目光瞧著她,俏臉微紅的她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抱著趙虎臣的手臂,雖然有些緊張和羞澀但她還是很大方地回答:“我叫楊采薇。”
五個人在校園裏逛了不少時間,大多數時候都是老人和趙虎臣在對話,保持著一份謹慎的趙虎臣再沒拋出多驚世駭俗的言論,反倒處處都表現得圓潤,沒了多少鋒芒和棱角,跟吳老的對話卻不平淡,起碼旁聽的三人就很津津有味。
老人的精力畢竟有限,露出了疲態之後趙虎臣三人就知趣地告辭,老人坐在涼亭裏頭讓李副送三人離開。
臨走,李副提出要趙虎臣的聯係方式,趙虎臣沒多考慮就給了他手機號碼,同樣要了秦清漣的聯係方式之後李副讓兩人以後去京城一定找他玩,說完便回去了。
秦清漣沒做多久的電燈泡,接到一個電話之後和兩人告別便離開。
李副回到涼亭,老人正坐在裏頭望著外麵小池塘裏頭的水麵如鏡。
“外公。”李副輕輕喊了一聲,站在一旁。
“坐下。”老人指了指身旁,輕輕道。
李副點點頭,依言坐下。
“以後多和這個年輕人聯係,就算是沒時間也不要讓關係淡了下來,維係起來總是有好處的。”老人道。
雖然一臉疑惑,但李副還是點點頭,一副想問又不知怎麽問的表情。
“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這麽重視這個年輕人?”吳姓老人一眼就把李副給看透了,淡淡道。
李副又老實地點點頭。
“那我就告訴你一些,免得你曰後做出錯誤的選擇。我之所以從京城來明珠,是因為接到了你韓爺爺的電話,而他讓我來的目的就是見一見這個叫趙虎臣的年輕人,本來還在考慮著要怎麽找一個不突兀的機會來見他,沒想到今天會在複旦大學和他見麵,不過這樣也好到是少費了一番功夫。這個年輕人身上牽扯到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這些你不用知道,不過我之所以讓你維係和他的關係並不是讓你多麽靠攏他,而是向他學習一些你身上沒有的東西。我知道京城你們這些個有些家庭背景的年輕人有自己的圈子,也有不少人想要拉你入夥,這是兩碼事,不妨礙到你自己的選擇,不過站隊要謹慎,特別是你的身份,在你們的圈子裏頭,站隊的機會隻有一次,錯了就沒的後悔了。今天的話別傳出去,你自己有數就好。”老人說完就拄著拐杖站起身,沒讓外孫攙扶,自己走出了涼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