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虎依舊不斷的走近受傷男子,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但卻感受不到對方隱藏在黑煙裏的動作,那是一種尊貴的王者妖氣,黑至沒有沾染一點清水的墨液那般純淨,可以遮顏對方的一切。

“你快說,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何來到我妖原行凶作惡!”

邢虎知曉對方尚且隻有大修行者的修為,他身為王境大妖,自然無懼對方的攻伐,他不斷向對方走去,對他而言即便對方是盡全力相拚,也絕不可能傷了他,所以他靠近的沒有任何顧忌。

男子符印退去,修為爆升,雖然他依舊沒有向邢虎這般大刀王境,但至少他也超越妖將第一階,相當於修行者的合氣初期。

修行界裏流傳著一句話,那邊是五境與五境之下便是天差地別。

哪怕你是合氣巔峰,但沒有像世界那般跨出半步,那邊不可能擁有五境的氣息,其體內的天地之氣也不會轉變成天地之力,受傷的男子修為提高了很多,但依舊不能借此跨入王境,畢竟他之前的實力才是剛剛進入妖將不久,如今他能憑借封印裏的氣息升到第二階,已是奇跡。

他目光冰冷,思緒沉著,他在等待邢虎靠近自己,然後施展出自己身上的全力一擊。

他隻有一擊之力,況且他身上還有重傷,如果這一擊不能將對方弑殺,那麽到時死亡必然是自己,因為這一擊之後他也不可能再有多餘的力量與戰鬥,屆時,他還很有可能進入一段長時間的疲憊期,期間將一蹶不振。

為了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拚命有時候也需要很足的運氣,而邢虎的不防備對於男子來說便是運氣,後者不斷靠近自己,近的隻剩十米,邢虎還在嘮嘮叨叨的發問,卻得不到對方一語半詞的回答,所以便在他繼續走進五米後,那等待了很久很久的男子,終於動了。

黑夜的煙霧在此刻湧動,像是一陣大風吹散了雲煙,邢虎感受到突然閃起的變化,心中便是一驚,他欲想要退卻而開,但對方黑霧裏的氣息早已鎖定了自己,所以他逃不掉。

既然逃不掉,那便隻有想盡辦法抵擋。

一陣碩大的妖氣從黑霧中散去,男子雙手控製了很久的手印於刹那之間散發開出,這是一種逆天的妖術,源自於那些傳承在他腦海裏的意識中,男子雙目認真,不顧體內的妖力於此刻消散殆盡,他要做的便是將這道妖術打到對方的身上,至於對方會不會死,那可就得聽天由命了。

神秘的妖術源於荒古,神秘而強大,邢虎見到對方於自己拚殺,便是勃然大怒。而且最為重要是,自己處於被動的位置是身為王境的他,如果他對此不認真對待,很有可能就會被對方擊敗,甚至隕落。

一名強大的王境被妖將擊敗,說出來鬼都會笑慘。

邢虎是白骨殿堂的人,身份尊貴,除了對首座要尊敬外,他心中的傲氣也是再無他人敢忤逆,而現今,這名受傷男子促使他陷入生死危機,他不禁覺得十分窩火。

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邢虎可以忍受對方怨恨自己,畢竟他先前也差點廢了他,然而他不能忍的是對方這小小的妖將,為何會散發出這般強大的氣息,甚至自己感覺到時都不由一陣心驚肉跳。

雙手的結印速度快過任何人,邢虎此番麵對男子的荒古妖術襲來,便是盡全力進行防禦,他不敢有半絲大意,不然就會在此刻翻船,他絕不能再次翻船,不然無法回去向首座交代。

一麵龐大的古鏡從邢虎手掌展現,古鏡散發出無盡神光,古鏡上透著濃烈的妖氣,刹那之間便橫檔在了邢虎的身前,此時此刻,兩股不同的妖氣彌漫在草野上,周圍那些弱小的妖獸們感受到這股逆天的氣息,便是驟然臣服下來。

它們四肢發軟,渾身顫抖,這種源於血脈的威壓它們不可抵抗,這是階位之別,好比世俗的平民與官家。

萬妖於此刻臣服在草野上,黑色的妖氣像是一道魔鬼般衝天而起,它衝向那麵手捧古鏡的邢虎,像是要將其徹底擊碎於天地間。邢虎一臉凝重,體內的妖力沒有絲毫藏拙,他不斷將自己的修為爆發到最佳狀態,然後控製著眼前遮麵古鏡,以盼此鏡可以抵擋住對方的攻擊。

轟轟轟!

黑霧彌漫,妖術震爍古今,無數純正的妖氣像是颶風般來襲,男子施展出的荒古妖術逆天而出,於此刻的妖原上湧動。

紅霞遍布的天際驟然間雷聲湧動,像是因為這道妖術的現世而產生異象,妖族之內,茫茫雪山中的王境妖獸抬頭望天,它們震撼於此刻的逆天氣息,心中暗道到底是哪位前輩竟發現如此駭人的氣息。

邢虎手持古鏡,長發飄然,對方的妖術臨近自己,排山倒海般湧向自己。他狠戾著眼色,將體內的妖力爆發到極致。

便在這時,妖術的力量終於臨近他的古鏡,一種足矣讓小山都夷為平地的大道之氣彌漫在古鏡上,邢虎隻感覺那道氣息好似無視於古鏡,又如一道巨石狠狠地砸在自己胸口。

噗的一聲!

血液噴口而出,邢虎被妖術擊到,便是身子驟然倒飛而起。

從自己將對方兩次擊飛,又到自己被擊飛,雖然男子的這一次襲擊頗有些偷襲的意味,但他的修為不也比其高出太多,而且達到了王境?

以妖將的修為將王境強者擊飛,說起來真是有幾分天真,然而,此刻的受傷男子做到了,他眼見自己的妖術將對方擊飛,看著對方的那麵古鏡碎在自己的妖術下,其體內不禁愈發興奮起來,他很想看看對方到底會不會在這一擊下死去。

邢虎倒飛了很遠,他吐出的鮮血也不隻是一兩口,然而最終在落地之時,他亦然沒有倒下,他回退的腳步踉蹌不穩,腳後跟更是震得大地一陣搖晃,腳印都是塌陷了下去。

男子見到對方吐了血,但沒有收到致命的傷害,心中失望之至。他沒有再繼續搏鬥的能力,全身的傷痛徹底爆發,像是幾萬隻食肉的螞蟻在咬著他,胸口上的妖氣不再輸出,連同那道封印在也可以重新升起。

一張一模一樣的符印從他胸口上變化而出,帶著男子的不甘到底而去。

他雙眼迷茫地看著此刻就要入夜的天色,看著那輪漸落西山的夕陽,心中開始回想起自己從小到大的兄弟,回想著自己那位慈愛自己卻容顏不老的母親,心中莫名傷感起來;沒有人可以在死亡麵前毫無悸動,就算他是剛毅的修行者一樣,然而便在西山上的夕陽徹底沉落,這名倒地平躺著的男子卻忽然釋然一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

負傷的邢虎已經來到男子的身旁,他手捂胸口,眼神裏有著無盡的憤怒,若是對方身上沒有那些純淨的妖氣,他真恨不得將其一掌劈死,但他既然感受到了純正妖氣,那麽就意味著他不能這麽做,因為對方身上的是王者的氣息。

他看著男子在淡然輕笑,心中有些搞不明白對方的用意,所以邢虎便皺著眉宇,臉色難看嘲諷道:“你一身筋脈破碎,肋骨更是斷了五六根,眼看著就要死到臨頭,還有什麽可笑的?”

男子聞言,沒有理會他,但就在彼此都沉寂了很久後,男子卻忽然說道:“怎麽,還不動手更待何時,你若是再這麽幹等下去,等我再恢複些,小心我給你施展一道妖術,到時以你現在負傷的狀態,你根本躲都躲不了。”

聽到對方還敢恐嚇自己,邢虎便是冷笑說道:“你就這麽想死不成,你激怒我隻會離死亡更近,難道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男子聞言,瀟灑一笑說道:“我死了不要緊,但總比成為俘虜的好,要動手就動手吧,別磨磨唧唧的和個娘們兒似得,小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必然會再回來將你們都擊殺個幹淨!!”

“你……你找死!”

“不錯,我就是找死,你殺了我啊,來殺我啊!殺我啊!!!”

男子在拚命咆哮,他要激怒對方殺死自己,他不允許自己窩囊的活下去,即便自己還有很多承諾都沒有實現,然而這時,邢虎卻不知受了什麽白癡毛病,突然轉動了自己腦中的想法,他看著對方如此迫切求死,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他眼神淡然的注視著地麵上的男子,看著對方猙獰咆哮,心中便無比暢快,沒有什麽事情比敵人渴求自己擊殺他更過癮,雖然邢虎本就沒有心思擊殺於他,但此時見到對方如此一心求死,他還是忍不住的得意起來。

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看著男子的臉色漸漸失去了憤怒,於是又笑而不語。

男子抬頭望向對方,看著對方那臉上的笑意,心想對方為何會變成這樣?“難不成是自己罵的還不夠毒?應該是這樣,看來小爺還得來點狠得!”

男子在心中自語,便是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他看著那一臉奸笑的邢虎,發現對方絲毫不想動手,且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時,口中便又突然大罵說道:“你笑毛笑,你這個醜逼到底殺不殺我,你笑個屎啊,賤不賤你!”

邢虎聞此,一臉歡笑,沉默不語。

“我草你大爺的,你趕緊殺了小爺,不然等小爺恢複過來,定要將你祖宗的墳頭都給挖了!”

邢虎見此,依舊還笑,始終不語。

“你媽/逼的,我靠!你去死吧!!!等小爺活過來,定饒不了你,你就等著給我做下酒菜吧,老子反正也沒吃過老虎肉,正巧將你給燉了!!”

邢虎彎下腰肢,將臉色對準了那滿口唾液橫飛的男子,兩眼則淡然看著他咆哮的凶煞模樣,嘴角還是無比賤的掛著一抹淡淡微笑;男子見此,氣的幾乎已經氣絕身亡,他沒想到妖原上還有這麽不要臉的人,被自己這般痛罵都不生氣。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眼神死死地盯著對方那張欠扁的連,便繼續發狠罵道:“你這隻變形的老虎,你到底動不動手,你媽/逼的,小爺都罵累了,你這虎怎會生的這般賤,你老爹當初怎麽不把你射在牆上?”

邢虎聞言,沒有聽懂這段話語的意思,他看著地上那罵的氣喘籲籲的男子,然後笑著說道:“繼續罵啊,怎麽不罵了,沒力氣了?那你真心誠意的求我殺了你唄,說不定我一高興就送你上路也說不準!”

男子聞言,軟綿綿的身子驟然恢複了一絲力氣,他目光蕭索的看著眼前這名犯賤的東西,便是突然話音一轉說道:“虎大哥,算我求你了,你殺了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沒有力氣再罵了,你快些給我一個解脫吧,我下輩子絕不來尋你的仇,你說好不好?”

邢虎展顏一笑說道:“不好!不過隻要你再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送你上路,你為什麽會有這麽純正的妖氣,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男子瀟灑回答道:“小爺的妖氣與生俱來,你管我什麽身份,不過修行者也確實蠻不講理,實話告訴你吧,小爺若非實力低淺也不至於來這鬼地方修行,從而落得現在這般下場。”

“該說的我都說了,快些殺了我吧,出爾反爾非君子!”

邢虎聞言,臉上驟然收其那些笑意,他極其認真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認真回道:“我不是君子!”

一隻碩大的單手落下,落在男子的額前,他隻覺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後便不再省人事。

邢虎收回自己落在對方頭上的手,轉頭無比從容地看著他,淡淡說道:“我就是不殺你,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