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葉落於湖麵,湖麵便開始驀然顫動,一劍聽聞對方之言,隨之轉頭不禁看向湖麵。
湖水收到萬葉漂浮,像是高溫下的開水一般沸騰起來,一劍驚愕的望著那不斷冒出氣泡的湖水,心中駭然驚動。
“我的道,乃魚之道,而非萬葉之道!”君問裏麵湖畔對岸,淡淡開口,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兩腳站在湖麵上的一劍聞言,像是有些不明白對方的話語,隻不過那些綠葉看起來確實太過奇異,明明早已被自己的水幕扼製,可如今為何又突然升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從而掠動了安逸的湖泊之水?
“魚之道?那又如何,看我如何破你這無用的道。”一劍不甘示弱,他冷聲回道,隨之便揮動自己左手中的木劍,帶著一陣繁雜的劍印揮舞,隻見其帶著水幕驟然加劇,不斷向腳下的湖水襲去。
“魚之有水便可活,你即已身落湖麵,又如何能是我的對手?一劍,我承認你的修為足矣擔當劍癡之名,隻不過你修行二十餘載,可又何曾經曆過生死?放棄吧,今日你已必敗!”君問淡漠開口,勸解說道。
“要我放棄,除非劍斷人亡,不然休矣!!”一劍無比執著,根本不聽對方的話。他惱羞成怒,隨即木劍直接橫掃而出,帶著一陣滔天的劍意,一把將腳下的湖水劈成了兩半,而就在湖水的中央,驀然間像是出現了一道裂穀,隔絕了兩岸湖水交替。
君問見此,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水往低處流,更流之於無形,你即便可以劈開它一次,你又哪裏能夠永遠的將它們分開?”
“你想我勝我,除非能將整片湖水都榨幹,不然隻要有水,我之魚,便可活,道可存!”
“你給我住嘴,今日我必破你道!”一劍怒喝一聲,滿臉都是憤怒。
從原本的嘲笑變成被嘲笑,無論是誰心中都將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各何況是一劍本是天下青年一代最聖名的劍癡,自然不能夠忍受這種恥辱。
“既然你依舊冥頑不靈,我便隻有讓你知曉,我魚之道,遠非是你這無知小兒能夠抵擋的了!”君問心中也有憤怒,他身為大修行者多年,還從未像今日這般接連受到別人的挑釁與威脅。
既然已經被對方掀起了心頭的憤怒,故兒他也無需再忍,即便對方是自己的師弟又如何,而且對方先前便已說過,他壓根兒沒把自己當師兄。
與其好言好語勸說對方,倒不如直接將其戰敗的好,畢竟有時候結局的提前到來,往往會改變太多的無用過程。
“還有什麽破招術,你便一並使出來吧,看我如何破你。”一劍依舊強勢,他執劍於左手,孤身立於湖麵之上,其丹鳳眼早已戾氣衝天,戰意十足。
“魚遊!!”
君問口中道喝一聲,其麵色凝重,他手握竹製魚竿而不斷揮動,揮動著那根綁著魚竿尾端的透明魚線。
魚線甩動如絲帶,帶著無比龐大的力量,直接便席卷在了湖水裏。
嘩啦啦!
湖麵上水泡不斷升起,像是徹底了沸騰般,一陣陣強勁的漣漪散開,散在了那被對方用劍劈開的兩岸湖水裏。
便在這時,那些早已墜落於湖麵的綠葉猛然匯聚遊動,上萬片綠葉都仿佛帶有生命力,更像是生活在湖水裏的魚兒,它們齊齊靠攏,最終形成一條無比巨大的綠色魚的形狀,而且這條魚看起來正在湖水之中暢遊,帶有恐怖的毀滅氣息。
“這便是你所說的魚之道?不過隻是虛張聲勢!”一劍居高臨下,他看著腳下那尾長達十米開外的綠色大魚,心中波瀾不驚,隨之抬手便又是木劍舞動,一道劍意再落湖底。
嗙的一聲!
木劍上的劍意直落於那條遊動的綠色大魚身上,一劍更是單劍便將對方的魚兒劈成了碎片,好像湖中遊動的綠色大魚真如紙糊的一般,脆弱不已。
君問見對方劈砍掉自己的大魚,鬥笠下的嘴角輕掠,根本毫無所謂,隨之從容說道:“此魚非命,你即便砍碎了它,又有何用?”
餘音尚且未散,君問緊接著便是又將右手中的魚竿直接舉起。這一刹那,其手中的魚竿仿佛變成了一把勢力的權杖,他再次往下一揮,整個人的身後迸發神光,就如一道自昊天踏塵而來的天神明君,其口中大喝一聲道:“魚形!”
莫大的綠魚再次凝結,湖麵上的無數綠葉又如重新恢複了生命,它們一一不斷匯聚,像是一條條的小魚苗在靠攏。
魚苗越來越多,綠色漂浮在湖麵上的麵積也越來越來寬廣,依舊是那條長達十米開外的綠色大魚,隻不過此刻的它卻再也找不到一絲組合般的縫隙。
因為它便是完整,它便是道。
君問看著湖中那條大魚形成,心中不禁得意,這是他問塵垂釣許多年方才真正悟出的修行之道,亦是他一生都要堅持下去的道,而這個道,隻因當初貴人點撥,使其找到了修行的意義所在。
湖麵之上。
一劍麵對君問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諷,耳中又聽出對方語氣中的輕浮,心中有恨;他本是驕傲無比,傲慢如星辰,一向以劍為癡,高高在上,哪能受得了這般打擊?
“你成一次魚,我便揮劍斬一次,我一生執迷於劍道,劍道必可無法不破!”一劍大喝,左手上的木劍突然光華萬丈,像是瞬息之間木劍變成了利劍,一道驚天劍影快速形成。
這一把無形的劍,豎立在天地之間,豎立在湖麵與密林從中,看去高達十幾米,上麵盡由無數的天地之氣形成,一種無比龐大的毀滅氣息出現在木劍上,一劍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所以他的心裏充滿自信,雙眼淡淡地凝視著這道龐大的劍影,隨之閉目沉靜,張開雙手,天人合一。
君問看見了這道豎立的劍光,看見了那足矣讓大修行者都隕落的劍影,然而他知道對方的這一劍不會劈向自己,因為他們本是處於同門。
一劍自小沉迷劍道,唯劍是愛,他問塵行走三年,為的便是尋到自己的師兄,然後與自己的師兄比之道法,而促使他這麽做的隻因當年一人口中隨語,那人道:“比信念,你不如她;比修行之道;你亦不如他;你比他們多的隻是心中的驕傲與求勝之心。”
一劍聞言,心中不甘,從此執劍西走問塵修行。一路上,他不顧風雨不顧冰霜,他隻為尋到那人口中的他,然後盡全力比一場道。
終於,他要尋的人尋到了,而且對方此刻就立身於自己的眼前,隻不過初次見麵印象中的對方絲毫沒有改變。
對方依舊沉迷於垂釣,頭上還是帶著那頂破爛的鬥笠,身邊跟著的始終是那根竹製魚竿,唯一的變化是對方兩頰垂落而下的青絲更長更亂了,而且就在他的手中,多了一尾隨時隨刻都跟著的紅色小魚兒。
紅色小魚兒喚名:小紅。
“這一次回道,終會出現勝敗,如果你敗了,將何去何從?”君問站在湖畔,開口問道。
“我不會敗!”一劍冷漠回道。
“那如果你勝了,又將前往何方?”
“走回東方,然後找她比試彼此間的信念!”
“人生何其漫長,難道你的一生就簡單的隻剩下比試嗎?若真如此,你的修行意義何在?”君問歎氣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劍道,便是戰勝一切看似不可戰勝的對方,我不相信世間還有比我更加在乎道與信念的人,既然他說有人,我便一一戰勝他所說的人,以此來印證沒有!”一劍冷聲驕傲回道。
“如此看來,你三年問塵行走,依舊不明白他之用意。”
兩道無限濃鬱的光華自密林裏散開,然後緩緩消散。
蔚藍色的湖泊幹涸了所有湖水,就像突然間在天地之中消散,消散的毫無痕跡,因此,湖底便徹底顯露在了這片茂密的林子裏,隻不過在寬闊的湖底之中,存有一條形容溝壑般的裂痕,而這道裂痕,看起來竟像是被人用劍給生生劈開了般。
湖畔的人都走了,就在那兩道光華散盡後。
那根看似柔弱的魚竿不見,那把看似無敵的木劍無影,那尾紅色的魚兒也被人提走,隻剩一片孤寂與狼藉還留在了這片濃鬱的林子裏。
君問不知去了何處,也許是尋找下一處可以讓其安逸垂釣的湖泊,而就在他臨走時,他聽到了對方稱他為師兄。
一劍背劍繼續行走,走向東方,身上的驕傲依稀像垂掛在夜中的辰星,隻不過他此番有了明悟,那是對道的明悟,故兒他沒有半絲灰心與喪氣,他很恭敬的向君問拜了師兄,然後劍指東方。
“魚之道,無法不破,師弟明白了。”一劍臨走時,麵帶笑意,他接著說道:“師兄,師弟告辭了,等到你我再相見時,我必將還會再來嚐試破開你的道!”
“師弟一路走好,我們中州再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