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平躺在草野上的林易自然驚悚萬分。

無數的烏雲凝聚,像是無數隻龐大的飛禽在昊天上齊聚,它們遮擋住了太陽的光線從天而落,阻擋了那些帶有光明的溫度降落到他們身上,而且便在片刻之後,浩浩蕩蕩的烏雲之間忽然電閃雷鳴,雷聲大作!

哐當聲震耳欲聾,傳遍整片朝野間。

一道道耀眼的雷電從雲層中閃爍,像是有長龍在空天飛舞,然而這個世間並沒有龍。

那隻是無數烏雲撞擊而成的自然現象,林易很清楚這些雷電無論怎麽響徹天際,震撼人心,終究都不可能變成昊天的刑罰,從而劈向在場的師姐師兄,也不可能劈向沒有修為的自己。

修行者們很強大,超越五境的修行者更是難以想象其戰力。

但就算它們逆天的強,那也不可能和昊天上的雷電相比,隻不過,林易雖然能夠知曉昊天上的雷電與飄蕩在草野上的力量沒有直接關係,可耳邊在聽到這些震撼感的巨響聲時,卻依稀掩不住心中所出現的那一把冷汗。

林易躺在草野裏,心中已是被驚嚇,然而便是如此,他卻依舊不會錯亂陣腳,比如此時,他不由在意識中想到了這股力量的由來。

他是個擁有四十多年記憶的人,也是一名極其聰明的人,因此自然能夠輕易想到自己等人這麽長時間過去,陸府的人定然是得知了任務失敗的消息。既然任務已經失敗,那麽對方就一定會從新再派人來殺自己等人。

陸長雲決不允許再看著林易活著出現在寮城,一是不願後者壞了自己未來的計劃,二是不願正麵去麵對那名連君王都要禮讓三分的常微先生,所以他必須在林易三人回到寮城時徹底滅殺,甚至不留痕跡,隻不過以五行宗外宗的五位長老都無法殺死這名意識中的駝子等人,他的心中確實很驚訝。

當然,身為陸長雲必殺的對象,林易也很清楚他的驚訝。

有了五行宗五位長老的前車之鑒,陸長雲身為一家之主,也絕非是愚蠢之人,故而他此番派來的人一定會很強,至少會遠遠強過那五行宗長老的五人合力,隻不過林易不知道的是陸長雲此次派來的人,早已強的脫離了他的預想。

師姐與一劍站在溪畔,四目所見之處並非是烏雲齊聚的昊天上空,他們在之前都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波動,故而早已知曉了這股力量的位置便在餘風先前所站立的位置,就在那顆沒有任何樹葉的楊樹之旁。

師姐眸光清澈,遙望那虛無的空間,眼中的睿智愈發顯著。

許久之後,滿是暗沉的烏雲裏落下了第一滴雨水。這滴雨水在半空中滑翔,隨著流動的空氣不斷改變位置,然而一滴水本就不足以浸濕一片大地,更不可能在枯燥炎熱的空氣中橫行長久,所以它並未墜落到草野上,也不曾落在在場的幾人身上。

最終,第一滴水簡簡單單的飄蕩在半空中,被酷暑的熱氣蒸發成了空氣。

緊接著,便有第二滴雨水從烏雲裏溢出,又有第三滴雨水開始溢出,然後有無數滴雨水開始從烏雲裏傾盆落下,變成了一場淋漓大雨。

無窮盡的雨水從半空中打落,像是一道道斜射而落的銀絲,涼爽的水汽開始將原本沉浮在空中的悶熱燥人的熱氣取代,使之整個天地之際水光漫天,雨幕片片,空氣顯得格外清新與舒適。

師姐與一劍安靜地站在溪畔,並未覺得這些涼意有什麽舒適感,他們隻是專注於那道龐大的力量,心無旁騖。

他們任由著雨水垂落,卻不曾取出雨具來遮擋。

雨水嘩啦啦的下,落在萬千深綠漸黃的草葉上,恍惚間給它們帶來一絲新的生命力,使之頹廢低頭顱的草葉們都微微挺立了幾分,而就當這些雨水落向師姐與一劍時,它們卻神奇的不能落到他們身體上的每一處。

包括他們飄逸的長發,包括他們穿著在身上的衣裳,始終不得靠近本分。

水滴接近二人,就會被一層淡淡的氣體彈開,這層氣體自然是二人可以凝聚在體外的天地之氣,以他們此刻的境界,別說隻是阻擋這區區雨水,哪怕就算是一般將士所齊射而出的箭羽,定當也能輕鬆抵擋。

根本不足為懼!

然而,師姐二人確實是對雨水無懼,但身在遠處平躺的林易卻不能,因為此時的他可沒有修為。

別說漫天而落的雨水打濕他的身體會將其淋成一隻狼狽的落湯雞,哪怕就算是一顆樹上熟透的蘋果往下掉落,也定會將其頭顱砸成一片紅暈,疼痛至極;當然,此刻的他並非躲在蘋果樹下,故而不必去擔心會有蘋果將他砸成牛頓,而且就算這些東西再如何嚴峻砸下,也不可能讓沒有修為的他受傷。

沒有修為的他雖抵擋不了雨水浸濕,但經過金果之力改造的身體強度依舊還在,他的身體,即便是說成壯如犛牛也不為過。

林易平躺在草野之間,正臉麵對著無數雨水衝刷,他睜不開眼,因為眼睛是人一身上下極為脆弱的部位,所以他隻能在雨水的衝刷下閉著眼睛,然後感受著雨水帶給他的衝擊與涼意,仿佛此時此刻,他變成了一名在雨中享受的浪子,顯得極其瀟灑隨意。

浪子逍遙,雨水漸落,烏雲之中,雷聲不斷。

便在這時,滿是清新的空氣裏傳出了一道沉悶的響聲,聲音像是潛在水底裏的人用拳頭打了一拳水體,但顯然等於擴大的無數倍,而且就在這道聲音之後,不禁又傳出了一道像是漣漪擴散般的龐大力量。

力量是龐大的力量,來的毫無預兆,它像是颶風吹起的海浪,直直撲向那站在溪畔的師姐二人,仿佛就要在下一刻裏,將寂靜而立的二人徹底淹沒。

師姐感受到這股力量襲來,其細長的秀眉不免微蹙,但她沒有出現任何的慌張與恐懼,仿佛早已對此準備好了對策。

於是,清河溪畔,白色身的影開始秀手舞動,帶起了漫天的銀光從雨幕中閃起,與其同時,還有其周遭的一道強勢劍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