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黑衣人

楚流煙來到禪寺之外,正想叩門入內,沒想到瞥見一個黑衣人竄入了廟中,楚流煙心念一動,就將叩門的手縮了回來,跟著也竄上了廟牆。上了廟牆時候,楚流煙定神一看,隻見先頭的那個黑衣人在屋簷上奔走如風,楚流煙也跟著提氣跳縱,遠遠的跟在這個人後麵。

跟隨了一陣,隻見前麵的黑衣人跳下屋梁,閃入了一間僧舍。

楚流煙大為好奇,那間僧舍居然正是方丈所居之室,隱隱約約飄出茶香。

楚流煙翻身落到簷下,用腳勾住鬥梁,用唾液洇濕了窗紙,睜眼往裏頭一覷,隻見一個老和尚和一個黑衣人密談。

老和尚說道:“你為何又來見我,大王不是說無事不必來見我。”

說道這裏老和尚停頓了一下,伸出右手端起茶杯,左手輕輕掀起杯蓋兒,邊用杯蓋兒輕輕的向杯的一側撥弄著裏麵浮著的茶葉片,邊用嘴輕輕地吹著茶水。當老和尚把茶杯放下的時候,就慢慢的轉過頭來,目光如炬的盯著黑衣人繼續問道:“事情辦成了麽。”

黑衣人笑道:“若不是昨日被朱元璋從火場逃出,此事早已辦成了,今日我又何必來見你自找晦氣。都說遇到和尚,逢賭必輸。”

老和尚聽的黑衣人如此說來,一邊以右掌豎起置於前胸間,雙目微閉,口中念念有詞。楚流煙側耳細聽,隻聽得老和尚納悶的言道:“朱元璋確是被我安排在那個房間之中,不知為何,居然從火場中逃出升天。想來朱元璋定然是有福之人,否則如何方能逃了出去,不過此種情由,雖不為我知,自然也非我所為,將軍不必疑心。”

黑衣人微微一哂道:“不必如此,本將並無疑心此事,不過此事若是讓漢王知道了,不知道漢王心中是否會疑心此事,進而疑心,嗬嗬。”

老和尚身子一顫說道:“莫非漢王已然知道此事。”

窗外的楚流煙聽的二人談及漢王,已然知道二人所稱之人定然就是楚流煙了,不覺心中一震,差一點就從梁上掉了下來。連忙伸手攀住了梁上,方才沒有掉下來。

楚流煙又想到嚴鳳英放鴿子飛往西北方,徐達曾對自己推測嚴鳳英可能是陳友諒所派之人。如今覺得徐達當時所說之事果然是沒錯。

一念及此處,楚流煙就定下心神,側耳傾聽,欲將兩人的談話一字不漏的聽到耳中。

隻見黑衣人笑而不語。

老和尚一見黑衣人的神態,有些發急說道:“此次朱元璋逃脫並非是我之罪,漢王安置我於應天城內,本來就是為了傳遞消息而設,刺殺之事,本非我能為之。莫非將軍將此次失利之事推到了我的頭上。”

黑衣人發話說道:“老禿驢果然見事深遠,本將軍確是已然將此次刺殺陳友諒失敗之事飛鴿傳書給了漢王。本將軍以為不日漢王就會傳來密令,令本將軍將此次刺殺朱元璋之事不力之人斬殺,嗬嗬,到時候老和尚又何以自處。”

老和尚麵色大變道:“你為何如此行事。你我雖然分領諸事,可是並無仇怨。”

黑衣人嗬嗬笑道:“老禿驢,本將軍本來不欲將此事告知漢王,可是漢王為人刻薄,我等此次刺殺朱元璋不能成功,反而折損了嚴鳳英,漢王必然怪罪我等。我若不將此事推到老和尚身上,那麽本將軍的腦袋定然會被漢王砍了去。所以不得不借著老和尚的腦袋,檔了本將此次的災禍。”

老和尚呆了一呆,也笑道:“嗬嗬,你有飛鴿傳書,難得我就沒有麽。漢王也允我飛鴿密報,若是我飛書一份,一紙辯書到了漢王麵前,你以為漢王是聽你的,還是聽我這個和尚的。”

黑衣人嗬嗬大笑道:“今日此來,就是為了此事。”

老和尚愕然,不由呆住了。微微閉上雙眼想了片刻之後方回道:“將軍此話是何意。”

“本將軍做事無狀,請大師繞恕則個。”黑衣人似乎很虔誠的跪下來求饒道。

老和尚慢慢地睜開微閉的雙眼,但依然保持著右掌豎起置於胸間的禮儀姿態,心下略一思忖,此人是個禍胎,不過也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做事情更是不計後果,魚死網破玉碎瓦損方肯放下的人,此事不如先放一放,繞他一繞,也好讓他日後見情,如此放一個交情給他,日後就是在漢王那邊也有個助力,想到這裏便張口說道:“也好,老衲此次就在漢王麵前替你求上一求,讓漢王放了你一馬。”

“多謝大師了。”黑衣人欺近前來,抽出腰間匕首,捅入了老和尚的腹中。

老和尚掙紮了一番,就斷了氣。

黑衣人對著老和尚的屍體踢了一腳,獰笑的說道:“老禿驢,本將軍知道你在漢王麵前說話極有分量,可是若是你死了,那就不能在漢王麵前進言了。本將軍就可以將刺殺朱元璋失利的責任都推掉。”

黑衣人將凶器收好,依舊掩上門扉,走了出去。

隻見黑衣人幾個縱越,飛身上了屋簷。

楚流煙已然知道這些人都是陳友諒派到應天城裏頭的奸細,如何不能將這些人鏟除,若是今後應天再有戰事,這些人又在應天城內搗鬼,勢必會給戰局帶來極為不利的影響。

想到此處,楚流煙就飛身上了屋簷,遠遠的跟在後頭。

跟了黑衣人追了一路,隻見黑衣人到了一個應天城中的一個屋子門後,閃身就躲了進去。

楚流煙不敢貿然跟著進入屋中,隻好繞到屋子前頭,隻見繁華道旁,是一座極有氣派的牌樓,上麵寫著一個洞香居的匾額,旁邊懸著兩個大大的紅燈籠,牌樓下麵似乎是一些流鶯紅姑,正在倚門賣笑,招攬路人。

“大爺,來我們洞香居來玩玩,包你滿意。”

“公子爺,快進來坐坐,保證讓你不虛此行。”

楚流煙一看這些姑娘的情態,雖然個個都是裝扮的花枝招展的,可是均是些庸脂俗粉罷了。

正往裏頭窺探著,卻見一個龜奴從裏頭衝出來,衝到她麵前罵道:“小姐,這裏是男人來找樂子的地方,你一個姑娘家的在這裏觀望什麽,若是有意入門做這般生就說一聲,我替你引進,不過要你銀子,若是不想做這一行,就不要妨礙我們做生意。”

楚流煙聽的這個龜奴的口音,似乎不是應天城裏頭的人,反而帶著一些漢陽那邊的口音,心中隱隱約約的覺得剛才的進入洞香居的黑衣人必然和這座勾欄有關聯。

不過眼前惡奴恃勢驅人,卻不得不應對一番。

楚流煙笑靨如花的對著龜奴說道:“小女不過路過此處,深覺此樓繁麗可喜,所以才多看了幾眼。非是有意冒犯。”

龜奴一聽,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說:“小姐,你還是快走。我尚在可以說話,若是我家主人出來了,可就沒有我這麽好說話了。”

楚流煙不理龜奴的話,卻順勢問道:“聽口音,大叔似乎不是應天人,不知道你家主人是否也不是應天人。應天人素來排外,如何能夠在應天城裏頭造城如此華美絕倫的樓房。”

龜奴一聽,很是得意的說道:“說的是,其實我主人是漢陽大賈,行商至應天,花了大筆金銀在舊主手中買下了這座樓子。”

楚流煙一聽,心中不由的一驚,知道其中定然還有一些隱情。卻是不敢再往下打聽,深怕引起了龜奴的懷疑。

隨後和龜奴攀扯了幾句,楚流煙就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