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者不解,“齊安安難道沒有和你說過什麽嗎?她常年在地府,我想很多事情她應該是知道的。自家人,她不會不管你的。”
“這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她說的話我是越來越聽不明白。也許她已經暗示過我了,但是我太笨,根本不知道她的意思。”楊雪舟沮喪極了。
“也有可能……”老者歎道,“你們畢竟在兩處供職,不能經常見麵,也許她漸漸的對你也不夠了解了。”
“我隻有靠您了……”楊雪舟聲淚具下,倒把老者給嚇了一跳。
這個楊雪舟……這不還沒怎麽樣呢嗎?老者曾經聽齊安安說過,她這個表弟窩囊得很,除了厚道,幾乎就沒有什麽優點。老者知道齊安按也是個心高七傲的人,難免說話不周全。他隻當那是玩笑話了,誰想今日一見,這個楊表弟果然是個不能托付眾望的人。這一關搞不好還要自己給他過……
“老組長,”楊雪舟問,“我……那我到底該不該接著給渡雲閣找那塊三生石啊?”
“這個麽……”老者想了想,說,“還是先找到再看吧。至少要先知道渡雲閣拿著這塊三生石打算幹什麽。”
“怎麽……這塊三生石能找到?不是大海撈針吧?”
“確實不太好找,但是大海撈針還不至於。火焰湖這邊我還是比較熟悉的,花一點時間,能找到——隻要它還在焰湖裏。”
楊雪舟在渡雲閣到底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很多事情大約也隻有他完全不清楚。其實梁奇讓他來找的那塊三生石——確切地說,是三生石的那一塊碎片,曾經很是著名。這位老組長也不是修道出身,他年輕的時候也是被選拔到地府當冥使的。按照常理,冥使幾乎是不能調動崗位的,任期一滿就被直接提拔到天庭。但是當時發生了一點事情,老者就被調到了審查組。
盡管已經鬧到了渡雲閣,老者在內心並不認為這一次的事件有多大不了。他記得自己在地府做事的時候,發生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現在想想,這大約就是季航那一幹人開始做小動作的前兆。他們總是鬧出一些事情,製造混亂,這混亂中到底有什麽貓膩,其實誰也沒敢多問多查。也許是要趁亂渾水摸魚,處理平時不好處理的事情,也許是鬧出點事情再自己解決一下,然後再論功行賞。那時候老者的資曆也不深,所以也不好多去管。後來他被調到審查組,本來以為從此有機會過問一些事情,沒想到地府裏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關於那塊三生石的事情,老者是在剛進審查組的時候知道的。
其實審查組在地府是個相對獨立的部門,組裏的人時常能得到一些比較特殊的信息。一般的來說,忘川與焰湖交匯處傳來的消息,還有地府上層中流傳的消息,審查組上上下下的人都一清二楚。
那時候,審查組聽到了一些傳聞。
那段時間,地府的上層有點慌亂。
說是慌亂,其實也沒有太明顯的跡象,隻是大家好像一夜之間變得拘謹了不少。不少人變得隻是低頭走路,埋頭工作,幾天也不說一句話。
審查組的人還和以往一樣從容。
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在整個組裏蔓延。
朱焦在想……他漸漸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地府和同事閑談時候聽到的一些事情。
仙人問,“怎麽,你聽說過什麽?”
朱焦沉吟片刻,回答,“很早以前是聽說過一點事。這個時候也記不真切了……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什麽……什麽什麽眼?”
“什麽什麽眼啊?”
“很多年前的,在焰湖突然出現的那個——”
仙人想了想,問,“你說的是不是,芙蓉眼?”
“對對對,就是那個,”朱焦一拍大腿,“當年那東西在焰湖突然出現,據說讓地府一時間都人心惶惶的,後來是怎麽樣了……”
“我聽說後來有人出來辟謠,”仙人回憶著說,“說是,那並不是芙蓉眼,隻是個長得很相像的普通鵝卵石。”
“說實話,”朱焦問,“那個什麽芙蓉眼的底細,你知道嗎?”
“那個麽……”仙人慢慢道,“三生石原先就是地府的一塊大石頭,能照見亡靈三生的——後來碎掉了。”
“這個我知道。”
“據說那三生石碎裂的時候,留下的碎塊都是一樣的,唯有接近中心的一小塊卵形的石頭是紅色的,而且玲瓏剔透。那石頭裏還暗生著幾條紋路,看去就象貓眼一般。”仙人說,“據說那芙蓉眼還是活的!”
“活的?”朱焦很好奇,“一塊石頭而已,怎麽就說是活的呢?就算它是有靈性的石頭,也不至於和一個活物一樣吧?”
“這個麽……”仙人說,“有很多種傳言。有的人說,芙蓉眼的紋路會隨月相的變化而變化,有的人說芙蓉眼的半夜會唱歌,還有的人說芙蓉眼能看到周圍所有的事情,而芙蓉眼碎裂的那一天就是所有人醜事暴露的那一天。”
這也有點離譜了吧?朱焦想,這也不知道是誰連編帶猜做出的推測,還到處去傳。不過想想也很正常,誰叫天庭一直沒有正麵解釋呢?那有什麽辦法,大家隻能按自己的想法去說啊!
仙人看出朱焦的表情有點不屑,便說,“也是。這些說法裏總有些虛妄的成分,但是這芙蓉眼確實是件不一般的東西。據說當年三生石碎裂的時候天庭就想拿到芙蓉眼,但是那芙蓉眼在地府出現後很快就神秘失蹤了,一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在什麽地方。”
天庭找過那東西?朱焦一下子來了興趣,“那天庭為什麽要找那個東西呢?”
“不知道。”仙人搖頭,“那芙蓉眼定然是件不一般的寶貝,不過天庭又不是缺少好東西,當然不會把這個當玩物來收藏。別的還能是什麽原因?那誰敢亂說……”
越來越有意思了。
朱焦細心地揣摩著,慢慢地,他發現那個芙蓉眼很可能真的和渡雲閣存在某種瓜葛,或者說,是和那對龍族姐弟存在某種關聯,也說不定就陶冥使存在某種聯係。
朱焦注意到,就物證來說,整個事情的中心就是一塊三生石。就是因為這塊三生石,楊家的還願娃娃才願意還願;就是因為這塊三生石,才讓陶知羽和賽蓮這兩個原本已經定義為普通出身的人有了撲朔迷離的背景。再有,三生石在焰湖,焰湖裏住著神龍,神龍在關注整件事情,而且在需要的時候還站了出來,這中間的奧妙就更耐人尋味。
三生石的碎片可不少,在碎片上刻的字,由這些字鬧出的故事也不少。不過這些故事從來都隻是些小打小鬧,還沒聽說過哪一塊普通的三生石能鬧出這麽多後續的。朱焦也不是沒見過三生石,不是沒看到過上麵的亡靈刻字。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太新鮮的東西,平時大家都不當個了不得的事情的。朱焦不太相信一塊普通的三生石會有掀起什麽過大的波瀾,那麽這個芙蓉眼呢?朱焦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問,“這個芙蓉眼……現在有沒有可能找到?”
“你開什麽玩笑?”仙人驚呼,“這東西我上什麽地方給你找?除非……”
除非?這一除非,就說明事情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朱焦趕緊追問,“除非什麽?”
“除非你能勸動那個老家夥。”仙人說,“我們中間算他能耐最大,見識最多,如果他願意幫你,那還有可能。”
“你說的……難道是原來在地府審查組的那個老組長?”朱焦問,“齊安安的師傅?”
“是啊。”
這個老家夥現在也在焰湖附近住,朱焦幾乎把這個給忘了。這老家夥他沒怎麽接觸過,朱焦和齊安安關係不太好,齊安安是這老組長的嫡係,說不定她就是在她師傅的指導下認清朱焦的醜惡本質的。
“老組長在地府當差的時間很長,資曆很老。這一點對他後來在天庭工作很有利,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工作了不到十年就走人了。後來才知道,他自己跑到一座仙山上修煉去了,從此就不問世事。”朱焦回憶著說,“再後來他就到焰湖這邊來住了。我聽人說過,他其實對天庭挺不滿的,所以很多事情不願意攙和。”
“他是那麽說,其實還是放不下,”仙人說,“我不知道他在退隱前到底得到了多少信息,但是我們都覺得他知道的東西是不可思議地多。關於焰湖的很多事情,包括三生石,包括芙蓉眼,包括重月龍女,我們最早都是從他那裏知道的。”
朱焦說,“那我想想吧……能請動他當然最好。我是怕太唐突,惹人家不高興。”
他是怕人家跟他過不去……
朱焦在想辦法,他需要時間,不需要太多,一點點時間就夠。朱焦有這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