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金銀之光漸漸收斂,那副奇異的陰陽圖在空中消失不見。庭院內的溪邊泉水緩緩流淌,夜空了無繁星,唯一輪明月高掛,銀光普照。
花圃裏的奇花異草銀輝點點,整片庭院內顯得異常安逸寧靜而美麗。忽然間,複活的林易自地麵上快速站起,神色駭然而癲狂的朝天大喊道:“陸小羽,你給我拿命來!!”
轟隆!
庭院內氣動山河,天地之氣狂暴竄動,林易披肩的黑發*狂舞,兩眼間的嗜血如命使他看去如同一尊妖神,煉骨期的修為自其體內毫無保留的爆發而出,仿若正在生死廝殺間。充滿猙獰的喊叫聲震撼人心,帶著歇斯底裏的怒吼,然而,庭院內卻依舊悠悠然,唯獨那些被林易修為震散的落草殘花在許許晃動,顯得有些淒涼。
陣陣微涼的夜風從他憤怒而猙獰的臉龐上拂過,使其漸漸冷靜下來。林易震驚的目睹著周圍事物,四方寧和,萬籟俱靜,並無絲毫蟲鳴鳥叫。寂靜的深夜裏存在著絲絲淩晨時分方能獨有的曉光,它們如似羽化般落在了花圃旁邊的溪水裏,而隨著微淺的溪裏早早便落上了小石,又不禁使那層淡淡的曉光伴著戲水掠動起來,顯得波光粼粼,層層閃耀。
“這是何處,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林易呢喃道。他很難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畢竟死後而入的地獄可不像這般模樣。
傳說中地獄乃是罪惡之徒的落難之地,但凡落入地獄者,將要下十八層地獄,雖然傳說有些荒誕,可自從林易來到這個修行的世界後,他對傳說的信任度已經逐漸上升,隻是地獄又豈會這般唯美?緘默思量了許久,林易有些自我安慰的接著道:“難道此地是天堂,因我此生行善積德,所以上了天堂?”
“此地並非天堂,同樣不是什麽地獄,老朽存活萬年並不曾聽過這些詞匯,但我知道這裏隻是一處常人無法觸及之地罷了。”蒼老的聲音自黑夜中響起,頓時驚住了月光下的林易,於是那蒼老的聲音接著道:“你總算是蘇醒了。”
“你是誰,為何不現身說話?”林易警惕的看著四周,顫然道。他發現什麽都沒有,不過是寧靜如初的夜照樣黑,哪裏會有半個人影存在?
“老朽可不就在你眼前。”蒼老的聲音似乎有些戲虐,淡淡道。
此話一出,庭院內的林易果真是愈發防備起來,他皺了皺眉,非常仔細的掃了一眼庭院每一處角落,但真的什麽都沒有,他有些不悅道:“還請前輩莫要再裝神弄鬼,這裏根本不曾有你半點影子,你如何能在我眼前?”
“既然如此,那麽老朽問你,呈現在你眼前的又是何物?”
林易目光望向前方,心中思考著是不是前輩在考驗自己的直覺,但他十分認真的想了想,還是很老實的回答道:“唯有一顆蒼天古樹,大約高過千米,一眼望不穿樹頂,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哈哈哈,少年既已瞧見,又為何說老朽不現身?”
“什麽,你便是這顆古樹?”林易麵色大駭,清澈的目光充滿質疑,他腳步不定往後退卻,兩指微顫的指著庭外古樹,接著道:“你既是一顆古樹,又如何能開得了口,口吐人言,莫不是一名大妖?”
“少年欲將老朽歸為妖,老夫自當便是妖。”古樹並未否認林易的說法,它自然知道修行者們習慣將它們稱作是妖,但一想到自己少主還在葬屍地的水深火熱之中,他便有些焦急道:“老朽有一事相求少年郎,不知可否答應老朽?”
林易聽聞對方承認自己是妖,心中本是十分厭惡唾棄不屑,但一想到自己能在此地完整無缺的活過來,而且又從對方口中的語氣中感受到了焦急的味道,心中的好奇隻能提前放下,試探性的疑問道:“不知閣下所求何事?”
將之前的前輩二字換做閣下,顯然林易在意識中還對古樹大妖的身份有所顧忌,好在古樹存活了萬年之久,並不在乎這些,它回答道:“老朽懇請少年郎前往東麵之地,搭救我之少主性命。”
“閣下的少主,莫不是一名神樹妖?”
“不是,他是隨你一同來到這裏的人,如果沒有他將你的屍體帶到這,少年郎也不可能再現人世!”
“隨我一同前來?”林易驚訝萬分,但奈何他萬般思考也不得其解,而且他隻能將老者口中的少主聯係到子離身上,畢竟隻有子離會對他不離不棄。但子離自小便與他在窮困潦倒的小村落一同長大,根本不可能會是什麽少主,所以林易不禁又將子離的猜疑抹去,他開口道:“不知要該如何搭救?我隻有煉骨期的修為,想必前輩應該看的出來!”
“此番搭救與其修為無關,老朽先賜你一根千年古樹青藤,到時你自會知道用處。”古樹話語結束後,也不待林易再開口詢問,庭院內的地麵忽然一陣湧動,一根古樹青藤便從地底破土而出。
林易暗暗吃驚古樹的修為,但並未出現什麽慌張,他伸手接過地底裏湧出的青藤,發現這根青藤靈氣十足,雖然其肢體粗壯而飽滿,長度更是達到了百米開外,但青藤握起來的重量卻無比輕盈,甚至青藤本身便是韌性十分的好,堅韌無比。
看著林易已經收起青藤,古樹再次道:“此事便先謝過少年郎了,老朽知曉此刻你心中必然有無數疑問,等你將少主救回,老朽自當一一告之。”
林易朝著古樹拱了拱手,以示好意,並未再開口言語。
於是,他踏步走出庭院,帶著心中的重重疑問,帶著此刻的夜色迷人,快速朝東麵直奔而去。
待林易遠遠離去後,庭院外的聲音再次響起道:“師兄,對於此子,你如何看?”
“心中帶著仇恨,戾氣太重,好在他遇事沉穩,藏的住心機,適應能力更是十分的好,而且無論他的心裏在想什麽,都能用其表麵的神情掩蓋住,即便是發自心底的慌張與錯亂。”
“那師兄又是如何看出他這些的?”
“因為我,能讀人心!”
……
……
蒼茫無際的大地上一片漆黑,通體銀色的月光漸漸駛向某座山峰,搖搖欲墜的它似乎要往天際垂落而去。
一道年輕的少年身影自大地上狂奔,速度飛快,手中捧著一捆粗壯的樹藤,麵朝東方奔去。
林易發現自己的聲音更稚嫩了,這是他清醒以來對自己的第一反映,然而隨著更長時間適應這具重生的身體後,他發現自己真的變年輕了,就像是十三四歲的少年郎,難怪之前古樹會稱呼他為少年郎。
對於此事,林易並不知曉是何原因,而且他發現自己背部竟然如彎弓般拱起,竟成為了一名年少駝子。這種破壞形體的大事放在前世異常愛美的他身上,肯定會覺得痛不欲生難以自拔,甚至覺得人生都失去了希望。
無論怎麽講,他前世都是個搞藝術的風流青年,執手下筆成山海,一望回眸畫人間。
萬事都講究追求完美的他始終是個地地道道的現代天秤男,天秤座如何?
天秤男悶騷而自戀,一身帶有文藝風,雖然按星座講學上分析,天秤男十分適合搞藝術,但這種人卻容不得一絲的汙穢浮現在眼前,而且此刻的林易知道自己變成了駝子後,心中難免有些揪心與失望,因為他從直覺上就覺得駝子長得不是很完美。
當然,飛速奔馳中的他隻要一想到自己又一次死而複活,那麽即便在生活上是個彎弓鼓背的駝子,也總比與世長辭來的好,所以,他迎麵吹著清涼的夜風,腦中想著想著也便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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