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飛睿隻能滿心不是滋味地眼睜睜看著那一家三口親親熱熱地坐到一塊。

莊雅抓著成飛睿的手動了下,“表哥……”她很想說離開,可是知道他不會走,所以話就停在了嘴邊。

成飛睿回過神來,甩開她的手,坐到離主席最近的桌子。莊雅恨恨地跺了一下腳,還是跟了過去。

成飛睿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再過去,隻是遠遠地多看她幾眼,這樣就夠了。但看著她“一家三口”幸福的說笑。他忍受著隱隱作痛的心,不住地想著:夠了,隻要她幸福就夠了,不可以再去傷害她。

他自顧自地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完全不知同桌的是些什麽人。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這又是何苦呢?”和他同一桌的陳夫人見他這樣,實在有些於心不忍。說到底當初的事輕兒雖然是受到了傷害不錯,但他何嚐不是痛苦萬分,特別是真相大白後,聽說他新婚夜也不過,連著幾天站在城門外,就為了等她。

聽到她的聲音,成飛睿這才知道他一直尋找的陳夫人就在身旁,可是卻不再需要問她了,他沉默地搖了搖頭。

周青青從剛才就一直很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見母親好像認識他,不由低聲問道:“娘,他是誰啊?”陳青青夫婦是帶著兒子坐到這的,而聶子樹才剛坐下,就被聶子別兩兄弟叫去一起向客人敬酒了。

陳夫人知道女兒的性子,要是不讓她知道,她一定會纏著自己問到底,便也低聲道:“他是成飛睿,但你不要……”說出去。陳夫人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已經遲了。

“什麽?他就是蛹蛹的父親?”陳青青驚得略微提高了聲音道,她記得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的。

成飛睿一驚,急問:“蛹蛹的父親?你是說蛹蛹是我的兒子?”但可能嗎?當年他明明見到輕兒流了好多血。想到那一幕,,他的心好像快被撕裂了般。

莊雅更是連殺了陳青青的心都有了,忙道:“表哥,你不要相信她們,她們一定是亂說的,你忘了嗎?當年的胎兒早就流掉了。”

但沒人理會她。

陳夫人懊惱地瞪了一眼女兒,早知道就回家再說了,蛹蛹的事本來就該由輕兒決定要不要說出來的。

陳老爺雖然也有些驚訝,卻不像女兒那般大驚小怪。

兩桌人本來就離得近,因此就連聶中輕那桌的人也聽見了,一桌的人全望向她。

聶中輕的身子僵了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替兒子布菜。

其實陳青青話一出口就知道闖禍了,她紅著眼抱歉地望向聶中輕,哽咽道:“輕兒姑姑,對不起。”都是她這張嘴了,怎麽這麽藏不住話。

“沒關係的,反正這隻是遲早的事。”聶中輕無所謂在搖搖頭。

雖然知道她不會生自己的氣,陳青青還是很自責。

聶子幟抬頭望向她,道:“娘親,青青嫂嫂說的是真的嗎?那個人是蛹蛹的親爹爹。”

蘇軒含笑地望著她,他是懂她的。

而聶府其他人選擇沉默,任由她自己決定。

成飛睿和莊雅也等著她的答案,前者希望這是真的,後者卻剛好相反。

聶中輕伸手心疼地摸摸兒子的頭,寵溺地笑道:“是真的。”她本來想等兒子大點時,再告訴他的,要不要認父親得由他自己來決定,就算是自己這個母親也不能剝奪他自由選擇的權利。

林家人瞪大了眼,這下不得了了,原來姑奶奶的兒子竟是他的。

成飛睿站起來走向聶中輕那一桌,激動地紅了眼,“輕兒……”原來他的兒子真的沒流掉,蛹蛹是他的兒子。他想用力摟住她們母子,可是曾經對她的傷害和她的害怕深刻腦中,讓他不敢輕易碰觸。

聶中輕淡然地瞥了他一眼,低頭望向兒子道:“蛹蛹,你之前不是問過娘親,誰是你的爹爹嗎?現在怎麽不叫人了?”願意蛹蛹認他,隻是為了讓蛹蛹知道他也是有爹的,並不代表她會讓他帶走兒子。

成飛睿也期盼地望向他,心情激動地等著他叫自己爹爹。

聶子幟此時突然伸出小手一把推開成飛睿,眼含敵意地望著他道:“他們都說爹爹是欺負娘親的壞人,我不要你做我爹爹。”也許是還年幼或是不曾和這個父親生活過,聶子幟並沒有多傷心,隻知道要討厭欺負娘親的壞人。

成飛睿踉蹌地退了下,心中的自責再度湧了上來。痛苦的眼望著他們,“輕兒,蛹蛹……”

聶中輕愣了下,這些話是誰在蛹蛹耳邊說的?想著,望了望在場的人。

而在場的好幾個人都心虛地轉開目光的轉開目光,低頭的低頭,喝茶的喝茶。

聶中輕驚愕地望著他們,幾乎聶府的人都有份,最讓她不敢相信的是就連聶老太爺這個爹也有一份。

見她的目光看過來,聶老太爺無辜地喝著茶,其實他真的沒說,隻是在他們說時沒有阻止而已。

聶中輕無語了,雖然不讚同他們的做法,但她也沒有怪他們的意思,他們隻是關心她才會這樣。

而此時聶子幟抬起小臉以很認真的樣子望向母子,道:“娘親,你嫁給蘇爹,讓蘇爹做蛹蛹的爹爹好不好?”

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隨即期盼地望向聶中輕,希望她能答應。尤其是莊雅,她是恨不得能替她答應。

而聶中輕還不及反應,成飛睿略帶狂喜的聲音就傳進了她的耳中。

“輕兒,你還是獨身。”成飛睿死灰般的眼重新燃起了希望。

聶中輕平淡地掃了他一眼,就算自己還是獨身,也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周清文則是看了眼妹妹,好像在說這話可不是他說的,讓周清俏惱得白了他一眼。

蘇軒沒好氣地看向成飛睿,本來還想折磨他久一點的,沒想到蛹蛹的一句話,讓他得到了解脫。卻還是順著蛹蛹的話,對著聶中輕眨了下眼,道:“輕兒,蛹蛹說的是,你就嫁給我吧?”口氣雖然有些不正經,但他的眼底卻是無比的認真。

剛燃起希望的成飛睿比蘇軒還要緊張地望向她。

聶中輕微微笑著望向蘇軒道:“你別跟著蛹蛹亂來。”

蘇軒眼眸一黯,隨即笑了笑,對於這答案早已是意料之中,隻是難免有些失望罷了。

聶子幟失望地嘟了小嘴。

倒是成飛睿鬆了口氣。

莊雅的眼眸閃過一絲不甘,她不會放棄的。

而聶老夫人他們也多多少少知道聶中輕對蘇軒不是男女之情,因此雖然覺得有些可惜,卻還是知道這才是最好的結局。至於成飛睿……感情的事,他們實在不適合插手。

這時,聶子一和聶子樹突然扶著站都站不穩的聶子別進來。

聶子一叫道:“大哥喝醉了。”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開了,聶老夫人惱道:“喝醉了,就把他扶回房間,你帶到這來做什麽?”

聶子一無奈地苦笑,道:“你以為我們不想嗎?是他硬是不願回房,為了怕他在外麵丟臉,我才把他帶到這來的。”

聶大老爺皺眉喚道:“來人,把大少爺扶回房去。”

林音立刻乖巧地站起來,道:“公公,孫媳怕丫環們不夠細心,孫媳跟去照顧夫君吧?”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當初就是夫君喝醉了才可以如願地和他結成夫妻,說不定這次還能重溫舊夢。林家人的當然也是支持女兒的。

聞言,聶府的人目光一致地望向蘇柔,可惜讓他們失望了,蘇柔根本就不為所動地坐在那。

蘇柔卻一動也不動地坐在位子上,隻有她放在桌子下緊抓著裙擺的手泄漏了一絲情緒。還是算了吧,再過些時候,他們也順利和離了,和他就到此為止吧。

暗歎了口氣,聶大老爺這才道:“好吧。”

林音高興地過去扶著聶子別。

聶子別睜開眼,見到是她,厭惡地甩開她的手,道:“滾開,我要柔兒。”他醉眼朦朧地看向蘇柔,推開兩個弟弟,邁開不穩的步伐走向她。一走近,就一把抱住她,道:“柔兒,不要離開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不要她離開。

成飛睿看在眼裏,目光不由得望向聶中輕,其實他也好想說這句話,可是如今的他卻連碰她都不敢,就怕她會怕得走得更遠。不過,他會慢慢來的,直到再次打開她已經對自己高築的心房。

林音在一旁恨得牙癢癢的,卻又不敢上前拉開他們。

被他當眾抱著,蘇柔漲紅了臉,想掙脫卻又不夠他大力,不由求救地望向蘇軒,“小軒。”

蘇軒含笑地道:“姐姐,他很愛你。”而姐姐的心裏也有他,他希望姐姐幸福,而不是執著於聶子別曾經無心的錯。因為輕兒的關係,讓他多少有些了解不得所愛的苦。

“小軒?”蘇柔不敢置信地望向弟弟,他不是一直都不希望自己和子別複合的嗎?見弟弟又低頭和蛹蛹說話。蘇柔將目光投向了其他人,聶府的人視若無睹地看向他處。

蘇柔無措地坐在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偏偏此時聶子一的薄唇正在她脖子上動來動去地像在親她,讓蘇柔一下子僵住了,臉漲得通紅。怕再等下去,就真的要丟臉了,不由用力扶著他站起來,道:“那我先送他回房再出來。”

“哦……也好,來人,快幫少夫人把少爺送回房去。”聶大夫人這才出聲,不忘讓人幫一下忙,免得媳婦都被壓扁了。

仆役應聲上前,無奈就是拉不開聶子別,隻好幫忙半扶著減輕壓在少夫人身上的重量。

沒人看到聶子別一向嚴肅地抿著的嘴角閃過一抹狡猾的笑意。本來她大可以讓人強行拉開自己的,但她心軟了,這證明她的心還是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