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北麵二字,君問轉身便從城外麵的郊野向北方行走而去,他右手持著魚竿,左手依稀是那隻裝載著小紅魚的木桶。

人滿是留戀地望著火色的城,戀戀不舍的眸子忍不住閃起一竄淚花,仿若就在此刻,她那雙潔淨美麗的眸子裏下起了一場綿綿秋雨,而且就在這場秋雨裏,還夾帶著一抹飄然動人的秋霧。

秋霧蒼茫,斷人心腸,迷蒙又讓人心傷。

人的腳步很輕柔,輕柔到走路都不帶一絲輕響,她跟在君問後顯得小心翼翼,像是連黑夜都為其更加深層了幾分,為她守候著這份寂寞與孤獨。

於是,兩人便如此安靜悠然的一前一後行走,他們行走在這座喧鬧的城外郊野,走在這片幽暗的黑夜裏,直到走了很久之後,兩人才開始緩緩接近這座城的北麵。

城北處,燈火闌珊,稀稀落落。

相比城中以及東南兩麵,這裏的氛圍要顯得稍稍安靜,而且城北之外本是隻有荒野一片,大山茫茫,沒有多少人會來往行走;北麵沒有任何的通道可走,更沒有任何的城池之路可以連接,仿佛隻要向北駛去,除了那陣法維護的大壩村外,便再沒有任何的去路。

君問與人行走的腳步不是很快,但也決計不會緩慢,所以等到他們從西麵走到城外,再徹底行走到北麵城門口時,時間早已過了十餘日。

人依舊一身粗布長袍著身,頭上裹著一個特殊的頭巾,但臉上卻沒有再用粗布遮掩,她與君問走到城北之邊,兩人一同注視著城外夜色茫茫,前者不知所動,後者則沒有絲毫要轉身進城的意思。

便在這時,城門中忽然間響起了一串緊湊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緊促,也很穩健,而隨著聲音想起後,城裏便走出了一位匆匆而行的青年,青年望去兩手空空,手中無物,但他的臉色卻有些嚴謹難看,他直朝黑色荒外行去,不帶絲毫警覺。

君問站在城門的邊上,故而並未被青年感應到,乃至連同人也沒有被青年感應到。

這名青年,自然便是五行宗少主:餘風。

餘風在出了陸府後,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陰沉,對於殺害本宗五位長老的凶手,他沒有理由不去找他們,而如今他又得到了寮城陸長雲的確定,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連夜趕路,想要早點尋到凶手。

夜色迷茫的荒外寂靜無聲,餘風行走的腳步則愈發變快,甚至整個黑夜裏除了他的腳步聲外,便再沒有任何的雜聲摻雜,隻不過餘風不知道的是正因為他此番匆匆離去,卻為接下去的故事奠定了很好的鋪墊。

站在城門旁邊,君問看著餘風遠遠走去,他看到了對方的身影莫入漆黑夜色,臉上卻麵無表情,一直都不曾有起身追趕的意思。

對於君王而言,他雖然不知曉對方叫什麽名字,哪裏人,但他卻無比熟悉對方的戰鬥方式,況且他很清楚地見過對方臉麵,知曉這是一名難纏的大修行者,是個強大的年輕符師,而在他身邊的人更加清楚餘風的樣貌。

或許隻是一襲側影,人估計都能立馬認出來,畢竟她的東西是對方搶走的,甚至連同她的人都險些被其搶走了。

她看著青年緩緩離去,便是來到君問身邊急促說道:“君大哥,就是他搶走了我的東西,我們快追上他。”

君問目光希翼,眸色則顯得異常平靜,緩聲說道:“我知道是他,但現在追趕有些過早,況且他若是隻向北麵走去,那我們遲早有一天會遇上他,所以你不用為此事感到著急。”

人聞言,心中抵不過自己用命維護住的東西的急求心情,便是不解問道:“為什麽我們要等,為何我們不趁現在這個大好時機追上他,況且此刻正是黑夜,他一定不會想到有人跟著他,而且對我們搶回東西來說,豈不事半功倍?”

君問轉頭看了她一眼,看著她美麗而又有些憔悴的蒼白血臉頰,心中遲疑了片刻,說道:“要追上他自然容易,但要留下他卻太難,如果緊靠我一個人的實力,隻怕可以戰勝他,但卻無法將他殺死,更別說將他的東西搶過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和他無冤無仇,怎麽可能隨便就下殺手?”

人不同於君問,她經曆過生死,慘烈的現實,她知曉這個世間其實根本沒有這麽多的善良與單純,不然她也不會做那個血雨漫天的夢,夢到那些黑衣人在大肆殺戮,殺掉自己最親的人,然後帶著一堆大火焚盡了整座府院。

她內心充滿了仇恨,同時此刻也很著急,被搶走的東西是別人留給她唯一的信物,如果沒有這件東西,她甚至都不能確定對方還會不會記得她,對方還會不會像之前那般在亭中小坐,然後談一些小往事。

因此,人不由沉吟了片刻,隨即有些惱怒說道:“那該如何辦,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如此隨意搶走我的東西吧?”

君問眸光平靜,靜靜地注視著她,像是可以撫平她內心的波瀾,他開口說道:“屬於你的東西終歸會回到你的手裏,你不用在意眼前的擦肩而過。”

說到這裏,突然之間有一陣淡淡的夜風從兩人中間拂過。

這股夜風來的毫無預兆,而且它吹拂到的地方唯有君問以及人所站立的位置;君問感受到了這陣夜風的異常,但人沒有感覺到;對於人而言,一陣風便是一陣風,並不會出現什麽值得她思考的事情。

她是凡人,凡人的生活就應該很平靜。

夜風有些清涼,拂在她臉上隻能使其清醒幾分,如此而已。

君問眸光微轉,感受這陣清風吹過,心中隱隱間明白了什麽,隨之看著人繼續說道:“我們走吧,用最平常的腳步跟著他就好,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隻不過我不能保證他會不會交出你要的東西。”

人嬌顏憤怒說道:“那不是我要的東西,那根本就是我的東西!”

君問緩緩走向黑色的夜,夜中隻有一片寬闊的荒野,但就在這片寂靜的夜色中,此刻卻有四人正在不斷向北麵走去。

最前麵的人是五行宗的少主:餘風。

最後麵的人是緊隨在君問身邊一米外的人,而中間的兩人裏,一人是君問,另一人則是那很少人知曉的穀叔。

陸府請求出山的穀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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