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馬車便進了皇城。
成飛睿也把原坐在外麵的書憨給叫了進來,畢竟母親一向保守,一定不會樂意看到自己和一個女子單獨坐在裏麵。雖然他知道溫掌櫃一定會向母親說明一切,但沒親眼看到,以母親的性子,是不會質問於他的。
聶中輕也從成飛睿的懷裏坐直了身子,心裏卻不由感到好笑。他們這樣偷偷摸摸的就好像怕人捉奸似的。不過,進了城之後的她,反而鎮定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緊張也改變不了什麽。反正他母親是一定不會喜歡自己的了,這點她可以肯定。
“輕兒……”成飛睿握了握聶中輕的柔嫩的纖手。
聶中輕一笑:“你放心,我沒關係。”看他那樣,倒是比起自己來要緊張多了。
成飛睿自嘲地笑道:“看你這樣,倒像是我要去見丈母娘似的。”
已經坐進來的書憨僵硬地笑了笑,他可是比兩個當事人要緊張多了。因為不用說,首當其衝的一定是自己這個小廝。少爺出去一趟回來,卻多了個夫人不樂意的未婚妻,想也知道自己定逃不過夫人的召見。
見他倆這副要上斷頭抬的樣,聶中輕不由“撲哧”笑出聲,“你們這是怎麽了?好像就算有事,也是我有事吧?”特別是飛睿,最多也就挨點罵。
“我隻是怕你會……”成飛睿手上緊了緊,他怕的是她會受委屈啊!
聶中輕心中一動,知道他的擔憂,道:“隻要你不負我,受點委屈也沒什麽。”隻要他家人不要做得太過份,自己大可無視。
“輕兒……”成飛睿含情地看著聶中輕,“我會盡量不讓你受委屈的。”
現在說這些早了點。聶中輕不再多說,隻是轉頭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皇城就是不一樣,到處都可以見著巡邏的官兵,而且行人的衣著也相對的比起其他城鎮的要光鮮多了。
不一會兒,馬車便緩緩地停了下來。
書憨先行下了車,這才回過頭來,恭敬地看著成飛睿,“少爺,請下車。”
聶中輕見他一改先前的輕鬆,猜想他必是心裏緊張。
“嗯。”成飛睿輕應了聲,一整臉色,便下了車。接著回過頭來,溫柔地將手伸向聶中輕道:“輕兒。”
聶中輕含笑地把手放在那隻溫暖的大手上,跟著踏出馬車。可當她一看見外麵的陣容,卻也不由一愣。
隻見在那大開的大門前,立了眾多臉含得體笑意、精心裝扮,穿著華麗的女眷。而她們的身後分別站著些身穿青色衣服的丫環仆役。站在最前麵的一個看上去有些精明幹練四十多歲的婦人,不用說就是成飛睿的母親了。
在來之前,成飛睿就已經對她說過,他的父親早逝,現在是母親當家。一個女人能夠擔起一頭家,可不是簡單的事。而除了他母親,其他的倒是沒有多說。
之前,因為靜悄悄的一片,所以聶中輕還奇怪怎麽沒人迎接,卻是沒想到竟是有這麽多人在這。聶中輕深吸了口氣,正了正臉色,端出不輸千金小姐的得體笑意,優雅地順著成飛睿的牽引,腳踩腳凳下了車。
成飛睿等聶中輕下了馬車,手上緊了緊,便放開了。
知道他是怕自己怯場,聶中輕含笑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她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以前受父親的妻子和婚生子女的欺負可不少。
成夫人本來見兒子下了馬車,眼底便閃過些許激動的淚意,就想迎上去。卻在見兒子又回轉過身去,卻是牽著個女子下來。她臉上的陰沉一閃而過,她早先已經收到了溫掌櫃的信,知道睿兒會帶個假千金回來,卻沒想到他這麽寶貝她,連母親在一旁,都不知先上前請安,而是去牽那女子下車。
當成夫人再看到兩人身上的淡藍衣裳時,臉色更是一凝。而和她站在一起看上去地位應不低的兩個衣著同樣華麗的婦人,自然也看到了前方正相攜而來的登對人兒。二人臉上俱有些驚愕,但她們不愧是生活在大家族的人,驚愕隻是一閃而過,便又恢複了平靜。
“娘。”成飛睿領著聶中輕等人上前。
聶中輕等人也對她行了一禮。
成夫人心中雖對兒子有些不滿,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哪有真的生氣的道理。微微心疼地道:“睿兒,趕了這麽久的路,也累了吧?”
“孩兒不累,倒是讓娘掛心了。”看著幾個月不見的母親,成飛睿心裏也是有些激動。
“姐,先讓睿兒進去坐坐吧?”這時,站在成夫人身後,剛才麵露驚愕的一個也四十出頭的溫婉婦人暗示地看了眼成夫人含笑道。
“對,對,瞧我都忘了這麽重要的事兒。”成夫人也笑道。裏麵還有驚喜等著他呢。
“二娘。”成飛睿溫和地叫了聲那溫婉的婦人。接著便是有些冷淡地看向一旁的另一位也是麵露驚愕長相豔麗相對前兩位來說都還要年輕的三十歲出頭的婦人道:“三娘。”
他的前後態度讓得聶中輕略微有些奇怪,看得出他和名為二娘的婦人感情還不錯,可對三娘嘛,就冷淡了點。而最奇怪的是,連成夫人也對前者笑臉相向,而對後者卻也是冷臉相對。如此明顯的差異讓得聶中輕不由側目。
成三姨娘不以為意地一笑,也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隻是淡淡地一應。當她看向聶中輕時,不由一愣,好個妙人兒,雖說不是特別的漂亮,但麵對自己等人的那份淡定和清雅的氣質卻是讓人印象深刻。看來她也不是信上盡說的那樣,隻是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那麽簡單!見聶中輕看向她,她不由友善地一笑。
聶中輕愣了下,也笑著點點頭。
“二夫人,三姨娘。”當聶中輕隨著顧海等人行禮時,聽到他們的稱呼,卻又是一愣。三姨娘她知道是成老爺的妾室,可這二夫人又是怎麽回事?據她所知,成飛睿的父親也是獨子,並沒有兄弟,怎麽出了個二夫人,而且她也聽得很清楚成飛睿喊她二娘。聶中輕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背對著她的成飛睿,看來他還有事沒對自己說清楚。也好在自己並沒有出聲叫人,不然,就糗大了。
“少爺。”這時,一個四十多歲身材高瘦相貌平凡的男人有些激動地叫道。
“棋叔,飛睿不在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成飛睿眼中含著身為後輩的敬意看向成府的管家成棋。
“少爺怎麽又說這話,這一切都是小的該做的。”成棋忙調適了下心情,一正臉色恭敬道。
聶中輕也微微轉頭看向因剛才混在仆役當中而忽略了的高瘦男人,想他在成府的地位應不低。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成府仆役丫環也紛紛向成飛睿行禮問好。
成夫人這才又拉過成飛睿道:“先進去吧?我已經叫人準備了吃的,等你梳洗好了,就可以吃晚膳了。早點吃,也可以早點歇息。”
“嗯。”成飛睿笑應了聲。不忘拉過聶中輕道:“娘,這是聶中輕。輕兒,你不用跟著書憨他們叫我娘夫人,就叫伯母吧。至於二娘、三娘,就跟著我叫吧。”成飛睿這一手有點宣布聶中輕不是外人或下人的意味。他猜溫掌櫃定會在信上向娘添油加醋地說輕兒隻是個窮丫頭的事。畢竟他見到輕兒時,輕兒的打扮的確是隨意了點。
“伯母。二娘、三娘。”聶中輕上前優雅地盈盈一福。
“嗯,好標致的姑娘,隻是不知聶姑娘是哪家的姑娘啊?怎麽會跟我家睿兒在一起?”成夫人隻一句話便又把成飛睿刻意拉近的距離給扯開了。邊說著成夫人邊暗暗地打量了下聶中輕,要不是溫掌櫃在信裏說過她前後的變化,自己還真給騙過去了。
“可不是,看這小臉色,還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成二夫人也溫婉一笑。隻是那笑,讓聶中輕看得有些假。
倒是成三姨娘還是不出聲,隻是她的笑卻是這三個婦人中最為真誠的。
聞言,聶中輕落落大方地一笑照實道:“謝兩位夫人的誇獎,輕兒隻是個孤女,是在半路上讓飛睿給救了的。”
果然,成夫人的眼中閃過冷芒,一個孤女也想進我成家的門,想得倒美。心裏想著這些,成夫人嘴上卻道:“看我,不小心問到了聶姑娘的傷心事,還請聶中輕不要怪我這老太婆的口無遮攔。”
“怎麽會呢?事實就是事實,輕兒又怎會怪伯母。”聶中輕無所謂地一笑。
“不過,你還是別伯母伯母的叫了,讓人聽了準會誤會。到時耽誤了聶姑娘的終身大事,就不好了。睿兒也真是的,怎麽可以讓人家姑娘亂喊人呢?”說著,成夫人責怪地看向成飛睿。
聶中輕心一沉,事情果然不象飛睿所說的那麽簡單。便也不勉強地神色淡然道:“成夫人教訓的是,是小女子不懂事。”
“娘……”看了眼聶中輕有些冷淡的表情,成飛睿表情一黯,想說些什麽。他沒想到母親竟然當眾給輕兒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