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車中下來的時候,許正陽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四周林立的高樓,完全立體式的建築風格,讓人站在下麵仰視的時候,會有種大樓隨時都會倒塌下來的感覺。

這裏是雄踞京城市中心,坐擁東長安街之絕佳地理位置的東方廣場!占地麵積十萬平方米,總建築麵積達到了八十萬平方米,是目前亞洲最大的商業建築群之一。許正陽哪兒見識過這這種地方?站在這些高樓大廈的環抱之中,放眼看下,四下裏似乎皆是一片沉重的青灰色,這讓他感到很壓抑。

一襲白裙的李冰潔從車上下來,清淡空靈的雙眸注視著許正陽。

“冰潔,醒了?”許正陽微笑著招呼了一聲。

李冰潔沒有說話,而是邁步往標著C座的大廈內走去。

李成忠拍了下許正陽的肩膀,示意他跟上,然後倆人並肩跟在李冰潔的後麵往大廈內走去。

此時的許正陽內心裏隻有一個感覺——茫然。

像是一隻河蟹掉入了海水中,習慣了淡水生活,哪兒能適應鹹水生活?

電梯至八層的時候打開,許正陽表情平靜的跟在二人後麵走出了電梯。

入目處,是裝飾成天藍色的牆壁,迎麵牆壁上鑲著“華通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寬大的弧形玻璃前台桌後麵,身著藍黑色製服的前台接待小姐起身,抱以微笑,等待著他們過去詢問。

李冰潔沒有往裏麵走,而是站在了旁邊幾張座椅前,淡漠的看著這裏的環境。

“唔,這兒不是住的地方,敢情是個大公司啊!”許正陽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不是去李冰潔的家裏,而是到她母親的公司來。

李成忠掏出手機撥通電話:“江總,我們到了。”

電話很快掛斷,李成忠扭頭看向許正陽,卻見許正陽臉色平靜如常的站在那裏,雙眼似乎隻是隨意的打量著這裏的環境,絲毫沒有所謂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後的樣子。

今天的許正陽穿著潔白的短袖襯衣,黑色西褲,黑色皮鞋,新剃了的短發板寸,顯得幹淨利落,沒了那種十足的土氣,卻絕對和新潮時尚搭不上邊兒,總之就是一個四平八穩的模樣。大概是常年奔波勞作的緣故,他的皮膚略有些發紅發黑,一雙本來並不算小的眼睛,卻因為時常半眯縫著,就顯得有些小,給人一股憨厚的感覺。

當然,如果他那雙半眯縫著的眼睛和你對視一眼的話,你就會發現,他一點兒都不憨厚,眼神中透著犀利的神采。

沒過一會兒,一名穿著淺灰色職業女裝,二十七八歲模樣的女秘書從走廊走來,客氣的伸手和李成忠握手,說道:“江總在辦公室,請隨我來。”

李成忠點頭,用眼神示意許正陽一起走。

而李冰潔,卻已經當先邁步往裏走去。

許正陽微笑著,半眯縫著眼跟在李成忠的後麵往裏走去。

李冰潔走在了秘書的前麵,到達一處辦公室的門口後,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跟在後麵的秘書卻什麽都沒有說,帶李成忠和許正陽隨後進去。

這間辦公室很大,許正陽覺得比自己家的外屋要大上兩倍還多,嗯,裝飾的很豪華,具體怎麽個豪華法子,許正陽委實說不出來。倒是牆壁上懸掛點綴的那些古董名畫,讓許正陽有股親切的感覺。

一位從身後看不出年齡的女人站在寬大的藍色玻璃窗前,背對門口,靜靜的注視著外麵,一幢幢泛著壓抑沉重色調的高樓大廈,大廈下方的噴泉草坪,車道上來往的車流……

“請坐。”女秘書很禮貌的請許正陽和李成忠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很熟練的接了兩杯水放下,便不再說什麽,款款走出辦公室,輕輕拉上了辦公室的門。

李冰潔站在巨大的暗褐色辦公桌旁,微微仰頭注視著牆壁上懸掛的那副潑墨山水畫,似乎有些出神的模樣。

唔,怎麽回事兒?竟然忘了打招呼……許正陽在心裏埋怨著自己。坐在沙發上之後,許正陽便看到了窗前背對門口站立的那名女性的側臉,這應該是李冰潔的母親吧?不對,咋看起來就這麽年輕呢?許正陽猶豫著是不是打招呼,該如何稱呼,萬一叫錯了呢?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那女人已經轉過身來,目光柔和的看著李冰潔說道:“冰潔,過來讓媽媽看看。”

李冰潔沒有動,甚至頭也未回。

許正陽這下心裏算是有了底兒,喏,這就是李冰潔她娘了,不會認錯人了,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看起來年輕的像是她姐姐。許正陽起身,一臉憨厚笑容的微微躬身,然後站直了身子說道:“嬸子,您好,我是許正陽。”

李冰潔的母親顰了下秀眉,扭頭露出一副很有些冷的笑容,點頭道:“你好,我是冰潔的母親江蘭。”

說著話,江蘭已經走回到辦公桌後麵坐下。她似乎早就習慣了女兒對她的這種冷漠態度,哦,不是對她,而是對任何人……也許,隻有兩個人是特例,不,應該是三個人,因為現在出現了這個農村犄角旮旯裏鑽出來的窮小子。

“許正陽,二十一歲,初中學曆,滏河市慈縣花香雙河村人……”

江蘭雙手放在辦公桌上,輕輕的拿起一張薄薄的複印紙,輕輕的念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讀給屋內的人聽。

許正陽微微歪了下脖梗,眉頭挑了挑,眼睛越發的眯縫起來。

簡單的念完了許正陽的身份資料,江蘭抬起頭看著許正陽,露出比之前要和藹多了的笑容,抬抬手說道:“坐吧,別緊張。”

許正陽眯縫著眼看著江蘭那雙美麗的眼眸,注視了兩秒鍾,這才微笑著點頭坐回到沙發上。

江蘭的眼睛極快的眨了兩下,掩飾住一絲不經意的慌亂。就在剛才,她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眯縫著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讓人無法描述的感覺,像是能夠洞察人心,又像是有沉重的殺機……不,都不是,那又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啊?土老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霸氣和勇氣麽?

無法解釋,總之讓人沒來由的生出一絲的懼意,感覺這個人很危險。

許是錯覺吧,江蘭定了定神,露出和藹的笑容說道:“希望你不要誤會我私下裏找到你的身份資料。”

“沒事。”許正陽笑著搖搖頭,表示無所謂。事實上,他現在確實有些上火。

知道你們家有錢,有勢力,有人,能做到許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查我的身份資料,無所謂的事兒,這又不是見不得人。問題是……查我的家人幹什麽?你們有什麽居心?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願意被一個人陌生人了解的如此透徹,尤其是涉及到家庭親人。這會讓人生出一股絕對暴戾的反感,人類的本性如此,一旦遇到此類的事情,首先第一感覺就會認為對方在拿著家人的安全,來威脅自己,嚇唬自己。

“我很高興,冰潔能夠有你這樣的一個同學,朋友。”江蘭表情認真起來,雖然臉上還是掛著笑容,但是卻很生分,很做作。

“我也很榮幸能成為冰潔的朋友。”許正陽平靜的說道。

江蘭微微頷首,手扶著額頭輕輕的揉捏了兩下,似乎在斟酌著用詞。過了一會兒,她抬頭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女兒,這才扭頭看向許正陽,表情變得越發嚴肅,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樣子,目光時而掃視著桌上的稿件,輕輕的說道:“正陽,這段時間家裏的經濟條件寬裕多了吧?”

“還好。”許正陽不卑不亢的答道,心裏卻想著難不成自己挖寶的事兒她也能知道?已經夠小心翼翼了啊。

“隨隨便便就能挖到古玩,而且是青花龍鳳穿纏枝連罐,你的運氣真的不錯。”江蘭笑了笑,笑容看不出是覺得好玩還是鄙夷,接著說道:“可是運氣,總不會一直有的,你說呢?”

許正陽有些懸起的心放下,原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在一直不斷的尋寶挖寶,於是便笑道:“是啊,所以最近和朋友一起開了家古玩店,希望能賺到錢。”

“不好。”江蘭搖搖頭,貌似關切的說道:“風險很大,盜墓和販賣國家文物,罪過不輕的。”

許正陽一滯,心中罵道姥姥的,咋啥都讓她知道了?

隻不過……許正陽心裏暗笑,雖然是挖寶,但是俺真的沒盜墓啊!

“也許你應該找一份更安全的工作。”江蘭麵色平靜的注視著許正陽,她發現這個穿著樸素,乍一看憨厚的農村年輕人,半眯縫著的眼神裏,再沒有之前那一閃而過的犀利神采,心想之前自己果然是看錯了而已,“最近我谘詢了幾個國際上知名的心理醫生,也向他們提到了你的存在,他們說,也許你可以幫助冰潔……”

許正陽一臉茫然,怎麽又跟醫生扯上關係了?

俺許正陽啥時候這麽有名氣了,連國際上知名的心理醫生都認得俺?

他現在確實不知道李冰潔這樣的性子,其實是一種病症;他更不會懂得什麽叫做自閉症,自閉症有多少類症狀……

“我希望你能多陪著冰潔,和她多交流,配合醫生的藥物治療。”江蘭眼瞼垂了一下,繼而抬起,認真的說道:“算是一份工作吧,年薪十萬!我想,這足夠你在老家的村子裏,過上不錯的生活了。”

許正陽撓了撓頭,很憨厚的說道:“嬸子,坦白說……我不明白您在說啥。”

“也沒什麽,就是希望你能幫幫她。”江蘭笑了笑,“剛才我已經說了,我會給予你酬勞,一年十萬。不過……”江蘭頓了頓,表情極度嚴肅的說道:“你隻是幫助她治療恢複,不能擁有別的想法,我不是不反對你們做朋友,但是在某些情感的問題上,不要異想天開。”

“她在聽。”許正陽像是沒聽到江蘭最後的那句話,扭頭看了看依然站在山水畫下賞景的李冰潔。

江蘭皺了皺秀眉,她剛才又一次發現了這個農村年輕人眯縫著的雙眼中,一閃而逝的那絲讓人不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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