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皇後
小福子擔心的看著她,道:“小姐,看來,這迷魂之舞反噬得厲害,她仿佛什麽人都不認識了,隻認識你……”
我不以為意的道:“可能過幾天就好了的……”
小福子搖了搖頭道:“隻怕很難,看她這個樣子,她把你當成了唯一的主子,親人,看來,以後的日子,如果她不死,她實會纏住你了……”
我想了一想,心想,屁股後麵時常跟著一位癡癡傻傻,嘮嘮叨叨的半老徐娘,可實在不是我能夠想像的事,我不由得擔心的道:“小福子,那怎麽辦?”
小福子道:“別擔心……”說完這一句,他沉默良久,“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要不,一刀結果了她?”
隨著小福子這一句話,我心中的邪惡念頭不由得升起……
可兩人相對望著,站了半天,終究可沒動手……
我道:“聽這名九變鬼女所講,指使她動手的人,全身蒙著黑巾,是她所屬組織之中的人,而她也是從那人的口中得到消息,才來這裏刺殺諸葛闡師,她並不知道,她所屬的組織的領頭人是誰,而且,她所有的行動都是這名領頭之人指派,包括她投奔母家,出逃大梁,複又投奔到天寶公主的屬下,看來,她隻是一個純粹的武林人,隻要給她錢,要她聽從誰的命令都可以……”
小福子道:“那麽,這樣一來,卻是什麽線索都沒有?”
我點了點頭,道:“看來,這個組織倒真是極為嚴密,做事的人與知道事情的人完全分開,因而我們雖然差點逼瘋了九變鬼女。但卻查不出什麽……”
小福子望了一眼變成小女孩的九變鬼女,喃喃的道:“這還不算逼瘋?”
我臉上帶了慚色,道:“小福子,你是不是認為我太冷酷了?”
小福子淡淡的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廉價的同情到了哪兒都行不通,如果今天不是她瘋,接下來,可能就是諸葛闡師地死亡了……”
我的心稍微好受了一點,看著縮在床角的失掉了雙臂的諸葛闡師。他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他現在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那位全身照在黑衫裏的人,看來就是指使這一切事情的幕後黑手,我感覺到真相離我很近,又很遠,仿佛能捕捉到了,但忽然之間。又離我遠去……
這個時候,九變鬼女在喃喃的敘說一件事:“那一年,下著大雪,京城裏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天下第一家地人辦壽宴呢。主子叫我在附近巡視,看看有沒有江洋大盜之類的人在那一帶出現……”
我聽得猛然一驚,示意小福子也聽著……
她又喃喃的道:“呆在外麵。我雖有武功,可也冷得慌。特別是貓在人家的屋頂之上的時候,看著人家飲酒吃肉。身著九鳳織錦衣……”
九鳳織錦。不是隻有皇後娘娘才能穿的衣服嗎?
她道:“可惜,吃不到一半。她就彎下腰來,由人扶著,走到了後院,我一時好奇心起,把主子的話忘到了腦頭,偷偷躲在屋梁上,揭開瓦往下看,隻見那人居然被人扶入帳中,不一會兒,產下了一名小公子,這家人也奇怪,把那小公子抱好之後,居然不知從哪裏拿來一名死嬰,大呼小叫地宣布:小產了,胎兒沒保住……”
我心中忽然如明燈一般,原來,皇後娘娘所謂小產的孩兒,確實已經生了出來,我看了看九變鬼女癡癡的模樣,也不知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問她:“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她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道:“當然知道,母儀天下啊,姑姑,我告訴你,她就是那位母儀天下的……”
我打斷她的話,苦笑:“我什麽時候成了你地姑姑?”
她的眼神之中露出哀求之色:“姑姑,你可別不要我,我全都告訴你,知道嗎?由於我的擅離職守,事後主人教訓了我……”她拉起左手臂地衣袖,我發現她的左手臂居然細如竹杆,上麵青筋密布,手臂上有一個明顯地疤痕……
我同情的道:“這是你地主人所做?”
她點了點頭,安慰我:“姑姑,你別擔心,它早就痊愈了,姑姑,你真心痛我……”她一把拉住我地手臂,還把臉往我的手上直蹭,我從來沒有被一個年過半百地女人這麽依賴過,不由得心裏不舒服之極,不舒服之餘,又倍感心酸,心想,是不是我錯了,莫名其妙之間,就把一名名聲顯赫的武林名人弄成了這樣?
小福子在一旁冷冷的道:“收起你那廉價的同情吧,出來行走江湖本就有這一步……”
小福子講這話的時候,我發現,這位九變鬼女完全沒有反映,仿佛聽不到他講話一般,而隻要我對她一望,她馬上臉上現出討好的笑容,我逾加的明白,她的聽覺視覺,隻有我……看來,這位跟屁蟲,甩不掉了。
她又道:“主人懲罰了我,我沒把在屋頂上看到的事講給主人聽,這件事,仿佛沒有人知道,除了那五名斷頭鬼……”
我心中又是一驚,五名斷頭鬼,難道就是被斬殺了頭顱的那五個朝廷大員?
我問她:“是哪五個人?”
她神密夕夕的告訴我:“那五位啊,被斬斷了頭的那五位,我看見他們在她的房間裏出現,五人發誓,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
她又左右看看,低聲道:“你知道嗎?姑姑,原來,這名小公子,不是皇上的……”
我正飲著一杯茶,聽了,差點把這杯茶給噴了出去,急問:“你說什麽,不是皇上的?”
她得意的道:“當時我好奇心大好,屏息靜氣,看到那五個人退出去之後,皇後長歎一口氣。道:‘如果他知道孩兒不是他的,他必滅了我們滿門不可……’”
她拉了拉我的衣袖,問我:“姑姑,你說說,她說是‘他’,指的不是皇上,還會是誰?”
我忙連連點頭,怕她把我的衣袖給拉斷了,問她:“你既然知道這名女人是皇後。牽涉地又是皇上的事,為何不把真實情況向上報告?”
她眼中露出茫然之色,道:“姑姑,我本來想向上稟告的,可是,主人卻不等我開口,一出手就差點廢了我的手臂。你叫我怎麽能開口,近一年來,五名朝廷
殺,我才明白,這可能是當年發生的事的延續……”
看著她的樣子。我忽然明白,她為什麽中了自己的迷魂之舞反噬之後,為什麽會如此的表現。她雖然是一位武功極高地殺手,可同時。也是一個極為孤獨的女人,行走在殺與被殺的邊源。處於生死線上。忽然之間,我不再責怪自己。也許,她這個樣子,生活會更好……可惜,我可能就不好了,她又把臉在我的手上蹭著,我甚至感覺到了她臉上的皺紋與鬆鬆挎挎的臉皮……
我想,她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兒沙皮狗呢?想起了那可愛的動物,我地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小福子認真的點了點頭,又問:“她所說的是真的?那麽,當年皇後娘娘在母府壽宴之時小產,卻不是小產,而是真的生了一個孩子出來?”
我點了點頭,道:“如今情況下地九變鬼女不會說假話的,那麽,就很讓人奇怪了,那五名官員全是參加過母府壽宴的人,皇後生子,本為普天同慶之事,可他們卻因為這件事而全部被殺,難道,她講地是真的,皇後所生地,真是別人的孩子,我也聽說過,皇室地孩兒生下來之後,有一個奇特地儀式,就是花芯之儀,用小孩的血與皇上地血同時澆在皇宮之中的一種奇花上麵花活,則證明此孩兒是天之驕子,而花死,則證明此孩兒生為妖孽,從此一生都會被關在藏掖殿,連同他的母親都會被貶入冷宮,難道說,這種儀式,實際上是用來監別小孩是否皇室血統?而皇家為了不失顏麵才編出這麽一個故事,而母家卻知道其中真正的原由,所以,才會假稱小產,一名死嬰,血液凝固之後,卻怎麽也不能實施這種儀式了……”
小福子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像往常一樣,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對我的話的讚同,我深感小福子可真是我的知已,
如果九變鬼女所說為真,那麽,就不難解釋那五名朝廷官員的死亡,他們捏著人家這麽大的把柄,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偷笑了,
唯一讓我不明白的是,這位九變鬼母所說的主人,照常理推算,應該與斬斷諸葛闡師雙手的人為同一人,可這人,又會是誰?
我忽然想起一件極重要的事,我問九變鬼女:“那名小孩,後來去了哪裏?”
我以為她不會答,或許不會知道,因為,就她的職位而言,隻不過是一名殺手而已,怎麽會知道這個秘密,問她這句話,完全是我自言自語,不想,她卻得意的答道:“我當然知道……”
我迷惑的望著她,她道:“姑姑,我的手被廢,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生子,才讓我有機會被主人責罵的,我又怎麽不查探清楚?接下來幾天,我天天監視著這家人,終於,我看到宮裏頭來人,把孩子接了進宮,那個小孩可真可憐,被放在一個小小的竹箱之內,混在蔬菜之中,混入的冷宮……”
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不祥的預感,不由自主的重複:“冷宮?”
她道:“對,冷宮,當時,冷宮之中還有一位被廢的宮妃生的小孩,已經有三四個月大了,他們,就把這個小孩給偷換了出來,而那名宮妃,神經夕夕的,神誌有點不清,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兒被換了,說得也是,照顧小孩的人,全是宮女,她又怎麽知道?而那名照顧的宮女,第二天,就被人殺了,另外派了一名宮女過來……”
我問她:“你所說的那名宮妃,是不是臉上有疤痕的?”
她點頭,用崇拜的目光望著我:“姑姑,你怎麽知道?你可真厲害,連這都知道,我可在宮裏潛伏了好多天,才知道的……”她沉默了一下道,“我本來想把這一切都稟告主人,可是,主人卻因為我幾天不露麵,又打了我一掌,我半個月傷勢都沒好……”
我心想,這名主人可真夠暴力的,動不動就打人一頓出氣,也幸虧他這樣,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這真相,卻如此的殘酷,我知道,齊瑞林的母妃臉上有疤,而時間也對得上,如此看來,他卻不是皇上的子裔,那麽他這太子之位……
顯然,小福子也明白了其中的關鍵,臉色沉重的望著我,問:“要不,把她一刀解決了?”
我搖了搖頭,歎道:“一件事怎麽樣掩蓋,到頭來總是會被人揭穿真相,更何況,她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她如今隻看得見我,聽得到我一人的話,殺了她,又有什麽用處?”
小福子想了一想,又道:“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太子?”
我沉吟半晌道:“不用我告訴,他恐怕已經心生懷疑了……”我想起這麽多天以來,他時不時臉上露出的憂鬱之色,以他的情報網絡,是否已找到了什麽蛛絲螞跡,所以,他臉上慣堂的笑容才會消失不見了?
小福子擔憂的道:“太子知道了這件事,隻怕……”
我望了小福子一眼,忽然問他:“你與太子不是向來不對板的嗎?為何反而擔盡起他來?”
小福子淡淡的道:“他是你的相公,所以,我才會擔心他,如果他什麽都不是,我才懶得理他呢!”
我望著小福子那清冷之極的臉色,不由得想,我何其幸運,有這麽一個朋友,一心一意的對我,又想,如果我真的回去現代,把他也帶去好了,又想,把司徒,老爹……想了一大串人名,終於明白,這個時代,已經深入我的骨髓,是我不可分割的部分,我可能,永遠可不能回到現代……既使給了我機會,也不可能。
我讓小福子叫人過來,把這兩位一瘋一殘的人安置在一個小農莊裏麵,讓小福子廢了那諸葛闡師的武功,又請了幾個人來照顧他們,這才與小福子回到了東宮。
一回來,就聽到小宮女過來稟告,說太子在偏廳等著我,我走入偏廳,看到挺直如鬆一般的身影,站在窗前,獨世絕立,卓爾不群,我忽然之間興起一個感覺,他如果不是太子,不能成為一國之君,那麽,誰能?
可事實就是那麽殘酷,雖未經證實,我卻隱隱感覺,九變鬼女所說的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