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聲音都從黑色中寂靜下來時,整個墨色的天地便會死氣沉沉。
古鬆下的香火依舊飄渺燃著,白色的蠟燭看似已經燒完了一半,但燭芯裏的金色火焰卻愈發明亮起來,仿佛一道精純的炙烈陽光。
一陣稍顯猛烈的夜風突然拂過,拂動著那滋滋燃燒著的燭火,火焰被夜風吹的搖曳顫抖起來,看似就要在風勢中臨近熄滅,然而大風卻依舊沒能將火焰那耐力旺盛的燭火吹滅,因此那早已被吹的歪斜過去的火焰便再次熱烈燃起,從幼小的火苗變成熊熊燭火,繼續點亮著古鬆周邊上的光明。
迎麵拂過的夜風吹動了燭火搖曳,但卻沒有吹動古鬆枝葉的顫動,哪怕一點一絲都沒有,仿若這顆古鬆便由某位石匠所用釘錘石砌而成一般。
古鬆無比堅固,難以被夜風撼動,充滿了神秘感。
林易騎著大黑馬一路向東,按照先前古鬆樹下的那兩人提示而行,一裏的路程對於大黑馬來說,不過隻是片刻之間便能抵達的事情,所以此時此刻,林易在大黑馬的背上已經看到了那塊巨大的石頭。
石頭在月輝下有些閃亮,故兒也照出了上麵被石刻而成的字跡,字跡是現代文明的字體,看得出是大壩村的村民為之,所以林易並未多少糾結於石塊字麵上的意思,直接便騎著大黑馬朝那滿是幽森的東山之中行去。
大黑馬渾身漆黑,連蹄子都是黑的,但它墨色的眸子卻被月光照的栩栩生輝,看起來充滿精神力。
一人一馬駛向東山林間,林間裏麵漆黑無比,隻有絲絲微弱的月光從茂密的林葉縫隙射落而下,但這些光絲並未使林中的夜色明亮半分。
林易滿是好奇的看著林間的一切,他身為弓結期修行者,其實早已可以做到在黑夜中行走於毫無阻礙,而且在這段時間的趕路與緊迫廝殺中,他更是親眼見到了師姐的那幾次出手,故兒心有感悟,體內的修為再次提高了許多。
這種提高是潛移默化的提高,並非是靠不斷的吸納天地之氣而積累的修為,因為這都是心靈感悟而成,機遇可謂難得而又不可求之。
雖然他此時尚且不能觸及到儲界期的修為會如何,但他至少又與儲界期臨近了一小步,而這一小步,雖然表麵上看起來簡簡單單,但修行講究的便是契機與悟性,如果沒有極好的契機與悟性,哪怕是這一小步都會困惑很久。
在修行界中,人們都知道弓結期為修行的第一道坎,因為那是初入修行的坎;而後便是五境,五境也是一道坎,而且是無比重要的一道大坎;那可是大修行者的一道坎,如果修行者們無法逾越,那便一生都隻能仰望於他人,早早坐化於世間。
人們求生的意識總是無比堅強的,誰都不想早早死去,所以人們渴望讓自己變得強大,因為修行便是在昊天下走出自己的道,甚至最終脫離開昊天的束縛,好讓自己永遠的活下去。
然而真的有人能夠不死嗎?
沒有人可以給出這個答案,哪怕是身在寮城墨硯畫坊裏的常微先生也必然不能為此給出答案;他確實可以做到長生,乃是整個世間最強大的人,蒼冥宗主活的也沒有他久,同時也沒有他那般深不可測的修為,隻是這並不能意味著他曾見過不死的人。
世間無比龐大,地貌壯闊無疆,也許有人在麵對時間殘酷之時會選擇輕生,但就在他死過一次但沒死成後,那麽他一定會再也不想尋死。
前世的林易便是如此,他沉迷於藝術,故兒他的靈魂比之周圍的人都要強大,而正因為靈魂的強大,他更能看透現實中的某些因素;比如對人生的絕望,比如對社會的無奈,比如對愛情的死心與失望,又比如對生活的無可再戀。
因此他在每次作畫時,都會帶著沉重的思想進入畫道,然後通過左手握著的調色板裏的豔麗色彩,在白紙畫卷上描繪出自己的絕望與悲憤,通過右手執筆所勾勒出的一筆一劃,使筆尖那些鋒利的線條捆住憤怒,從而讓所有的憤怒通通都消失在其心底裏。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方法讓自己心底裏的絕望與憤怒得到平緩,林易喜歡用畫畫代替自己的想法,隻不過昊天並不想原諒他的悲觀,因此在一場繪畫之中奪取了他的生命。
他沒死,意識沒死,所以才有現在的他,才有比常人更加真愛生命的他。
當然,他前世的身體早在死去後便被送到了火葬場,在他母親哭成淚人兒的麵前燒成了一對白骨粉末,他的父親也黯然神傷,而現今,他並不知道自己都已逝去將近二十年,不過好在他的墳頭依舊嶄新如初,而且沒有一顆雜草叢生。
林易不知道前世發生了什麽,對於他來說,他此時也沒有多餘的思想去遐想這些,如果他不能盡快走出五境,甚至他連自己的生死之仇都複不了,他不希望自己等到陸小羽那廝也走出五境後才去複仇,因為師姐未曾走出五境就這般強大了,他難以想象五境外的人有多麽強大。
“也許五境外的人便如先生那般深若汪洋,難看揣測吧,又或許像師傅與師伯那樣讓人敬畏,雖然他們在一起總是不斷爭吵與喧鬧,可他們之間的友誼也必然是無比深切的。”
林易不知到何時已經躍下了馬背,他隻手提韁牽著大黑馬在漆黑的林間行走,樹叢中的蔓藤到處穿梭,其實不乏有些充滿了利刺,所以使其無法再騎乘於馬背之上。不然他便會被勾住劃傷。
為了減少這些不必要的麻煩,林易隻能下馬選擇步行而走,而隨著他逐漸走進林子後,他與師姐一樣都發現了裏麵的樹林愈發陰森,而且便在他再次上馬騎乘之時,他早已發現此地的樹木都如蒼天古木,最低都達到了幾十米的高度。
“師姐,看來你一定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林易意識中的感知像是潮湧一般擴散,他感受到了林間的妖獸存在,但這些妖獸都是低等妖獸,所以不足為懼;他同樣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可由於兩者間的距離相隔甚遠,因此他無法辨認的十分清晰。
隻不過就因為這一股的微弱氣息,他的臉色卻愈發凝重了起來,而座下的大黑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凝重之氣,故兒便再次在黑暗中快速奔馳了起來。
快速奔馳的大黑馬,形同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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