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臨空聞言一怔,一時竟不知如何應言。???U小說???還是未待得他應言,荀華唇已湊來,氣息極近,荀華已然嗅到臨空身上淡淡檀香。但見臨空垂眸,他早已禁不住心中竊喜。
而後那人便以舌繪著他的唇,複入腔中,與他軟舌糾纏,隻嚐出淡淡酒香,待得良久,唇分,尚有銀絲未斷,荀華看他垂眸雙頰泛紅模樣不禁一笑,隨後伸指撫著他唇角的傷,動作極輕極柔,臨空不禁憶起昔年這人也是如此溫柔。
“喝酒了?”荀華問。
喝與不喝又與你何幹?臨空雖是如此想,卻也不敢說出口,他聞言而後,不過撇了撇嘴,而後應道:“嗯。”看他模樣,便知他心裏還記著荀華今早打他的事。
忽的一時無言。
客棧之上高掛著的紅燈隨風晃著,臨空唇角微翹,手中壺漿往地上便是一扔,“砰”的輕響,直讓童子一驚,荀華隻覺微微的惑,而後,便見他轉身欲要離去,步子輕快,如要踏上雲霄一般,待得回神,他已至屋頂。
“主子,公子他這是……”童子行至荀華身側,看著於上的臨空不禁覺惑。荀華不應,昂首視著臨空展開折扇而後輕搖,那身紅衣於夜中自是極為顯眼。
臨空於上所立,自是瞧得清楚,他看了看荀華,而後別眼看向遙處,他知道那是何地,那是瓊雲國,那是容莞所處的地方,他不忘昔日入宮與容莞一起時,總喜稱她為狐妖,稱罷,容莞便會以書卷輕打自己腦袋而後責道:“皇宮之地,豈能是你在此胡說八道的?”
她雖總道自己煩,可她到底也沒把自己棄之不理,現下瓊雲百姓如此恨她,還有臣子上諫皇帝請求處死容莞。容莞是狐,亦不知是何人所傳的,說是媚惑君王,可那小皇帝到底也沒有施過□□,莫說胡亂處死臣子百姓了。
他想的入神,忽有人一聲輕喚:“臨空。”便是這聲輕喚,臨空方思緒還來,看著眼前一襲墨藍,那張俊逸如常的臉正展笑容,笑意溫和似如昔年。
“回去,夜裏天涼。”雖臉上展笑,隻是口氣依是淡漠。
“師傅啊,”臨空聞言,唇角微翹,笑意狡黠,“若是追上我,我便隨你回去如何?”語罷,步子已然踏出。
步子緩慢,似要等上身後之人,隻是等得那人卻是無心追來。
適才之言,荀華隻覺好笑,他實也無趣與他這般追來追去的,隻想著將他攬入懷中,嗅他身上淡香,隻覺如此方可安眠。忽覺腦袋一疼,荀華蹙眉往後看去,便見臨空於自己身後正執合起折扇,唇角輕扯似是想笑,卻是牽動唇角傷處,使他咧了咧嘴而後抿唇,隻是這疼倒讓他步子不穩起來。
扇柄連著的溫玉隨著臨空晃了晃,似要墜下,可這玉到底是臨空的寶貝,見它如此,他趕忙穩了步子,不滿的眸子看向荀華:“何不追來?”語罷,展扇輕搖。
甫一出言,荀華忽的伸手擒住他的手腕,但見他唇角微翹,笑意狡黠:“若不如此,怎可將你捉住?”口氣甚是奸詐,他湊近臨空半許,嗅著他身上檀香,續道:“莫要胡鬧,回去陪為師歇息。”語罷,奪過他手中折扇,而後躍下屋頂,不等臨空,自與童子回了客棧。
他知臨空定會隨他回來。荀華展開折扇,指輕撫上扇上所題的字,一句“謙謙公子,溫潤如玉”怎麽亦與他臨空那風流模樣牽連不上,想罷於是合扇,他不禁無奈一歎。
小孩尚在榻上安睡,荀華坐於榻邊,伸指輕撫著小孩臉頰,亦不知正思量著些什麽,忽的,但聞一聲輕響,荀華立時轉臉,便見臨空正自行來,眸中滿為笑意:“師傅,徒兒回來了。”
“嗯。”荀華頷首。
一時無言。
而後但見臨空緩緩褪下外袍,隨後行至一室內沐浴。待得良久,臨空才回,身子尚未拭幹的便往荀華懷裏靠去,直弄得荀華衣裳盡濕,雖是如此荀華到底也未有發怒,不過是怕驚醒了那孩童。
“夜裏天涼,身子未幹的,你當真不怕老來時身子疼的難受?”荀華無奈,隻將他抱好。
臨空聞言,不過撇了撇嘴應道:“怕?有什麽好怕的。”
此言一出,腦袋便受荀華一記輕彈,臨空早已慣了如此,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荀華卻覺微微的惑,伸指輕捏過臨空下頷,但見他垂眸溫順模樣,眉宇間已帶疲憊。
見他如此,荀華便就躺落榻中,將人攬入懷中,一手於臨空背後輕撫著,隻嗅得淡淡檀香入鼻。夜深時分,燭火未熄,那於荀華後入眠的孩童忽的起身,看向臨空時眸中滿是厭惡,隨後但見孩童小心翼翼落了床榻,忽聽臨空一聲輕笑——
“師傅~”
孩童一驚,轉臉瞧去,方知臨空尚未醒,原是做夢時胡亂說出的話罷了,孩童眸中已是掩不住的輕蔑,他心中不由暗罵臨空數聲。隨後自己方去尋心中所要之物,隻是翻了許久,終無所獲,孩童憤恨的眸子瞪了臨空一眼,而後方自小心回了榻上。
卻不想此時忽有人捉住他的腳踝,他險些驚呼出聲,驚懼轉臉看去,竟是臨空,但見他臉色陰沉,清冷眸子中滿是嘲諷。
孩童驚恐:“你……你……”竟是連話亦說得不清,雙腿正微微發顫著。
臨空不言,當下捉著孩童便往外走,孩童被捉得難受,一路喊著要臨空放開他,臨空瞪他一眼,示他莫要出聲,而後便往客棧外行去。
夜深之時自然無人,惟有幾盞紅燈隨風晃著,臨空捉著孩童行至巷中,隻是他如何掙紮辱罵,臨空眸中依是無何情緒,莫說出言喝他了,便是連皺眉也無,孩童不禁疑惑,倒也不鬧了,任著他捉著自己入了巷中。
忽的,臨空將他放開,孩童不禁踉蹌幾步,險些跌倒,穩了穩步子,隨即小手便去扯著臨空衣袖,力道自是大的很,任臨空如何使力奮開他亦奮不開,臨空一時氣惱,竟一腳踹向孩童腹部,孩童尚未及得反應回來,自己已然跌落於地,臀部正是生疼,孩童不由一怔,卻無大哭。
臨空瞥了他一眼,而後低首理了理身上衣裳:“自找的。”看他模樣確實無要扶起他的意思。
孩童展笑,笑得陰冷笑得傲然,雙臂自地下一撐而起,行至臨空身前,昂首看著臨空許久,忽又伸出一手輕扯了臨空衣袖,臨空蹙眉,眸中已滿是惱怒。
“你究竟是何人!?”
此言一出,孩童不禁莞爾,忽有一陣青煙,臨空一時未能看得清楚,待得青煙已然散去,孩童卻不知所蹤,臨空怔了怔,心中甚為怒極。忽聽到一聲帶著諷意的笑聲,臨空循聲望去,隻見一片夜色並無他人。
唇角微翹,笑意陰冷。他低首略一思量,隨即回身,身形如風,一掌成爪,直擒向神色呆怔疑惑的孩童肩上,力道極大,似有報仇之意,五指刺入肩肉,孩童不禁覺痛呼出聲來,額間已出細汗,眉間印記若隱若現正隱隱發紅。
“你……”孩童尚未言語,那五指便就刺入深了些許,孩童咬唇閉目隱忍半晌,而後開口:“放……放開!”但聽他口氣甚是虛弱,雙手抬起,似想奮開臨空的手。
臨空聞言,笑意越發陰冷,五指使力刺深了半許,指已觸骨,血染滿衣似如綻花,隨後臨空將指抽出,孩童早已無力掙紮,眉間印記所發的紅光已然弱了些許。他到底還是修為不足的狐妖,方幻化人形便如此對待,自是受不住,當下化為原身,於地下奄奄一息模樣。
“你到底是何人?”但見臨空微彎下腰,小狐狸便以滿是不服的眸子瞪著臨空,瞧他如此,臨空隻覺有趣得很,展笑續道:“你若再不說,那可當真是神仙難救啊。”笑意溫和。
他本想依著習慣展扇輕搖,卻是記起自己走的匆忙,忘將折扇帶來,他不禁一歎,隻覺無扇在手有些不慣。隻是他這笑於小狐狸眼中似如惡鬼一般,小狐狸瞪他幾眼,終還是緩緩闔上雙目不出何言。
耳聞幾聲輕歎,小狐狸忽覺有人將自己抱起,駭然張目,入目的竟是一襲紅衣,鼻間嗅有淡淡檀香,忽聽臨空道:“師傅信你,我也不能如何,隻是,若你想要害他,我定讓你知何為生不如死,何為神仙難救。”口氣淡漠。
小狐狸對他是嗤之以鼻,早於心下打著算盤,待得明日便讓荀華教訓你一番。小狐狸咬牙暗想,隻覺實在怒極。
“我不知你是何人,亦不知你從哪來的東西,隻要你不害荀華,我便不會殺你。”臨空道,懷中抱著小狐狸入了客棧,神色依如往般溫和。
不想甫一入房,便見荀華正盤膝坐於床榻上,墨發未束,隻著單衣,淡漠的眸子看向臨空:“去哪了?”語罷,閉目。
臨空垂眸不言。
待得許久,亦未等到臨空應言,荀華一時氣惱,而後張目,便見他眸中滿是慍意,“過來。”口氣淡漠微帶慍意,臨空知他定是惱自己為何將這狐狸帶走。
臨空忽想笑自己愚蠢,明知荀華是信那狐狸的。臨空輕扯唇角,笑意苦澀,而後抱著小狐狸緩步行至榻前,低首將小狐狸還與荀華。
荀華抱著小狐狸,緩緩闔目淡言:“你明日自行回去。”
自行回去?回去何處?
臨空不解,抬眸看向荀華,還未開口言語,便聽荀華道:“隨你。”語罷,躺下便要入眠。
“師傅……徒兒錯了……”臨空咬唇,立時跪落於地,一手伸出,揪著荀華衣袖,“師傅……徒兒再也不會了……”他這般模樣瞧著實也覺可憐,適才的威風早已全無,他雙眸泛紅,當真是怕荀華將他趕走。
他不由想起荀華適才的溫柔,與此時相比隻覺諷刺萬分,他想那小狐狸定在心中笑得得意,隻是他當真怕那狐狸是想害荀華。臨空扯了扯荀華衣袖,見他亦無動作,知他實也舍不得傷自己,隻是這般想法一出,便又不禁想起今早的那一教訓。
荀華又是何時起,變得如此喜怒無常變得如此無情?
“你傷他了?”口氣依是淡漠。
臨空聞言,而後搖首:“沒有。”語罷,卻見荀華淩厲雙目看著自己,臨空一怔,垂眸頷首:“有。”現下再多說什麽也無用了。
罷了罷了……
去哪還不是一樣麽。他還可以去找容莞,還可以待在那兒狐仙廟,還可以日日偷吃那兒的糕點,他還記得那糕點甜膩得很。他如此想著,揪著荀華衣袖的手已是緩緩鬆開。
“師傅保重。”他垂眸,而後起身。
小狐狸於旁冷哼一聲,似是嘲諷似是幸災樂禍,臨空瞥了一眼於榻上的小狐狸,小狐狸以嘲諷的眸子看向臨空,臨空冷哼向著小狐狸譏道:“醜人多作怪。”語罷,取過於幾上的折扇,而後奮袖而離。
甫一踏出客棧外,隻覺晚風甚寒,他無處可去,隻坐於客棧門前,倚著那門入眠,隻想著明日便去尋容莞。雖是如此想,可到底也有幾分難受,荀華為何偏不信自己?臨空笑意苦澀,雙目闔上,便就覺不出眸中酸澀之意。
“荀華……”他喃喃,“隻要你平安便好……”他複輕歎,隻覺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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