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屍地的氣候很反常,周圍迷霧充斥著,使人看不到遠去究竟還隱藏著什麽。

裏麵沒有春季時的溫暖,也沒有寒冬臘月時的冰冷,比起在樹林裏的春寒之冷,子離看著腳下及四周平躺著的墓碑,心裏不由情不自禁的寒磣起來。

整片葬屍地一眼望不到盡頭,有因為迷霧的遮擋,也有因為這片廣闊的葬屍地實在太大,不管子離怎麽奔跑,總感覺這裏比那片森林還要寬闊。

天色逐漸明亮起來,但葬屍地內落不盡一絲陽光,周圍的樹木開始減少,一眼望去竟都是些枯木,仿佛這裏的生機已經被那些飄忽的戾氣所侵蝕,成為了整個修行界都難得一見的死地。

這裏是一片戰場,有無數數知不清的屍體平躺在墓碑下,但沒有一個人可以擁有棺材安葬,這裏不像是一片墳山,就是葬屍地。

地麵上陸續出現一些兵刃的殘片,比如鏽跡斑斑的開天大斧,比如斷了半截的大刀,破爛的衣袍被夾在墓碑石縫中,隨著那些陰氣時不時的刮起,徐徐飄蕩,獵獵作響,發出一聲聲陰暗的嗷叫聲,使子離發自內心的忌憚起來。

那道吸引他的神秘氣息越來越近了,鬼笑聲持續的大聲起來,好像就出現在子離的周圍,他第二次停下腳步,因眼前一片濕漉漉的沼澤地擋住了去路。

沼澤地是無比可怕的惡魔之地,凡是隻要人一旦踩了進去,那麽就會陷入泥潭裏。

你掙紮的越凶,陷得越深,你不掙紮,還是陷的很深。

子離看著那冒氣泡的沼澤地,眉目微微皺起,周圍也沒有第二條路讓他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片沼澤之地看起來廣闊無邊,但阻礙他過去的距離其實並不是太遠,即便上麵依舊飄著迷霧,但也能用眼睛一眼望穿這段距離,大約在幾十米內。

幾十米的寬度要過去並不困難,以修行者的能力隻要在沼澤地上扔上幾塊木樁,然後借助快速奔跑時的飛躍滑翔能力,大約在沼澤地上借力兩三次就能成功跨越過去。

子離左顧右盼的看著周圍,他發現這裏除了漫地屍骨和墓碑外,並沒有什麽枯木斷枝,如果找不到浮重的枯木樹樁,他顯然是過不去的。所以,他圍繞著沼澤地邊緣走了許久,終於在遠處看到一顆大樹。

樹上沒有碧綠的葉子,像是盡數凋零了。樹身上隻有不同長短粗壯的枝幹,上麵沒有也鳥類停駐,而且葬屍地內根本沒有生物存在。大樹看起來死去了無數年,但卻又一直屹立不倒,子離走進樹根前,稍稍猶豫了會,便一拳打在了樹幹上。

咚!

龐大的拳頭落在樹上,發出一聲戰鼓般的巨響,這絕對是一件非常離奇而有帶有震撼性的事情。子離麵色驚變,再次舉起拳頭朝樹幹上打出。

樹身上的依舊發出一聲戰鼓聲,而大樹則是微微顫了顫樹身上的那些外擴出去的樹枝,並未有任何折斷的跡象,兩拳之力雖然不足矣徹底將大樹打斷,但子離知道這兩拳的力量已經達到了幾千斤。幾千斤的力量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足矣震死一頭健壯的公牛,然而麵對這顆枯樹時,這兩拳卻隻是撓癢癢般使其微微顫抖了一下,這不禁使子離內心裏的情緒驀然之間便憤怒了起來。

“我還不信,竟連一顆枯死的樹木都折不斷,再吃我一拳!”子離大喊一聲,碩大的拳頭再次砸了出去,這次的戰力達到了他盡全力的程度。

咚!

震耳欲聾的聲音像是潮水般陣陣響起,而後又如漣漪散發似得朝四周散開,與此同時,寂靜的葬屍地開始鳴聲不斷,戰鼓聲也緩緩鑽進了子離的耳朵裏。

聲音穿透了他薄弱的耳膜,使他思想忽然暈眩起來。

這種聲音很迷茫,仿佛讓子離在腦海裏聽到了一片戰場搏鬥時的廝殺聲,哭喊聲,求饒聲,還有實質的肅殺之聲,甚至隻要他一閉眼,就能看見那片戰場上的血腥一幕,充滿冷血,充滿殘酷,充滿失敗者的苦楚,充滿勝利者的狂傲,這些都像是曆曆在目,感同身受。

哢嚓!

樹幹經過一陣搖晃後,樹皮開始龜裂開來,一條條醒目的裂縫如蛛絲般蔓延大樹的全身,子離迷糊的搖了搖頭,這才從先前的戰鼓聲中清醒過來。

看著那龜裂的樹皮,子離伸出食指下意識的掏了掏耳朵,雖然不是掏耳屎,但那陣暈眩的餘波著實讓其難受,許久後,餘波散去,恢複知覺的他才打量起這顆枯木。枯木沒有折斷,樹皮龜裂已經是極致了,子離伸手扯下一塊樹皮,發現裏麵的樹木漆黑如墨,充滿死氣。

子離滿目錯愕,隨之又用手指彈了彈樹幹,樹幹上傳來一陣冰冷感,堅硬如鐵。

“這是什麽樹,竟如此堅硬,怪不得連中我三拳仍然屹立不倒。”子離看著那黑漆漆的大樹幹,喃喃自語,皺著眉頭沉寂思考起來。

既然拳頭已經不可能將其擊斷,那唯有動用兵刃砍伐才行,於是,子離自儲物囊裏取出一把巨斧,舉手就要朝樹根砍去,但就在此刻,遠處猛然刮起一陣大風,朝他襲來的同時也阻止了他砍樹的動作。

呼呼呼!

大風沒有吹動大樹,但卻掀起了子離的衣袍和長發,這種突如其來的怪風明顯不是自然現象,而且風中飄著一股惡臭,就像是屍體腐爛的味道,讓子離心中作嘔,不過好在還沒達到讓他將昨日吞下的山豬肉也吐出來的程度。

他轉身轉頭看向大風的盡頭,一片迷蒙的雲霧飄然,後麵夾帶著黑影重重,仿佛一片大浪襲來,頓時使他一驚。

緊了緊手中的巨斧,子離目視遠處不斷臨近自己的大片黑影,心中一片絕然。

迷霧漸漸散去,大風漸止。

數百個黑影出現在子離的視野裏,全部身穿黑袍,他看不清黑袍下的麵目,但這些人影般的莫名之物手中都舉著一把彎起的鐮刀,鐮刀上鏽跡斑斑,顯然是有些久遠了。這些黑影看起來像是收割者一般,正朝著子離的方向不斷靠近,待走得近了,黑袍大隊開始止步停下。

領頭的黑袍身影靜靜看了一眼遠處的子離,將手中的鐮刀向下淩空一揮,如同下達命令一樣,頓時使後方的那些黑袍身影不斷聳動,快速朝子離奔馳而去。

“原來就是你們這群死物奪我兄弟屍體,今日我便將你等屠殺個幹淨。”子離終於認出這些東西,向衝來的黑袍身影大喊一聲,他接著道:“你們這些充滿汙穢的傀儡之物,還不快交出我兄弟的屍體,不然我子離今日便讓你們永世長存地底,不見天日!!”

就和昨日深夜子離追丟的身影一樣,他們根本不理會子離的恐嚇,而且其身上根本不存在任何的生機,因此也不會回答。

隻有擺明的行動與嗜殺,像極了一具具的殺戮機器。

當然,傀儡本就不會言語和動情,更沒有智慧,不然他們便不算死物。

子離見對方來勢洶洶,如浪翻湧而來,自然也是勃然大怒,當下提著巨斧迎麵而上,眼看著就要和那些傀儡交織在一起。

大戰,一觸即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