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狂宴 三
翼人元老滿說了這麽多大道理，無比的義正言辭，就是等待兩方其中之一的回答，但這個結果是讓所有人都為之錯愕的。從國事瞬間變成了家事，而且尼古拉斯對於七夜咲月用的稱呼是“丫頭”，試想在全聯邦，還有誰敢當麵稱呼第一天劍為丫頭？
七夜咲月緩緩睜開她紫‘色’的眸子，她撩起紫羅蘭‘色’的鬢角，用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回視尼古拉斯：“當年把你碎屍萬段的時候，我連你心髒上有幾根血管都看清楚了，現在還有什麽好看的？”
僅僅一來一往的對話，就透‘露’出了巨大的信息量。
星讀覺得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跟自己一樣意識到，自己知道了某件大家幾乎都猜到但卻不能確認的事情：當年的尼古拉斯是被七夜咲月親手封印的，聽這麽說，似乎她還試圖殺死過對方。
“是嗎，”尼古拉斯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承認沒有預料到你會對我動手，作為你的第一個、大概也是唯一一個男人，確實沒有注意到自己可愛的小‘女’仆居然有這麽強烈的意誌，這一個疏忽就讓我吃了八百年的苦頭啊！”
又是一句信息量大到爆炸的話，這讓在場的所有來開會的大佬們都沒有意識到在決定聯邦命運的頂尖會議上，居然可以讓兩個人在所有人的麵前聊家常。
“在你當年為了不老不死而強行奪取‘世界蛇’的萬象森羅之力的時候，我就應該直接把你殺了，我的一時心軟造就的悲劇，不論到什麽時候，都由我會親手了結。”
“唉呀，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些人也都在八百年前就已經死掉了，你何必一直活在過去呢？”
“不，我不會忘記，被你活生生吃掉的那些人，你的第一騎士克洛德、你的聖‘女’愛麗絲、你的副議長陳諾德、你的妻子薩蘭、你的兒子杜拉德拉……”
“好了好了，那些人我都已經忘掉了，你現在跟我說是誰我也記不起來長什麽樣子。那時候我被‘世界蛇’的意識所侵蝕，才做出那樣的事情，現在我已經完全正常了，你看，我現在依舊是教團的至尊教皇、賢者議會的最高議長、聖堂武士軍的最高統帥，在之前的博弈中你應該也意識到我現在依舊是那個可以帶來奇跡的救世主了吧！”
“閉嘴！我不會再相信你的嘴臉，要知道當初第一個發現你異常的並不是我，而是愛麗絲，她就是因為輕信你才變成了你的祭品，你從來就沒有喪失過理智，我不管現在你的靈魂裏有多少是人，多少是蛇，你都不能存在這個世界上。”
七夜咲月語氣冰冷，言辭斷絕，但在那冰冷的話語之下，不知道壓製了多麽可怕的怒火。
對此，尼古拉斯隻是聳聳肩笑了，“我萬象森羅之力源自這個世界的至高之蛇，整個世界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力量來源，即便我不刻意調動，大氣中的魔力也會幫我重生。當年你也隻能做到把我囚禁起來，而現在，你覺得已經衰弱的你，還有多少能殺死我的可能？哦，當然，或許你全盛的時候確實是有這個能力的，你強到足以將這個世界摧毀，可是你做不到。八百年前你做不到讓全世界為我陪葬，現在你也做不到。”
“不需要殺死你，”七夜咲月環視在座的各位，“現在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的聯邦創始者是什麽樣的怪物了吧！難道你們還是想要和這個怪物為伍嗎？我們現在隻有盡一切力量將他肢解，然後封印起來，這個世界才有未來！！”
這讓在座的所有人都炸開了鍋，如果說這位根本就不是人類的話，他注定會毀滅這個世界，那麽憑什麽還為他爭鬥？雖然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星讀也對咲月的演說暗暗叫好，這樣把那家夥推向整個世界的對立麵，他就輸定了。
“喂喂，你不要隨便把自己歸為人類啊！”麵對所有人驚惶的臉尼古拉斯無所謂地笑笑，“各位都是天位以上的強者，應該都知道，天位巔峰之後，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踏入半神，八百年前我們的七夜咲月大人已經是半神巔峰了，但你們覺得半神巔峰就已經是極限了嗎？”
驚寂中的愕然。
各位強者們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他們在座最強的也不過是堪堪踏入半神之‘門’，而第一天劍已經在八百年前就半神巔峰了？不等人們回過神來，尼古拉斯繼續說道：“其實在半神之上還有一個層次，那就是星靈。到達這個層次之後，自己本身就和這個世界的意誌合而為一，不，應該說自己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的意誌。”這麽說著，他輕輕揮手，天之庭的天‘花’板瞬間化為無數光點，巨大的天穹‘裸’‘露’在會場之上。
“諸位看到沒有，”這位俊逸的中年男人用食指指者滿是星星的天空站起來，然後張開懷抱，擁抱整個夜空，“這天際有幾乎無數的星星，但他們並不是每個都有自己的意誌的。隻要你們希望，我可以像八百年前那樣，引導你們走向無盡的蒼天之上，我們就不再僅僅是以一個凡人之身，受限於生老病死、宿命流轉，還有那可笑的壽命，而是與這片亙古不變的蒼穹同壽！隻要你們有那個實力，天地萬物，任由支配！！”
星讀顫抖了……
她也感覺到周圍的人在顫抖。
超越極限？這是每個修行魔法人的都在不斷做的事情。到達天位之後，更是可以活上數百年。可在修行途中，所有人難免也都會思考這個問題……既然自己再怎麽修行，都遲早是死亡，為何不做一個凡人，享受百年歲月，然後安心的死去？
因為修行是件痛苦的事情，使用力量，就要有被篡奪和殺死的準備；而且每當修行到瓶頸的時候，都會無數次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不行了，自己的才能就到此為止了，再看看那些宛若天嶽的強者，強烈的絕望和對於自身無力的憤怒就會把自己啃噬的痛不‘欲’生，但即便如此還是不願意放棄，還是一味的在祈求獲得更強的力量。
而此刻，這位救世主給了這種痛苦一個完美的解答。
超越**凡胎，以一種全新的存在淩駕於這個世界，修行是天道通途，在最後，所有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將有所回報！！
“噗通。”
星讀發現自己方陣營的人跪下了，緊接著，就像骨牌倒下的聲音，整個會場大部分的人都稀裏嘩啦的跪下了，一個飽含著哽咽的聲音咆哮道：“救世主萬歲！救世主萬歲！救世主萬歲！……”
一呼百應，整個會場都響起了這呼喝聲，此起彼伏，響徹天穹。
坐在桌子上的大佬們還勉強維持著自己的冷靜，但各種不停反複的小動作已經暴‘露’了他們此刻的心情。是的，沒有任何一個到達巔峰的人可以拒絕這樣的‘誘’‘惑’。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麵‘色’沉著臉的七夜咲月冷了的看著已經滿是得意笑容的尼古拉斯，冷冷的哼了一句：
“八百年了，你蠱‘惑’人心的能力還是那麽厲害！”
“哪有，我隻是個所有人帶來希望而已，”尼古拉斯忽然惋惜的搖搖頭，“但即便我是不死不滅之身，也不明白為什麽當年狂熱追逐我的小丫頭，卻變成了這個樣子。你知道當初我對你的成長有多驚喜嗎？可以斷絕時空的力量，連這個世界的神都可以與之一戰，所以我才選擇將你留下，可你卻在最後背叛了我，然後阻止了這個世界的前進整整八百年。否則的話，八百年前你就可以讓這個力量成長到極限，而不是現在這個半吊子的狀態，可笑的用來維持著你這衰朽的身體。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一旦魔力全開就會變成一個老太婆了吧！我真是不想看到你這‘精’致的臉滿是褶皺啊！”
七夜咲月咬著牙，椅把已經在手心被捏成了碎屑，她提高嗓‘門’，用特殊的術式將自己的聲音壓住整個會場：“這個怪物說得話都是蠱‘惑’你們，我與這個世界的神戰鬥過，那絕對不是人類可以駕馭的力量！”
“別死撐了。”尼古拉斯臉上掛滿了勝利的笑容：“你與這個世界已經衰朽的神戰鬥過，然後將神的力量獻給了我，覺得我沒法‘操’控這股力量又把我封印了。但是我存在於這裏就證明我可以很好控製神的力量，我的本身就證明了星靈級的力量是可控的。”
會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這時候星讀才意識到，為什麽七夜告訴自己是站隊。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這次會談根本就不是什麽三方和談，也不存在任何陣營，所有人都隻有兩個選擇：相信尼古拉斯或者相信七夜，在這片刻之後，非友即敵，接著就是不死不休的戰鬥————今天晚上隻有一方的人可以活著走出天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