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成飛睿也略微慌張,他每次來都會問守門的仆役,聽到她沒在才進來的,卻沒想到自己剛進院門,她也剛好從那邊過來,讓她撞個正著。但件隨慌張而來的是濃濃的思念、眷戀。他好想她,卻每每在想見她時,都提醒自己,不要打擾她。

書憨也怔住了。

“爹爹。”聶子幟首先笑著奔向他。

成飛睿蹲下單手抱起兒子,眼睛依然不離思念已久的她,短短的兩、三個月對於他來說卻是度日如年,明明佳人就在不遠處,卻總不能相見,隻為了不再糾纏的承諾。

聶中輕沉著臉看著驚慌失措的虎仔和目光不離自己的成飛睿,輕蹙淡眉。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很明顯的帶虎仔熟悉藥鋪的人不是佐伯而是成飛睿。

“爹爹,你什麽時候來的?”不知大人之間的暗湧,聶子幟笑眯眯問。

“我也很想知道。”聶中輕緩緩走過來,臉上平靜如常,

她雖然說得淡然,但成飛睿還是知道她生氣了。她果然不想見到自己,成飛睿眼眸微黯,澀然道:“兩、三個月了。”

“為什麽?”

“我隻是想幫你。”藥鋪是他的,他自然知道想要讓輕兒順利接手,找佐伯是有點用沒錯,卻不如親自來幫她為好。可是他又不想造成她的困擾,所以才會找佐伯幫忙掩飾。

聶中輕轉而望向一旁心虛低頭的虎仔,“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虎仔偷偷瞄了姑娘沉著的臉一眼,又心虛地低了頭,道:“從一開始就是成公子。是他教我算賬、管理藥鋪的事,也是他帶著我在各藥鋪之間走動。”他想把這些告訴姑娘的,但成公子說隻要教會了自己後就走,讓自己什麽都不要說。就連聶大少和老夫人他們也不許自己說出去。而且姑娘手上的價目表,聽說也是成公子準備好的。但因不確定,所以在敢明說。

“好,很好。”看來就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裏,蘇柔的衣物不收了,兒子也不要了。聶中輕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氣得轉身就往回走。這事擺明了不隻聶子一知道,就連娘和蘇柔甚至是聶府上下都是知情的,他出現在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心裏酸酸澀澀的,她沒想到聶府和自己的人也幫著他瞞著自己。她生氣,不是他的到來,而是被身邊的親人隱瞞,她很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輕兒。”成飛睿慌得抱著兒子追上去,想用另一隻手抓住她的手,卻手臂微痛地垂了下來,根本就使不上力。

聶中輕注意到了他的手不自然地垂下,這才想起他剛才抱起兒子時,也不是像以前那樣張開手接住奔過去的蛹蛹,而是蹲下來用一隻手抱起來,難道是那時……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無奈心不由己,還是停下了氣怒的腳步,轉身問道:“你的手怎麽了?”

成飛睿下意識地縮了縮手,“沒事。”

看著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測,聶中輕望向書憨,“老爺的手是怎麽回事?”

成飛睿警告地瞪向書憨。

書憨猶疑地看了眼被老爺的方向,見到老爺的眼神,低著頭不敢說。

聶中輕瞥到他的眼神,腳步一邁擋在他麵前,對書憨輕喝:“說。”

書憨又猶疑了下,還是道:“老爺在皇城時,手就受了傷,大夫就過老爺需要好好休養,才能好想來。可是老爺……”說到這裏,書憨紅著眼頓住。老爺身體才好一點,就動身到這裏了,一路的顛簸和到了這後不得休息的結果讓老爺的手至今未愈。他們前幾天到藥鋪時,也順便讓大夫看過了,大夫說若是再這樣拖下去,怕是要廢了。

心微痛,聶中輕也猜到成飛睿是放心不下自己,怕自己會受藥鋪那些人的排斥。

怕她以為自己又想纏著她不放,成飛睿忙解釋道:“我隻是想幫你,並沒有要糾纏的意思,等虎仔都學會了就會離開的。若是你不喜歡,那……那我現在就走。”本來在不知自己給她帶來的困擾之前,他就決定了要搬到這裏和她廝守,但知道了她的想法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心會痛,會不舍,但他更不想她不開心。

聶中輕默默地望進他慌張、不舍、深情而又壓抑的眼,心更痛了。自己是不是太固執了?是不是不應該怕受傷害而排斥他?是不是應該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人生本來就是賭博,輸了,大不了再受一次傷,可若是賭贏了,卻可以換得終身廝守。擁有一個丈夫、妻子和孩子共組的完整的家。

想通了後,聶中輕的心忽然輕鬆了,她不再逃避,還是順其自然吧。

成飛睿不知她心中的想法,見她隻是沉默地看著自己,以為她不說話,就是默許了自己的話。他把聶子幟放下,黯然神傷地轉身欲離開。

“爹爹,不要走。”聶子幟上前抱住他,淚花地眼眶裏轉動,眼看就要哭了。

聽到兒子的聲音,聶中輕才回過神來。想起他們瞞著自己的事,心中依然有氣,冷然道:“是你教開始了,就接著教吧。”

成飛睿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眼底有抹驚喜,又怕自己聽錯了,求證般地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還有你的手既然有傷,這段時間就不要到處跑了,我不想讓人認為你的手好不了是我害的。”說完,聶中輕重新回到柔莊,還得收拾衣物呢?

成飛睿愣在當場一會,嘴角有絲傻笑,她讓他留下了,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看她了。雖然不會很久,但能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書憨和虎仔也為這變故傻住了,怎麽也沒想到姑娘會同意。還為老爺(成公子)的手著想。

“爹爹,你是不是不走了?”聶子幟見到父親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由抬頭問道。

成飛睿這才回過神來,激動地抱起兒子走進柔莊,“是,以後爹爹可以經常見到你和娘親了。”輕兒願意讓他留下就很好了,他可不敢奢望能住進她的莊子,但他相信聶子一不會介意自己住進柔莊的。之前,怕被輕兒發現,他就在南古城租了個院落,偶爾才會到這裏來。現在既然被發現了,也就沒必要舍近求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