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蕭參謀長所說的那樣,事情的經過很簡單,韓主任三言兩語就介紹完了。

令眾人啼笑皆非的是,安曉彬竟然與他身邊的女友對視了一眼,一副不可思議地神情,喃喃自語道:“就兩處輕傷,這姓梁的運氣也太好了。恩……文建肯定是手下留了情,要不那混蛋現在該成太監了。”

“田文建常打架?”王政委一陣惡寒,忍不住地問了句。

不等安曉彬開口,肖淩就微笑著說道:“據我所知,文建就打過兩次架,這應該是第三次。每次打架都是因為小娜,不過那這次出手可比前兩次輕多了。”她說話的聲音輕柔婉轉,神態嬌媚,加之明眸皓齒,膚色白膩,給人種很舒服的感覺。

其實肖淩並不屬於天姿國色的那一類,但她絕對可愛,無論說話還是辦事,都讓你感覺很舒服。究竟什麽地方可愛,縱是關係密切到不能密切的安曉彬都說不上來,但觀眾、同事、朋友、領導就是喜歡她。

見大家有意無意地觀察著肖淩,安曉彬嗅了嗅鼻子,若無其事地介紹道:“肖淩,省電視台《歡樂人間》欄目主持人,也是文建的朋友。”

“我說怎麽這麽眼熟呢!”許師長拍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著肖淩就笑道:“我家屬和我女兒就愛看你主持的節目,如果讓她們知道你來了機場,非得要跟你合影,非得要你的簽名不可。”

許師長的反應把王政委搞得啼笑皆非,連忙提醒道:“師長,還是先說小田的事吧。”

“對對對,先說小田的事。”很顯然許師長是個姓情中人,得到提醒後就轉過身去急切地問道:“嫂子,我記得你在外麵說有辦法救小田,到底是什麽辦法?”

韓井雲站了起來,從公文包裏掏出一疊賬冊,信心十足地說道:“航醫室和幹休所衛生室不是還給衛生隊了嗎?文隊長和楊教導員為了做到心中有數,就讓我們去盤點他們的藥品和賬目。雖然盤點工作才剛剛開始,但已經發現了許多問題。主要集中在航醫室的高價藥和幹休所衛生室的高額醫藥費上。

自四年前將兩個航醫室劃出衛生隊後,他們的藥品和經費一直都是由衛生科在管理。衛生科和衛生隊在同一家醫院公司進的同一種藥,但藥價卻是衛生隊藥房進價的兩倍以上,一些抗菌素甚至達到十幾倍;幹休所衛生室那邊的問題更嚴重,在大病都去軍區空軍醫院治療的情況下,十三位老幹部一年不到竟然花掉了四十多萬醫藥費。”

衛生科和衛生隊的專業姓太強,對財務股那些專業會計們來說就是隔行如隔山。再加上衛生經費一直都不足,衛生隊又是個永遠填不平的無底洞,師裏躲還來不及,哪敢相信這麽個後勤中的後勤部門還會出問題?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可不是一件小事!王政委大吃一驚,不無慶幸地說道:“還好把兩個航醫室和幹休所衛生室及時歸還給了衛生隊,不然真不知道要被她們瞞到什麽時候。”

許師長反應了過來,異常嚴肅地問道:“嫂子,這件事多少人知道?”

“就我們藥房的人知道,請師長放心,我已經要求她們嚴格保密了。”

王政委權衡了一番後,猛地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道:“隻要把這件事查實了,那張紅旗和梁貴山就不得不低頭。她們不是有背景嗎?那就讓她們怎麽吞進去的……就給我怎麽吐出來!”

“藥品價格本來就上下浮動個不停,四年前兩塊多的一盒針劑,現在已經漲到了十幾塊。如果沒有醫藥公司那邊的原始賬目,那這就是一筆糊塗賬。”韓井雲輕歎了一口氣後,倍感無奈地說道:“另外老幹部在地方醫院臨時就診的醫藥費,我們也很難查清。”

肖淩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的公費醫療已經刹不住車了,醫院藥房不但賣藥品和保健品,甚至連洗發水都賣。為了自身利益,他們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別說虛開幾十萬醫藥費發票了。”

安曉彬哪能不明白韓主任的意思,可他不但沒一口答應下來,反而還諷刺帶嘲笑地說道:“這如意算盤打的……既還了我兄弟個大人情,又趕走了兩個一直想趕走卻又趕不走的禍害,順帶著追回幾十萬髒款,到最後我兄弟還得對各位感恩涕零。”

不得不承認,安曉彬這番話還真有一番道理。畢竟想拿到張紅旗和梁貴山貪汙的證據,以及追回那幾十萬贓款,沒有安曉彬的幫助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事涉及到地方,別說現在與地方政斧的關係那麽僵,就算沒去市政斧唱歌人家也不會配合你。

“安記者,我們是軍人……不是政客!”許師長急了,驀地站了起來,鏗鏘有力地說道:“不管你怎麽想我們,怎麽看我們,但我還是鄭重的提醒你,這是唯一能救田文建的辦法!”

“軍人?”安曉彬冷哼了一聲,回頭笑問道:“肖淩,知道文建為什麽要打那個流氓軍官嗎?”

肖淩捋了捋烏黑如漆的秀發,托腮沉思了片刻,美目顧盼了下眾人,突然石破天驚地說道:“與其說是打傷了那個流氓軍官,還不如說是打醒了小娜。他別無選擇,他不得不打!”

眾人被肖淩這番話給驚呆了,韓主任更是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肖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文建這個人很隨和,也特別好相處。對朋友可以說是兩肋插刀,隻他能辦到事的就絕不會推辭。人重情重義到一定程度,對很多事情都特別執著……特別是愛情。雖然他跟小娜談戀愛才一年半時間,可據我所知他三年前就已經暗戀上了小娜。隻不過那時候的條件不好,就一直把那份愛深深的藏在心裏,直到去年才向小娜表白。”

肖淩端莊嫻雅地站了起來,一顰一笑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在安曉彬的鼓勵下,微微點了下頭,像主持節目一樣侃侃而談道:“由於種種原因,他今後將很難再從事曾經熱愛過的新聞行業,可以說小娜就是他的全部。如果連小娜都沒了,那我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麽樣。

二位首長也許會感覺文建不是個好兵,可在我看來……他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因為他的社會閱曆和他對這個社會的了解程度,遠遠超出了你們的想象。他衡量事物對錯的標準,也與你們有著天壤之別。”

“這跟他打人又有什麽關係?”王政委忍不住地問道。

“因為他會看人,甚至能揣摩到別人心裏在想什麽。”肖淩輕歎了一口氣,凝重地說道:“很多女孩子都有一個崇拜兵哥哥的夢,可現在解放軍指戰員已經變成了解放軍官兵,軍銜和待遇把士兵和軍官劃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階層,崇拜兵哥哥也隨之變成了崇拜軍官哥哥。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小娜進入機場後,肯定無意間流露出對軍官的羨慕之情。而小飯店裏那些軍官們肆無忌憚的目光和話語,更是傷害了文建最後的那點自尊心。盡管他知道小娜深愛著他,可他還是想通過一種方式來告訴小娜:不要盲目崇拜,要看清對方的人品,你用崇拜的眼神看人家的時候,人家說不定是在用多麽肮髒的眼神看你!”

和平年代的軍人其思想覺悟和個人素質,又怎麽能跟戰爭年代的軍人相提並論?從田文建和小娜在小吃店的遭遇就可見一斑。天天喊著官兵平等,可真平等了嗎?很多老誌願兵直到轉業都不讓妻子來營探親,就是不想讓妻子看到他在部隊的處境。肖淩這番話如當頭棒喝,讓王政委和許師長久久沒能緩過神來。

“很多軍官瞧不起他,可他一樣瞧不起那些什麽都不是的軍官。”安曉彬點上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後,淡淡地說道:“也許二位還不知道,隻要文建願意……他一個月裏就能接到提幹命令。我問他為什麽放棄,他告訴我部隊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更沒見著幾個最可愛的人。”

想到衛生隊幾十號軍官整天無所事事,或許就是田文建眼裏那“什麽都不是”的人,韓主任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禁不住地自言自語道:“不會吧?他平時嘻嘻哈哈的……跟大家的關係都很好,沒有流露出什麽不滿情緒啊。”

“讓你看出來,那他就不是田文建了。”

安曉彬站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道:“請大家不要見怪,我們這些人心裏陰暗,眼裏見不著什麽陽光。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想告訴大家文建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種沒事找事地刺兒頭。既然不讓我見,那今晚我就不見了。肖淩……把你手機號留給韓主任,地方醫院和醫藥公司的事你費點心吧。”

見韓主任愣在那裏就是不接名片,肖淩忍不住地笑問道:“韓主任,您是不是懷疑我的……”

不等肖淩說完,韓主任連忙接過名片,並尷尬無比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肖淩,那我明天早上給你打電話。”

“沒問題,對了……韓主任,還得麻煩您幫我們照顧好小娜。”肖淩輕拍了下韓主任的雙手,隨即回頭笑道:“許師長,這兩天我都在龍江,如果您愛人和女兒願意的話,可以去龍江賓館找我。”

安曉彬和肖淩走了,王政委和許師長還在那裏回味肖淩所說的“解放軍官兵”和“解放軍指戰員”。直韓井雲送完客人回來,許師長才斬釘截鐵地說道:“政委,從今往後,空D師沒有官兵……隻有指揮員和戰鬥員!”

雖然實行軍銜製,事事都要和國際接軌,但有時可能是在接鬼!人民軍隊之所以不同於別的軍隊,就是在政治上是平等的,是主要的、決定姓的因素。官兵一致,軍民團結,軍政團結才是戰勝一切敵人和困難的法寶。

連美國人都說不怕中[***]隊現代化,就怕中[***]隊毛Z東化。那是因為美國人明白中[***]隊再現代化,也趕不上美軍的裝備。但是,[***]有戰勝強敵的先進思想,從這裏可以說明人民軍隊,擁有一切強敵所不及具備的優勢,那就是麵對強敵敢於鬥爭,敢於勝利,敢打必勝的精神。

“優良傳統不能丟!”想到這些,王政委重重的點了下頭,深以為然地說道:“這個問題很重要,最好拿到常委會上去議一議。大家一起反思反思,我們的思想上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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