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再無可能。”她說服不了自己再度接受他,聶中輕看向兒子,“是因為蛹蛹。”

“是嗎?原來中輕姐姐還是不能原諒大哥。”成可人垂下頭輕喃。

“可人,現在你們住在哪裏?”看來定是很近的,不然不會這麽快就到了。

“哦,就在……”

接著兩人又聊了下自己的情況。

“可人。”

聊得正歡的聶中輕和成可人轉頭看去,見到成飛睿正站在院門處。

“大哥。”成可人含笑喚道,並不意外他的出現。自己叫門房不必通報,隻是想先見見中輕姐姐,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向大哥通報。也許就連大娘和娘她們也得到消息了。雖然早就知道大娘已經不能當家了,但門房是府裏的老人,他會通知娘她們也不奇怪。

“你這些年都上哪去了?”聽到門房的說她回來了時,他還不敢相信,直到見到她。當初本來還以為她隻會離開幾天,沒想到一走就是五年,他從沒想過曾經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會有那個魄力。

“我……”成可人望了眼江默,要說的話不言自明。

成飛睿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你是……江夫子?!”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可人是和他一起走的。當年他並沒有留意到江夫人的去留,隻以為他知道可人不在了,所以自動離去,卻沒把二人想到一塊去,看來自己一直以來都過於忽略這個妹妹了。

“大哥。”江默躬身行妹夫之禮。

成飛睿愣了下後,才回了禮。罷了,雖然私奔並不光彩,但至少也有個好的歸宿,起碼比起自己來好多了。

成飛睿進了亭子坐下。

聶子幟立刻跑向他,抬起小臉笑逐顏開道:“爹爹。”

成飛睿溫柔地應了聲,把他穩穩地抱坐到腿上,笑道:“明兒爹爹再帶蛹蛹出去玩好不好?”

“好。”聶子幟笑眯眯道。這些天他可忙了,第一天和娘親去看姨奶奶、小姑姑她們,昨天和今兒爹爹和蘇爹、子一哥哥他們都會帶他和娘親出去玩兒。

“爹爹?”

“睿兒,他叫你爹爹?”

眾人看過去,見到竟是成府二位老夫人,她們驚喜交集地看著這邊。

門房果然去向她們通報了。成可人暗想,但對於大娘和娘她們似乎不知情卻同樣讓她驚訝。

二位老夫人一聽說成可人回來了,想到可人當初離去就是為了聶中輕,猜想她應該就是看她來的,所以才會急急趕過來,還沒走近就聽到聶中輕的兒子叫睿兒爹爹。

原來自己猜的沒錯,他真的是自己的孫子。成老夫人激動得都忘了成可人回來的事,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想摸一摸自己的金孫。

聶子幟側頭避開她的手,小小的身子往裏一縮,嘟嘴道:“蛹蛹不要老奶奶碰。”娘親會不高興的。

成老夫人伸出的手僵了下,想起聶中輕曾經說過的話,轉目哀求地望向她,“聶姑娘,求你……”

聶中輕不為所動地道:“成老夫人不用這樣,中輕受不起,蛹蛹是我的兒子,我不想他有朝一日變和你們一樣。”

“不會的,睿兒和可人他們也是我們帶大的,他們……”

聽到她拿成飛睿做比喻,聶中輕心抽痛了下,不等她說完,道:“所以我不想賭那個萬一,你們親手所帶大的成飛睿對我的傷害少嗎?”還是她們認為自己今兒在這,就可以忘得了他對自己的傷害。曾經她也以為自己忘了,但自從見麵後,心偶爾的痛告訴她,她忘不了。他的愛太自私,是絕對的占有,也傷她至深。沒錯,每個人愛人的深淺方法都不同,她可以理解,但她無法原諒他以愛為名來傷害自己。

對於成飛睿對自己的傷害,她並不是沒有想過讓兒子認他到底是對還是錯,但猶記得媽媽也曾認為自己想要個父親,卻不知自己並不想要她委屈求全得來的所謂幸福。所以她始終謹記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兒子的身上,自己也曾小過,別以為小孩子就不懂事,他們比大人所以為的還要敏感。

但僅止如此,她不會為了兒子而和成飛睿一直糾纏下去。今後若是蛹蛹想來,就等他大點時,再自己來吧。既想兒子開心,又不想和成飛睿再有瓜葛,但世事難兩全,所以她才會想盡量在兩者之間取舍平衡點。這也許就是單親媽媽的煩惱吧?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輕兒,對不起,對不起……”成飛睿不停地喃喃道,腦中同時浮現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那種仿佛連呼吸也停止的疼痛再度緊箍他的心。

“中輕姐姐。”成可人怔忡地看著她。

“我累了,你們繼續坐吧。”聶中輕站起來,從他身上抱過兒子,就離開了亭子。

“輕兒……”壓抑住心底的痛,成飛睿站起來追在她後麵走。

一直在亭子外的青衣忙跟了上去。

突來的變化讓成可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才好,江默安慰地摟摟她,歎息地看著遠去的人。

“……”成老夫人隻能僵立當場,不敢再跟上去,原來自己最驕傲的兒子在她眼中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而成二老夫人則眼眶濕潤地看向身懷六甲的小女兒,此時的她顧不得姐姐的感受,隻關心五年未見的女兒。

“輕兒,你聽我說……”在聶中輕走到房門前,成飛睿上前攔住她,急切地想說些什麽。

心底的痛早已習慣性的壓下,她平淡地抬眸。

成飛睿定定地望著她回複平淡的眼,心痛地道:“我隻是太愛你了。”傷她並非他的本意,他後悔、痛恨自己對她的傷害。這些日子,她一直平淡相待,他滿心的以為自己已經抹去了她心底的傷,但很顯然並沒有。剛才她眼底閃過的痛,他看得清楚。原來他還是無法看透她,她平淡的麵容底下藏著的是深切的傷痛。

聶中輕靜靜地看著他,在這一刻,她發現他是多麽像自己的父親,一個以愛為名禁錮母親的人,而他也正在這麽做,她緩聲道:“要是愛帶來的隻是禁錮,那麽我寧願不要。”說完,就繞過他走進房,讓隨後進來的青衣把門關上。

禁錮?難道自己對她的愛對於她來說就隻是禁錮嗎?成飛睿無力地靠在她緊閉的房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