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便站了出來,林興佃自然也跟著。
見狀,大夥的視線便被他們吸引了過去。
“成夫人,我們也該回鏢局了。”顧海對成他們一抱拳道。
“不多留會?”成夫人臉上勉強地笑了笑,看來還沒從兒子丟來的打擊中振作起來。
“不了,我們還要回去複命呢!”
聞言,成夫人也不多留他們。便道:“兩位慢走。”
成飛睿和聶中輕看了對方一眼,有默契地站起來。成飛睿望向成夫人道:“娘,我和輕兒送送顧鏢頭他們。”
成夫人睨了他們一眼,最後還是點點頭。
顧海和林興佃再對在場的人抱了抱拳,這才和成飛睿他們出去了。眾人出了大門,才停下來。
“中輕,你有時間可以到我們鏢局走走。”顧海回頭笑看了眼聶中輕。
“一定。”聶中輕應了聲。雖說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鏢局有鏢局的規矩,一般保完鏢之後,就要回去複命,好讓鏢裏知道順利完成任務了。
“中輕姐姐,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們強順鏢局。就算我們不在,你也還是可以找其他人幫忙的。”林興佃有些不舍道。
“小林,你這是在替你們鏢局拉客嗎?”聶中輕笑道。
林興佃訕訕一笑:“我們鏢局雖說不是最大的,可卻是出了名的盡責。”
“嗬嗬,有事我一定第一時間找你們。”聶中輕嗬嗬一笑。
成飛睿也在一旁和顧海說了兩句有時間來府裏坐坐之類的話。
好一會兒,顧海和林興佃才離開。
成飛睿也和聶中輕回到客廳,和成夫人她們又聊了會話,便休息去了。晚飯時,成夫人讓人來傳話,她不出大飯廳吃飯了。所以成飛睿便也讓人將他和聶中輕的飯菜送到了長青院。
是夜,成夫人正躺在墊著柔軟墊子的長榻上休息。一個丫環匆匆進來,“夫人,少爺來了。”
“叫他進來。”成夫人語氣沒有多大的起伏道。
丫環又似來時一樣匆匆出去了。
溫忠低聲道:“少爺此時前來,也不知是有何事?”
“還不是為了他帶回來的那孤女之事,我倒要看看他想怎樣。”成夫人微睜眼,眼裏精光一閃而過。
跟了夫人這麽久,溫忠可以說是十分的了解她,便不再言語。
成飛睿得到母親的許可後,留下書憨在外麵,獨自緩步行了進來。他才剛從荷居出來,就往這來了。有些事越早說清楚越好,再拖下去,到時要是母親把自己和表妹的婚事說定了,一切就遲了。
“少爺。”溫忠一見成飛睿,便躬身道。
成飛睿點點頭,他來到榻邊,輕聲喚道“娘。”
“來了,坐吧。”成夫人看著旁邊的椅子道。
成飛睿依言坐下。
“聶姑娘都安置妥當了?”成夫人平靜地詢問,仿佛白天的刁難隻是錯覺。
“嗯,孩兒已經把她送到荷居了。”成飛睿也不急著說重點,反正竟然來了,總有說的時候。
“那就好。今兒我們失禮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是該好生安頓才行。不然,要是落了個怠慢客人的名聲就不好了。”成夫人話中有話道。
知她還在氣輕兒白天毫不留情麵地說溫忠的事兒,成飛睿一笑,順首她的話道:“娘,輕兒說的的確有道理,像我們這種大戶人家,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傳了出去,隻會給成府丟臉。”要是輕兒不會反擊,那他才要擔心輕兒不適合大家族的生活呢!現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溫忠臉色一白。
聞言,成夫人也知他是打從心眼裏護著那孤女,心裏頓時有些難過,他明知道溫忠沒有自己放話是不敢這麽做的。便聲音微冷,道:“你這麽晚了,來找我有事?”
“嗯。”成飛睿臉色一正。
成夫人見狀,卻隻是輕抬眼皮,“說吧。早說我也好早點歇下。”
“娘……我想娶輕兒為妻。”成飛睿猶疑了下,還是照實直言。
什麽?成夫人一下子坐正了身子。
溫忠和一幹大娘丫環也是被成飛睿這一番話驚得怔忡當場,一個個都似乎不認識成飛睿似的盯著他看。
成飛睿靜靜地等成夫人消化自己的這番話,他也知道自己這話對於她來說,有多驚世駭俗,但誰叫他就是愛上了呢?
成夫人緊盯著成飛睿認真的表情,以確定自己沒聽錯。良久,她才深吸了口氣,“那雅兒怎麽辦?”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說是妻,別說是妻了,就是妾,她也不一定會答應。
“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成飛睿說得雲淡風輕,但成夫人卻瞪大了眼,“什麽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你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她不敢相信兒子竟說出這種話來。
“那隻是口頭上說說,並沒正式定親,不是嗎?”成飛睿的語氣有些無奈。
“你……你想要毀約。”成夫人有些激動道。他們雖沒定親,但一些親朋好友已經知道兩家有這個意思了,他說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他們成家不就落個喜新厭舊的名聲,而且雅兒以後怎麽做人?為了一個孤女,不值得。
“孩兒不敢。”成飛睿忙低了頭。
“不敢?既然不敢,那又為何要說出這種話。”真是反了,反了。
“這……”成飛睿也知道這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但……“不是還沒定親嗎?又何來的毀約之說。”
“不管有沒有定親,當初既已說好了,這件事你……別無選擇。”要是讓別人知道成府的夫人說話不算話,她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成夫人口氣強硬道。
“一句口頭承諾,卻會毀了孩兒的終身幸福。”成飛睿也不枉多讓。
“毀了你的幸福?你說得好嚴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啊!成夫人揪住心口的衣服,錯愕地瞪著成飛睿。因為這門親事當年就是她親口應下的。
“少爺,夫人都是為了你好,怎麽會毀了你的幸福呢?”少爺真是瘋了,竟然為了個孤女,這樣對夫人。溫忠忍不住插嘴。
成飛睿也知道自己說的重了點,便緩了語氣道:“娘,對不起。孩兒是不該這樣說娘,請恕孩兒不孝,但孩兒真的很愛輕兒。”
“為了愛她,你就可以傷害娘了,是嗎?”成夫人的眼眶都有些紅了。他可是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啊!怎麽可以說出這麽傷人的話,這天底下沒有做娘的不愛自己的兒子。
“孩兒不是這個意思,孩兒隻是……”成飛睿頓時有些無措。他沒想到母親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你要是真的那麽喜歡聶姑娘,娘可以讓你納她為妾,但卻必須在雅兒進門之後。”成夫人退一步道。總之讓一個孤女來做成家的當家主母,她絕不答應。
妾?要是沒愛上輕兒的話,他還會考慮說服她,但既然已經愛了,他就不想委屈最愛的她。成飛堅定地搖搖頭,“孩兒今生隻會有她一個妻子,求娘成全孩兒吧?”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跪在地上。為了輕兒,他已經想到這是不可避免的了。
“睿兒……”成夫人一驚,接著沉痛道:“你這是在逼我這做娘的嗎?”他竟然下跪,從小到大,他都不曾跪過自己,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孤女下跪。
成飛睿苦笑道:“孩兒不是在逼娘,孩兒是在求娘,求娘成全孩兒的這段姻緣。”他也不想這樣,但情到深處,卻再也放不下了。
溫忠也是一驚,和眾大娘丫環上前就想扶起成飛睿:“少爺,有話起來慢慢說。”
“娘不答應,孩兒就不起來。”成飛睿側身避開他們伸過來的手。
溫忠和大娘丫環頓時手足無措地看向成夫人。
成夫人揮了揮手,讓他們站到一邊,然後再次閉眼沉思。片刻,才睜眼道:“你回去吧,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
“娘……”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娘就先回去。”成夫人沉聲喝道。
成飛睿也知道逼得太緊了,不一定是好事,便不再多言起身出去了。
成夫人靜靜地坐在長榻上,好一會兒,才沉著臉道:“沒想到睿兒竟然這麽重視那女的。”
“夫子,現在該怎麽辦?”溫忠擔憂地看著臉色難看的成夫人。他是夫人娘家的人,當然也希望成府今後的當家主母能是莊雅表小姐。
“看來這事,等從那孤女身上下手才行了。”隻要她不堅持為妻,那麽一切好辦。成夫人眯眼道。
“夫人何不直接把她趕出去呢?”溫忠陰沉著。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睿兒怨恨我。”她可是隻有這麽一個兒子。
“不會的,少爺畢竟是夫人的親生兒,哪有親兒恨娘的道理。”
“不會嗎?”成夫人想起成飛睿剛才下跪得毫不猶疑的樣,心中卻沒有溫忠的肯定。兒子是她,她很清楚他的性子,這件事要是處理得不好,他們之間的母子情分恐怕也難保了。
“夫人,您要信得過少爺對您的孝心,少爺對您的孝順可是不假。”
“我從沒懷疑過他的孝心,隻是你也看到了他剛才的堅決的語氣還有下跪的毫不猶疑的樣了。”成夫人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道。
“可夫人,依小的看,那女的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想起今天的事,溫忠不由臉色一沉。自從做了成府的副管家後,還沒人敢這麽對他。
“我曉得,我自有辦法。”成夫人承認那孤女的確很聰慧,可惜她隻是個孤女,就算睿兒沒有雅兒,她也不會讓個窮孤女做成府的當家主母。
聞言,溫忠也就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麽,隻是疑惑道:“不過,我們隻知道她是個孤女,其他的卻……要不,小的找人查一下?”
“不用了,你去叫書憨來一下。”他一直跟在睿兒身邊,對這事的來龍去脈一定清楚。睿兒來時,他應該也有跟著。唉!自己都被睿兒氣糊塗了,忘了把他留下來。要叫書憨來問話的事兒,她從沒想過要瞞著睿兒。
“是。”溫忠應聲便出去了。
且說書憨之前陪成飛睿到桂院時,在外麵等待之時,心裏就已經七上八下的。直到成飛睿出來,也不見夫人找他問話,心裏正感到慶幸。卻沒想到兩人剛回到長青院,溫忠隨後就來叫人了。
“少爺……”看著正站在眼前的溫忠,書憨看向成飛睿,想讓他幫忙推一下。他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少爺自從在夫人那出來後,在裏麵說了些什麽也不透露兩句。而夫人偏偏又在他們回來了,才叫他去,讓他的心裏著實是忐忑不安。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這事定與姑娘脫不了關係。
“去吧,娘此時叫你定是有急事。”成飛睿多少也猜到母親叫書憨去的用意。相信娘也不會太過為難他才是。
書憨隻好應了聲,便跟著溫忠走了。
望著站在前麵的書憨,成夫人也不急著問他,而是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抿了下,才慢條斯理地道:“你應該多少猜到我找你來的用意吧?”
“是……聶姑娘的事?”書憨小心翼翼地問。
“你竟然知道,我也就直問了,你們是在哪裏救的她?她和少爺又是怎麽回事?你詳細告訴我,不要有隱瞞。”成夫人的語氣還算溫和,但最後一句話,卻無形中給了書憨不少壓力。
書憨一顫,手心開始冒冷汗。便把自己等人認識聶中輕的經過,還有她和少爺之間的事都講了出來。不過,夫妻之實,不管是怎樣發生的,都對聶中輕的閨譽有損,所以成飛睿在周府時已經讓他們保密,書憨也就隱瞞了下來。
“這麽說她根本就是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聽完了書憨的簡述,成夫人冷冷道。
“這……聶姑娘說是在那附近。”書憨雖然害怕,卻還是忍不住替聶中輕說話。
“既然沒找到,那就是來曆不明。”溫忠瞪了眼書憨道。
找不到話反駁,書憨隻好住嘴。
成夫人也橫了書憨一眼,沉聲喝道:“你是怎麽伺候少爺的?竟讓他帶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回來。”
書憨才多大,被成夫人這一喝,嚇得當即跪了下來,頻頻叩頭,一個勁地道:“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不管有沒有錯,隻要先認錯準是錯不了。
半響,成夫人才不耐煩地揮揮手道:“這次就算了,你回去吧。”這事也不是他一個小廝可以作主的,怪不得他。
書憨應了聲,這才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頭也不敢回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