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又指揮人將王桐跟袁亱分開,袁家護衛都已經被王桐收買,這一拉一扯袁亱的身上又多了幾處傷痕,袁老太太氣的幾乎要休克,此時恨不得衝上去將王桐掐死!
不大功夫柳瑤就跑來了,一見這樣的場景也嚇了一跳,連忙讓桃心桃核將王桐從護衛手中接過,又走到袁亱身邊低頭看了看,隻見袁亱的臉上脖子上到處都是血痕,身上的華貴常服也被扯的七零八落,頭發散亂的比榮素看上去還像個瘋子,而王桐也好不到哪裏去,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的亂七八糟,袁亱到底是男子,就是比她的力氣大,她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亂七八糟有些地方已經春光外露,王桐的婢女隨手拿起一塊布擋在她身上,王桐雙眼含恨的看著袁亱,那目光恨不得將袁亱生吞活剝。
袁亱目光呆滯,看上去跟榮素無異,袁老太太身體整個癱軟在婢女的身上,眼淚不住的往下流,一麵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麵咬牙切齒的看向王桐,恨不得在王桐身上鑽下兩個洞,婢女們臉色蒼白,顯然都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更無法相信自家那樣一個風華俱佳的郎君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瘋了的榮素站在角落裏,不知是不是這一刻清醒了些,臉上竟然有些許笑容,在那肮髒的臉上看上去猙獰可怖,詭異的很。
袁老太太見終於將兩人分開,鬆了口氣的功夫趕緊朝袁亱身邊走去,撲在他身上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袁亱被她哭的不耐煩,伸手用力將她推開,漠然的看了一眼袁老太太,腳步虛浮的朝外麵走去。
這一刻的袁亱是充滿恨意的,他從來沒有如此傷心難過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變成一個什麽都不是的男人,當初如果不是母親執意娶王桐,如果不是他看不到王桐的真麵目,而是看到她背後的身份,結果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如果那時候他娶的是柳瑤,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麽慘,一定會比現在強百倍,因為王桐跟柳瑤曾經是兩個世界的人啊!可是現在一切都不會改變了,他是個失敗者,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他的人生從此再無可能恢複到以前的程度,因為他現在就沒臉殘存於世啊!
袁亱腳步虛浮的走出營帳外,外麵的人們依舊在有條不紊的忙碌著,這些人都是他們袁家的家仆,可現在他的地位,卻還不如這些家仆有地位……
眼見著袁亱的目光像是將死之人的目光,便是連王桐都顧不得哭鬧了,她呆呆的看著袁亱走出營帳,轉過身就什麽都看不見了,但卻能感到空氣中流動著一股絕望的氣息,讓人窒息。
柳瑤輕歎一聲,搖搖頭走到王桐麵前,小聲說:“阿桐,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難道你還想落得一個逼死結發丈夫的名聲嗎?”
王桐聞言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愣她猛然轉身抓住柳瑤的手就是一頓狂搖,哀求著說:“阿瑤你快幫幫我,我已經這樣了,一定不能讓袁亱出事,要不然真的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袁老太太聞言氣的顫抖著手指著王桐,竟是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扶著婢女顫抖著手指著王桐,哆嗦著唇半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柳瑤看了一眼袁老太太,交代婢女照顧好王桐轉身朝外麵跑去,一麵跑一麵讓人攔住袁亱,她這樣一吵鬧聲音更大,知道的人更多,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這裏,看著柳瑤追著袁亱到不遠處的林子裏,隨後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問袁家人是不是他家郎君跟王桐之間又鬧出什麽事,若不然為何是柳瑤出麵追隨袁亱而去,袁家家仆說沒有的事,柳瑤是想勸勸袁亱讓他莫要將謝家郎君的品評放在心上,而所有人都知道,雖然袁家跟柳家是兩家,可是袁家的事情卻一直是柳瑤在拂照著,見問不出什麽,索性伸長脖子看著那片樹林等待最終結果了,而這邊的動靜謝家人一直在關注著,有了新變化立刻有人稟告謝家齊知曉。
卻說這邊柳瑤追著袁亱進了樹林,袁亱跟王桐廝打了一會兒,今天又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是精神也差點崩潰,身體上更累,跑了一會兒就沒了體力,靠在一棵樹上滑下身子,抱著頭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淚在眼圈裏轉轉,固執的不讓它掉下來。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麽多年,就是再難再累,他都沒有落下過一滴眼淚,但現在想想,曾經衣食住行上的問題於現在來說根本不算什麽,現在才是最難的,難的他已經想到用死來結束這殘存的生命,可是他一想到死,竟然一點勇氣都沒有,隻是想想就覺得通體冰涼。
身後有腳步聲想起,沒有看他也知道是誰,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從一開始的心動,然後糾結,最後痛下決心放棄,可是她總在他身邊轉悠,讓他的眼裏鼻腔裏的氣息全是她,這會兒又裝好心的站在他麵前,那熟悉的味道又緊緊圍繞著他,袁亱將眼中的淚水逼回,抬起頭,柳瑤正俯身看過來,背著陽光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將那張清麗容顏顯得聖潔不可攀附,甚至讓他覺得看一眼都是褻瀆。
“你真是個失敗者!”她說話了,口氣是不同往日的高傲,像極了那高高在上的神祗,無情而冷酷。
袁亱抿唇不語,等她不再說話方才冷冷說道:“我怎麽樣,好像跟你沒什麽關係?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事情好了!”他指的是榮素這件事,畢竟這件事對柳瑤造成的聲譽影響,將足以影響到她日後嫁到什麽樣的人家。
柳瑤聞言淡淡一笑說:“我說我不在乎,你信嗎?”
袁亱嘲諷一笑說:“我不是三歲小孩,你用不著哄我,還是多去哄哄謝家齊,最好能混到他的床上去……”說到最後,話語之中不覺就含上一絲酸氣,惡毒的他自己都感覺很不舒服。
柳瑤聞聽這樣一席話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陰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動聲色,她深吸口氣讓自己平複下來,壓住一點一點湧上來的殺氣,笑著說:“你放心,隻要你還活著,就一定會有這一天。不過……”她那深墨色的鳳眼四處看了看,說:“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恐怕是看不到了!”
提起他當前的境況,袁亱剛才湧上來的生機登時消失的一幹二淨,他忽然想起,現在的他跟柳瑤早就是天上地下的人,而她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是來嘲笑他的嗎?是了!一定是了!剛剛自己還用惡毒的語言來攻擊她,她該有多麽的好心才能站在這裏跟他說話?
見袁亱沒了聲音,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蔫的沒有生氣,柳瑤微微一笑,沒等說話袁亱就猛然抬起頭問:“解語花是不是你?”
柳瑤被他忽然問話問的一愣,隨即沉默下來,看著地麵沒有說話。
袁亱原本一派死灰的目光驟然一亮,然後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他說:“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早就知道!我是瞎了狗眼才放著如花美眷不娶而娶一個蛇蠍婦人,阿瑤……你說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想起自己曾經在王桐麵前受的氣,袁亱恨的幾乎要吐血,尤其是柳瑤這般亭亭玉立的身姿站在他麵前,更是刺激他的神經。
袁亱充滿悔意的聲音喃喃著,看著柳瑤用上好金絲線刺繡的繡花鞋,那上麵的金葉子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樣,盡管沒有形象的跑了一會兒,可是卻無損那完美的容顏跟身上的衣料,再看看自己,質地上好的鞋子上全是泥土跟樹葉,衣服跟王桐撕扯那一會兒也撕的亂七八糟,落魄的像個乞丐……他再一次忍不住想,如果他娶的是柳瑤該多好……至少他在柳瑤麵前是有地位的……
這樣一想,袁亱就恨起那個給他跟王桐下藥的人。想到這裏,袁亱忍不住抱怨出聲:“不知是哪個該死的,竟然給我跟王桐下藥,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娶王桐這個潑婦,本以為她是王平之的妹妹,卻沒想到那樣一個人卻有這樣一個妹妹,真是丟盡了王家的臉!”
袁亱在一旁滔滔不絕的說著,卻沒瞥見柳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以為袁亱是因為愛葉紫苑才默認葉紫苑害死她的,那時候她總是想,雖然這個男人差勁點,可是畢竟是個好男人,對自己的愛情專一,可是現在一看,這樣的男人何其渣渣?她不僅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這樣的男人真的值得她愛了一輩子又恨了一輩子嗎?不!這樣的男人連她的恨都不配擁有……
一開始就是他主動去追王桐,王桐雖然任性點,可是再壞再無良也沒有差勁到袁亱這種程度,真不知道袁老太太是怎樣教出這樣的兒子,還是袁家人全部是這樣,亦或者是袁亱根本就是遂了他那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