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中輕閉目坐在長廊的休息椅上,微風吹來池裏暗吐芬芳的荷花香,令人忍不住一再嗅聞。
這麽多天了,成夫人還是沒什麽動靜。不過,倒是讓聶中輕過了幾天清閑自在的日子,就是無所事事有些無聊罷了。
采兒安靜地站在一旁,眼睛不時的瞟向正閉目靜坐的聶中輕。
這時,一個丫環匆匆走來,她來到聶中輕身邊,道:“聶姑娘,夫人有請。”
聞言,聶中輕睜開眼睛,眸裏平靜得不起絲毫波瀾。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望著丫環道:“有勞前麵帶路。”
丫環應了聲,臉色平靜地在前麵帶路。
聶中輕略微側目,看來成夫人挺會調教人的,隻是奇怪的是成飛睿的兩個通房丫環卻遜色多了,也許是仗著美貌自傲吧?
“姑娘……”采兒擔憂地看著聶中輕,那天的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次,夫人叫姑娘過去,應不是單純的想聊天。
“該來的跑不掉,走吧。”聶中輕舉手阻止采兒的話尾淡然道。
當聶中輕到了桂院,看到一屋子女人時,不由心中微訝。她還以為成夫人叫自己來是想進行什麽威脅利誘,卻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屋子的人,再仔細一看,不難看出這是個女人的聚會。不是很大的客廳裏除了成府兩位夫人、三姨娘、莊雅之外,還有好幾位年紀俱在四十上下的貴婦和十四、五歲到十七、八歲之間的妝容精致的少女。
她們俱是幾個人一夥地聊天,見自己進來,便都住了聲。
聶中輕臉色平靜地邊走向成夫人邊不著痕跡地逐一在那些人臉上掃過,看得出她們對自己充滿了好奇,也不住地打量自己。當她來到成夫人身前時,盈盈一福,道:“成夫人安好,各位夫人小姐安好。”
也許是因為成夫人在,三姨娘並不敢和聶中輕過於的親熱,隻是含著些許微笑望過來,眼神不著痕跡地瞄了成夫人一眼。
聶中輕了然地回以一笑,這一切細微到其他人看不出她們有什麽不同。她知道三姨娘是顧及成夫人在場,不好表現得太親熱。
那些貴婦小姐也紛紛回了禮。
成夫人這才輕抬眼皮,道:“你來了,自個找個位置坐下吧。”她得好好看一看,比較一番,也好清楚自己不屬於這個大戶人家的圈子,不要妄想高位。
聶中輕點點頭,眼睛在周圍掃了圈,猛然發現根本不知該坐哪裏好,這裏有好些空位,可坐在旁邊的人她挺陌生的,莊雅她雖然認識,但人家不叫自己,自己也不好過去坐,正想隨便找個地方坐下。
“中輕姐姐,來這,這還有位呢?”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適時地解了聶中輕的困境。
她順著聲音一看,卻發現是成可人,便笑著走向了她。剛才之所以沒看到她,是因為她正坐在角落裏。
本來就想借此刁難她的成夫人見狀,臉色微不可見地僵了下,便又若無其事地轉身和其他夫人談笑。
二夫人則是暗瞪了女兒一眼,心中暗想:這丫頭什麽時候和她這麽要好了?
成可人在聶中輕走進來時,就看到她了。一看她在東張西望,便站起來叫道。身為成府的小姐,再加上一向單純,她當然沒有三姨娘那麽多的顧忌。
聶中輕一走近,便伸著她坐了下來。並向其他人在坐的千金小姐介紹道:“這個是中輕姐姐。”說完,又一一向聶中輕介紹在座的小姐。
聶中輕一一和其他人互相問好。她發現在這桌的人年齡偏小,和成可人差不多。大概都是還沒及笄的少女吧?
再望了望其他人,發現莊雅那一桌的年齡就普遍大點。
莊雅發現聶中輕望向她,笑著和那桌人說了些什麽,便站了起來,走向聶中輕。抱歉地看著聶中輕道:“聶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到了姨母這才知道今兒有個聚會的,所以沒來得及叫上你。”
“沒關係。”聶中輕笑著搖搖頭。
“聶姑娘要不要到我那邊坐坐。”莊雅轉頭看向她剛才的位置。
“不用了,我在哪都是一樣。”
莊雅笑了笑,便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
聶中輕淡然一笑。
“成夫人,這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呢?”一位夫人溫和地問道。
聞聲,聶中輕向成夫人那邊看去。隻見坐在成夫人旁邊的一身穿一襲紅衣,紅衣的襟邊和袖邊都繡有精致的花紋,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再看了眼周邊的夫人們,卻發現每一個身上的衣服都不便,但比起那位夫人的卻是遜色不少。而且看成夫人她們對她的態度,看來這位夫人定是大貴人家。
“嗬嗬,我都忘了了介紹。聶姑娘名叫聶中輕。聶姑娘是我家睿兒在路上救的一個孤女,我們見她可憐,便暫時讓她在成府住下了。”成夫人笑著介紹。
孤女?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聶中輕,聶中輕一一有禮地向她們微笑。比千金小姐還要得體幾分。讓得在座的各位夫人驚異萬分,見她有此氣度,都是心存疑惑。
陳夫人驚訝地看著聶中輕道:“成夫人不說,還真看不出姑娘竟是孤女。想必姑娘以前也是有受過良好教養的吧?”
“中輕沒受過什麽好的教養,也就學了些禮儀習過字而已。”聶中輕坐著欠欠身道。卻不知這時代的女子,就算是有些千金小姐也未必認得多少字。
“還認字啊!這可少見。”另一位黃衣夫人驚道。
成夫人也略有些驚訝地看向聶中輕,不過再一想,識字又如何,孤女就是孤女,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不過,令公子還真是善心。”黃衣夫人又笑讚道。
“王夫人客氣了,這隻是小兒的舉手之勞罷了,就算是夫人們碰到人有難,也必會出手相救,算不得什麽善心。”成夫人掩嘴一笑。心裏卻寧願兒子不曾救過她,這樣事情就不會這麽難辦。
“令公子也不小了吧,可曾說了姑娘?”王夫人笑問道。
聞言,莊雅側耳聽著這邊的動靜。
聶中輕微笑著端起麵前的茶杯,輕啜了口茶,她想聽聽成夫人怎麽說。
成夫人看了眼周圍的人,眼睛在莊雅身上停了下,當目光掃向聶中輕時,眼神不由一冷,語氣有些無奈的笑道:“還不曾呢?這小子一直忙著家裏的生意,還沒心思在這上頭。”
莊雅的眼眸一黯,是啊!表哥和自己還沒訂親呢!現在兩人之間又出現了另一個女人,要不她,表哥和自己的事也該定了吧?現在卻不知會怎樣?想著,莊雅看向聶中輕的眼神,便有了些怨懟。
“是嗎?這事要快了,不能隻顧著生意。”王夫人似乎有些驚訝。
“的確,我也正有些打算呢?倒是王夫人,令千金的好日子近了吧?”成夫人笑笑地轉開話題。
“是啊!已經開始請柬的事了,下月十二。”王夫人眉開眼笑道。
她此言一出,聶中輕發現在莊雅那一桌有個十六、七歲的小姐忙羞答答地低了頭,料想她應就是王小姐了。
“是嗎?那真是恭喜王夫人了,不是是哪家公子?”另一位夫人笑問
“謝謝鍾夫人,是雷家米鋪的大少爺。”王夫人笑道。
“那王小姐就有福了,聽說雷家不僅富有,而且雷家公子還長得一表人材。”鍾夫人又笑道。
“而且王夫人家是釀酒的,這不剛好可以互相照應一下嗎?”另一位紫衣夫人也笑道。
“別說我了,孫夫人和鍾夫人,你們兩家的兒女不是早就定親了嗎?這可也是一段良緣。”王夫人臉上笑開了花,望著鍾夫人和紫衣夫人道。
兩位未來親家夫人相視而笑。
“說起來,成二夫人,小千金也快及笄了吧?”鍾夫人看著成二夫人問道。
“是,就在今年了。”成二夫人也笑道。
“可許了人家?”
“許了,準備過了年就讓她過門。”成二夫人簡潔道。
聞言,成可人噘起了小嘴,有些不滿意母親的答案。
聶中輕含笑看了她一眼,以她的好動的性子,定是不想早嫁的。
聶中輕發現成二夫人和成三姨娘的話都不多,也許成夫人在場的原因吧?畢竟正室夫人在場,哪有其他小的插嘴的道理。
“小姐們都不好意思了,大家就不要說了。”這時,陳夫人忙出聲道。
眾位夫人的眼睛往小姐堆裏一看,果然各個小姐都是紅著張俏臉,眾位夫人不由一笑。
聶中輕當然也沒錯過這滿廳紅臉。看來這些小姐都是待嫁之身了。
“唉,說起來,還是陳夫人好,女兒嫁得好生令人羨慕。”王夫人歎道。
她一說,其他人羨慕的眼光俱看向了陳夫人。
聶中輕不隻其他夫人,就連成夫人她們的眼神也是差不多。
陳夫人倒也不謙虛,眉開眼笑道:“那丫頭是傻人有傻福。”
眾人隻有紛紛點頭的份。
接著她們又聊了些誰家是做什麽的,生意好不好那些的,就連莊雅、成可人也和那些千金小姐聊些哪家的胭脂水粉的最好用,哪家的布料做衣服最漂亮。
因對這些都不熟悉,所以聶中輕也就插不上話。
成夫人也對她不理不睬,自顧自地和那些夫人小姐聊天。
一時間,聶中輕就似乎成了一個獨立的圈子。就隻有成可人偶爾會和她聊兩句,但才說了兩句,就被其他小姐給帶了開來。
對於這些當眾排擠般的行為,聶中輕隻能一笑置之。眼見一時半會散不了,聶中輕便讓采兒回去交代一聲,以免成飛睿找不著人。
中間隻有那位陳夫人狐疑地看了眼聶中輕,在場的夫人大概就隻有她清楚,成夫人有意把兒子和外甥女湊一對的事吧?不過,看到今天遲來的姑娘,和成夫人略有些冷淡的態度,不難猜出成少爺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