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永和低著頭,說:“明日我派人來接你,這就先離開了!”
“恭送皇上。”柳瑤微微福身,司馬永和點了點頭,朝外麵走去。
他的確留下來不少人守在柳園,說好聽點是保護,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監視,柳瑤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中。如果不出她所料,司馬永和打的主意同王謝兩家的主意相差無幾,他們都是聰明人,所以用的方法都是一個……
她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少女,這個年紀最是容易春心萌動的時刻,都是品德兼備的出色兒郎,若是能得到她的歡心,那意味著就得到可以預知天下的能力!這便是所有女人的弱點,為了喜歡的人即便付出生命也是值得。
她曾經就是那樣的不是嗎?為了討得袁亱的歡心,竟然親自殺上戰場,像男人一樣戰鬥,奮勇殺敵。
可如今啊,她確是不會了,天下男人一般同,她再笨也不會輕易被牽著鼻子走,亦不會輕易付出她的一切……即便是她相信謝家齊,也不會將自己的全部都告訴他。
第二日,王謝兩家的人果然又來了,不過這一次來的卻不是那些小輩,而是王平之親自前來。謝家因為謝家齊不肯來,派了年輕的公子謝二郎謝元。
謝元同謝家齊乃同輩,他是當今謝氏家主的兒子,在族中排行老二,字琅山,在詩詞方麵造詣極高,隻堪堪在謝家齊這等文武全才之下。謝琅山長相同謝家齊有見幾分相似,本身他這樣的人也是極高傲的,同父親性格更是相差甚遠,加之他同謝家齊關係還不錯,更不可能去搶弟弟的心儀女子,奈何孝道壓身,無奈之下他隻得硬著頭皮前來。
名士王平之就坐在他對麵,為了得到柳瑤,他連最起碼的驕傲都拋棄了,連謝琅山心中都鄙視起來,心中直懊悔,當初自己怎的就崇拜起這樣的人?簡直是將士大夫的臉都丟盡了!
柳瑤漫步走進來,今日的她依舊是那身桃粉色的衣裙,尤其是那張嬌顏上著了些淡妝,看上去更加魅惑迷人,簡直是讓一些修為淺薄的郎君都看直了眼。
“阿瑤見過各位郎君。”
“阿瑤?”王平之的臉色極為難看,白皙如玉的容顏上一片冰霜。昨日派去的人回來說他還不信,所以今日親自前來一看,果然是這般。這個女人她想要做什麽,難道非得弄的天下人都知道不成?果真是紅顏禍水。
柳瑤聞言目露疑惑的看著他,笑言:“郎君可是有事?”
“你跟我出來!”王平之站起身,抓住她的手將她帶了出去,一路出了正廳朝梅林方麵走去。這個宅院他比柳瑤還要熟悉。當初之所以宅院會傳出鬧鬼一說,不過是他想給自己留下,免得那些人沒事便來煩他一煩,後來柳瑤來到汝城,他便給柳墨元寫信說了利害,於是柳瑤便成了這個宅院的新主人。
那時候,他的心還不會亂,那時候,或許已經有種子在心中萌芽,可他卻沒有這般清醒的想要得到,並不是為了那勞什子先知,即便是沒有,他也會想辦法得到,或許是心中潛在的不甘心吧!
之所以會選在梅林,是因為這個地方放眼望去百米之內都是梅林,即便是想偷聽都不可能,除非能飛天遁地。
站在梅林中央,柳瑤掰開王平之的手,他剛剛的力氣很大,大到此刻手腕定然已經青紫一片。“郎君這是做什麽?”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穿成這個樣子是要給誰看?”王平之冷著一張臉,那清澈出塵的眼一片陰霾,早沒了往日的淡然無謂。好像從他在她麵前露出真正的情緒開始,他在她的眼中,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祗,隻是一個擁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阿瑤要做什麽,難道還要像郎君通告不成?”她說著,向前湊近了些許,微微抬眸,看到少年刮的幹幹淨淨的下巴,潔白的肌膚,如上好羊脂白玉。
那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上,激起滿身疙瘩。
王平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些許,白皙的麵龐染上些許紅暈,別過頭去不去看柳瑤清澈的瞳眸。“阿瑤,別玩了!如今這件事知曉的人太多,難道你還想讓整個天下都卷進來嗎?”
柳瑤聞言仰頭一笑,隨即竟是控製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郎君說笑了!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阿瑤也是沒想到的。不過郎君不應該想不到,因為一開始就是郎君告知皇上的呀?如今怎麽又埋怨起阿瑤來?”
“我自己設下的局,我自是能解的。”王平之上前一步,抬手放在她的脖頸上輕輕的摩擦著,道:“阿瑤,別在玩了,這場鬥爭一旦開始,就會有死人……你那麽善良,不會允許有人死的對不對?”
“我不善良!”柳瑤打掉他的手,冷眼看著他。“我善不善良郎君最是清楚,倘若我真的善良無比,那麽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死,更不會用殘忍的手段殺了榮素……”她重新湊近他,笑嘻嘻的說:“你應該知曉榮素死的是怎樣慘吧?一刀一刀所謂淩遲,不過如此。”雖是在笑著,可那墨色的眸子裏卻冰冷一片。
榮素如何死的他沒看見,不過卻是聽說,那手段即便是一個男人看見了臉都嚇白了,更何況親自下手的人呢!
見王平之繃緊麵皮,柳瑤很納悶他是如何能解決的了這件事,可看他的臉色,並不打算告訴她。
“阿瑤,別在玩了,若是太過,即便是我都不能收的回來,趁著現在時間還早,知曉的人都不多,嫁給我如何?你且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住你的,保住你的父母哥哥,一定不會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等將來你哥哥成了家主,讓他們重新被皇室重視起來也不是難事,你收手吧!”
“我收手?郎君是在說笑吧?阿瑤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郎君不會不清楚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吧?”她輕輕勾起嘴角,挑了挑眉說:“阿瑤雖然是個女子,可若真有這本事,自然想要的更多……郎君能給阿瑤的,別人或許能給的更多……”
“不會的,在你有價值的時候,你想要天下都能給你,一旦從你身上得不到東西,那麽你將會成為刀下魂。”王平之搖搖頭,閉了閉眼,似乎在為柳瑤的固執而痛心,痛心她不知道愛惜自己,不知道如何選擇對的給自己。
“即便嫁給你,難道郎君就能保證日後在阿瑤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拋棄嗎?”
王平之聞言看了一眼柳瑤,歎息著說:“至少我能保證!”
“你猶豫了!你現在說的再多,不過是托詞而已。這便是女人的命運,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將會被捧的高高的,等沒了價值,自然就會被放棄。即便是你,也不能違抗家族的命令,因為將有更好的女人為你而準備著,因為她們能給家族一個更好的未來……就如我現在的價值一般。郎君,其實你我都清楚,所謂的保證不過是建設在利益的基礎上,倘若沒了這些,就是空口白話。”
這是第一次,巧舌如簧如王平之,在她麵前啞口無言。她看的太透了,將這世間的人性看的清清楚楚透透徹徹。她也太警惕,將周身能下手的地方全部警戒起來不給人一個點來鑽空子。
王平之第一次覺得頹敗,他身為少年第一名士,在一個女人麵前,卻輸了!輸了什麽連他都說不清楚,或許是第一次相見少女眼中的貌似恭敬讓他感覺受到了侮辱,想找回場子,好像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開始走入他的心裏。
良久,王平之才輕輕一歎說:“你說的對,我的保證根本不值錢。”說完,他轉過身,腳步沉穩的朝前走去。他的背影依舊那般直挺,可相比之前卻有所不同了,可他習慣了隱藏,因此讓人看不出,也看不到,究竟是哪裏不一樣了!
“你好像對他真有看法!”王平之離開不久,謝琅山就走了過來,他這等聰慧的人,自然能看出王平之同之前的變化。
柳瑤微微側目,他並不認識眼前的這位謝家郎君,但他的事她卻是知曉一些的,也知他雖然是謝氏家主之子,但卻不讚同父親的為人處世,同謝家齊關係還不錯,早年謝家齊被人欺辱的時候,他幫了他不少。
他這樣熟絡的語氣,並未讓柳瑤意外,她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對他的看法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了!怎的,你們家今日派你出來,難不成你將是求娶我的那個?”
謝琅山摸了摸鼻子笑著說:“你可別逗我了,倘若我真的說了這句話,那回去還不得讓家齊收拾死。”
柳瑤挑眉詫異的問:“這同謝郎有何關係?我們之間又沒有什麽。”
謝琅山你笑道:“有沒有什麽別人不知道,我也不知曉,這些同我都沒關係,我今日前來不過是來走個場的。你應當弄個後門,屆時我再來就從後門悄悄離開,省的給你添麻煩。”
“謝郎同我說過你,他說你同這世俗格格不入,如今看來果真是這樣的。”柳瑤輕聲說著,眸光帶笑,語調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