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傅伯文

張天奪想要進去一窺究竟,走近時才發現莊門已經關上,他心裏大急,繞著莊子走了大半圈,這才知道這莊子四周環伺高牆,幾乎無從下手。

一聲淒厲的哭嚎聲突然從莊內傳來,接著又有人哀哭起來,隻在刹那間,莊子上空便響徹著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這令張天奪更是心急火燎,腳步的步伐也不知不覺中加快許多,忽然,一扇大門出現在他的眼前,這莊子原來有兩道門。

張天奪來到大門前,抬頭一看,門頂上掛著一古老牌匾,上題“卸雲莊”三個大字。

“卸雲莊?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張天奪的好奇心愈發強烈,他上前輕輕一推,驚喜發現,這大門竟然沒有上閂。

想也不想,張天奪側身閃了進去。

張天奪剛進去便被嚇了一跳,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排排的棺木,棺木上壓著一疊厚厚的紙符,頭前則貼著一張寫滿符文的黃符。

他定了定神,舉目環視,原來這是一間大廳,整間大廳門窗緊閉,裏頭一片昏暗,隻有廳中正麵供桌上點著兩盞油燈,恍恍惚惚,似是隨時都要熄滅。

張天奪猛然想起,這裏便是托尼神父曾跟他提起過的義莊,是停放死屍的地方!

張天奪心裏即是發毛又是興奮,常聽托尼神父說,義莊是一切神秘事物的匯集地,沒想到自己竟在無意中闖入了義莊。

“吱呀”一聲,大廳中一扇小門突然打開,張天奪急忙躲到一副棺木後,透過縫隙一看,進來的是不久前打開莊門的老頭,他的身後還跟著八名壯漢。

老頭帶著這八人走到一副棺木前,沉聲道:“是這口了。”

那八名壯漢聞言即刻行動起來,或上繩,或架杆,隨後分立兩邊,等著老頭再次發號。

老頭走到大門前,將一塊黑布掛在門框上,忽然高聲喊道:“仙人上路,親者跪迎!”

八名壯漢,也即是所謂的喪夫,聞聲連跺三腳,整齊的將棺木抬了起來。

這時,莊外清晰傳來哭嚎聲,張天奪暗道:“原來他們到前麵去了。”

八名喪夫抬著棺木,隨著老頭透過黑布走了出去,大廳中又隻剩下張天奪一人,等了一會,見沒人回來,便悄悄向那扇小門走去,他打算溜出去,繼續跟著喪隊,看看他們是如何下葬的。

小門外又是一間房屋,裏頭擺放著許多紙人、香燭和冥錢等等物品,對於這些形形**的物品,他同樣有著濃厚的興趣,知道這是祭拜所需物品,其中所蘊含的文化也是源遠流長。

隻可惜外頭的哭嚎聲漸漸遠去,張天奪知道送喪隊伍已逐漸遠去,當下不再停留,打開房門一腳邁了出去。

“誰?!”一聲嬌柔、捎帶怒氣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張天奪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差點失聲叫喊起來,他急忙側頭一看,刹那間,他隻覺得就像有無數隻螞蟻在皮膚下遊走一樣,全身一陣陣發麻,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張大著嘴巴,一個“鬼”字剛吐出,便是眼前一黑,兩腳一軟,昏迷了過去。

那是一張極其醜陋恐怖的臉,這張臉白的跟雪一樣,上麵卻布滿了一個個如芝麻般的黑色凸起點,仔細一看,那些黑點似乎隨時要噴將出來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張天奪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處空曠的地方,身上濕漉漉的,像是被水淋過一樣。

正當張天奪回想著發生什麽事時,一把沉穩而有力的聲音響起:“小子,你是誰?到義莊幹什麽?”

張天奪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一人,是那個老頭。

老頭手中拿著一個水桶,一臉肅穆,很顯然,自己一身濕漉漉是拜老頭所賜。

“我……我……我是來找人的。”瞧老頭臉色,張天奪心中暗道不妙,情急之下,他隻得隨便找了個借口應付。

“找人?你來義莊找人?哼,這等三歲小兒都不信的話,你認為我會相信嗎?說,你到底來幹什麽?”老頭的臉色越來越冷峻。

張天奪遊手好閑幾年,地痞流氓的無賴勁也學了幾分,他深知,謊言既然已經說出去,打死也不能改口。

“我真是來找人的,不信你到鎮上問問,我都找了一個月了。”

“那你在找誰?”身後突然傳來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張天奪回頭一瞧,猛然想起自己昏迷前所看到的景象,不禁失聲慘叫:“鬼……鬼啊!”

“無禮的家夥,你才是鬼!你看清楚了,本姑娘是人還是鬼!”

月光下,隻見得一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正指著張天奪,這女子有著一副阿娜多姿的身材,卻長著一張極其恐怖的臉容,張天奪之前便是被這女子的尊容給嚇昏過去的。

“你真是人?”張天奪還是半信半疑,隻因那張臉實在太醜陋恐怖了。

女子氣哼哼道:“你以為呢?”

“好了,香兒,別瞎搗亂。”老頭有些不耐煩了。

女子忽然笑道:“師父,弟子聽說最近鎮上來了個從南洋回來的人,到處找一個叫傅伯文的人,我想就是他吧。”

老頭聞言身子一震,問張天奪道:“你找誰?”

張天奪道:“我找傅伯文,他是我三叔,老人家你認識這人嗎?”

老頭急迫問道:“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家父張守望。”張天奪察覺老頭的反應有些異常,心裏不由生起一絲希望。

老頭聞言閉目抬頭,好半天才長歎道:“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

張天奪心頭一震,急忙問道:“老人家,莫非你認識我父親?”

“何止認識,我便是你要找的傅伯文,你的三叔!”

“啊!?”不但張天奪大吃一驚,就連那女子也吃驚不小。

“師父,您……您不是叫張……”女子一臉驚疑不定。

老頭搖頭苦笑道:“張懷公是化名,傅伯文才是我的真名,當年我為救大哥,斬殺七名山匪,後來擔心山匪尋仇問事,便化名為張懷公,唉,一轉眼已經三十年了,孩子,你父親還好嗎?”

聽到傅伯文說斬殺了七名山匪,張天奪幾乎立刻斷定眼前這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三叔,因為這跟父親講述的一模一樣。

“三叔!”張天奪心裏一激動,眼淚險些掉下來,他哽咽道:“我爹他……已經去世了。”

“啊!”傅伯文臉色一變,一把抓住張天奪的手,激動道:“你再說一遍!”

“三叔,我爹爹去世了,這次回來正是依照我父親遺願,把他安葬在故鄉,父親臨走之前叮囑我要找到三叔。”張天奪忍了又忍,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傅伯文連退三步,無力的坐在一張搖椅上,臉上盡是茫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傅伯文終於開口緩緩道:“我自幼父母雙亡,幸得義父可憐收為義子,兩位兄長視我為親兄弟,情同手足,想不到,如今義父和兩位兄弟已故去,這份恩情,我今生如何報得?”

他看著張天奪,又道:“孩子,你父親讓你來找我,可有囑托?”

張天奪微微搖了下頭,忽而想起自己真正的目的,於是說道:“三叔,現在我無家可歸,身上所帶的盤纏也所剩無幾,我……我已經……”

話未說完,傅伯文已起身打斷道:“孩子,你放心,隻要三叔還有口氣在,絕不會讓你流落街頭。”

他沉思片刻,又說道:“這樣吧,你先搬到卸雲莊和三叔同住,其他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