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千尋,五度言情

靈陵仙境

茫茫塵世,渺渺六界,昆侖仙境,但有天宮雪域之象。

昆侖山乃西域與吐蕃之界,有弱水周回繞匝,九重城池,一層比一層高,東南接積石圃,西北接北戶之室,東北臨大活之井,西南至承淵之穀。

積石圃南方上有三角,方圓萬裏,形似偃盆,下窄上寬,為昆侖山三角,其上有昆侖宮、瓊華宮、懸圃宮、閬風巔、天墉城、紫翠丹房、玉英宮、碧玉堂八處仙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樓十二所,相鮮如流,錦雲燭日,朱霞九光。

昆侖處玄風於西極,上通璿璣,元氣流布,五常玉衡,諸百川極深,藏有水靈萬千,昆吾鎮於流澤,扶桑植於碧津,自生玉芝及神草四十餘種,珠玉樹、璿樹、不死樹在其西,沙棠在其東,絳樹在其南,碧樹、瑤樹在其北。

昆侖旁有四百四十門,每麵九口玉欄井,開明獸守之,玉砌懸室、涼風、樊桐,疏圃之池,浸浸黃水三周複其原,是為丹水,飲之不死。

山上五色雲霧繚繞,派中弟子縱橫山川,除妖蕩魔,為方圓之民所景仰。

昆侖山周圍天險無數,更有眾多靈獸棲息於此,據傳還隱有一些上古異獸,它們行蹤無定,隻是所過之處,即便是修為高深之人也要退避三舍。

與蜀山的春暖花開截然不同,昆侖建於雪山之上,萬物以冰玉築成,滿目隻見銀樹雪蓮,冰橋玉池,仙鶴慵舞,一片銀裝素裹的水晶世界。

昆侖仙界極北之處為靈陵,終年冰雪不化,奇石綴寒劍,丹水綿綿流轉,碧樹瑤樹遍地,冰柱林立,在日光中折射出流彩斑斕,令人目眩神迷。

冰雕玉琢的大門前,瑩潤玉竹環繞,一片玉砌的淺池中雪蓮朵朵,冰石鋪路,白鶴交頸踏水,數名絨裝弟子嬉笑池間,七嘴八舌地交談開來。

“靈陵裏麵究竟有什麽,為什麽掌門把它設成禁地,不準本派弟子進入?”

“聽說靈陵裏麵住著神女,所以每天都有琴聲從裏麵傳出,掌門是不想讓我們打擾神女吧,否則褻瀆神威,可是罪大惡極啊!”

一名綠衣女弟子淺蹲冰石上,輕捧起玉池中一朵流光的雪蓮,清秀眉目喜笑顏開,“神女有什麽了不起,如果我們潛心修行,總有一天也能成仙!”

一青衣女子踏著冰石步入玉亭,信手掏出一把晶瑩米粒,任淺池中的仙鶴溫順啄食,“仙女怎能和神女比,神乃六界之首,凡人是無法修煉成神的……”

歡聲笑語乍然止歇,眾人抬眸望去,卻見高浮天際的冰橋上,一道翩躚修影由遠及近而來,那般絕代無雙的風姿,竟讓諸人一時間看得癡了。

那人對旁物視若無睹,不動聲色地穿過大門,踏入那片冰林碧樹之中。

池中弟子幽幽回神,頓時交頭接耳聲四起,冰天雪地中又添活躍。

“為什麽掌門不讓昆侖弟子入禁地,卻允許凡人進去?”

綠色絨衫的女子怔怔望著靈陵深處,翦翦水瞳中秋波婉轉,旖旎憧憬盡在一眼之間,“他可真俊美呢,我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他能得到掌門的特許,一定有非凡之處,他經常從人間來靈陵,為何不加入昆侖派呢?”

“你就別胡思亂想了,說不定人家早已心有所屬,所以才不願修仙。”

“那麽他每次來靈陵是幹什麽的?不會是去見神女吧?!”

“你還是少管別人的事,潛心修煉成仙,也不枉當初千辛萬苦來到昆侖,日後斬妖除魔,保護人間,才對得起畢生所學。”

“雖然師兄們都瀟灑倜儻,加起來卻也不及他一半英俊……”

“你這麽浮躁,若是見到一年前離開昆侖的那個少年,恐怕要魂不守舍了,當初他入昆侖時,幾乎傾倒了整個門派,每日都有很多女弟子偷看他修行。”

“昆侖還有這樣的人啊,可是我半年前才上山,都無緣見到他!”

“關於他的事是本門大忌,我也隻能說到這裏,你千萬不可向別人問起,若是被掌門知道,恐怕要被逐出昆侖了!”

“啊?這麽嚴重啊……”

青衣女弟子無可奈何地搖首歎息,腰側長劍清吟出鞘,雪青絨衫在風中飄逸招展,青光一閃之下,便禦劍飛天而去,融入滿天穿梭的流光中。

冰雪靈陵之中,隱有琴聲若琅,曲調哀怨,催人淚下。

繁花交遇琴弦,欣泉仍擊瀾,花落有情。

碧樹瑤樹之上,瑩然玉葉隨風搖曳,萬千冰柱的中心,一汪玉砌噴泉池水聲流轉,八座玉鶴圍在圓池邊緣,鶴嘴中噴泉流湧,脈脈注入池中。

一道六方體冰晶淩空飄浮在池上,其中纖影若隱若現,華美的金縷玉衣流光溢彩,背上七彩蝶翼伸展,三千銀絲流瀑一般傾瀉直下,長及膝蓋,眉心那一簇藍蓮離焰耀如火琰,膚若羊脂白玉,端的是絕世容顏,賽似畫圖仙女。

曲終人散,發花鬢白紅顏歿,雪發冰顏獨守千年,何苦淒淒芳華未開已亡。

落花如砌,紫衣一襲,傍池撫琴,花容如夢,疑是百年身。

等待花開春去春來,無情歲月笑歎癡狂,心如鋼鐵任塵世荒蕪,思念永相隨。

倏然滿地玉葉沙沙作響,一陣獨特的鬆枝清香拂過,池邊立時又多了一抹矯健身影,白衣窄袖,深藍寬袍,玉樹臨風,絕世風華一如既往。

他抬首凝注著冰中容顏,劍眉輕蹙,自古多情總被無情誤,相思穿腸肚。

光陰如梭,看遍了江湖風雨,榮辱沉浮,生死枯榮,茫茫凡塵之間,再如何找尋那一襲纖塵不染的純白羽裳,以及,那蓮花般素潔的笑顏……

她,美得那麽不可思議,灑脫無瑕,幾可令每個見者不由自主地傾心仰慕,卻又不敢侵犯褻瀆,讓人隻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可望不可即。

琴音戛然而止,紫袍男子並未抬眸,依舊盤腿坐於花間,玉指輕輕撚起琴弦上一片玉葉,美得無與倫比的俊顏上漠然不耐,“看完了趕緊走。”

藍袍男子無動於衷,隻靜凝魂牽夢縈的素顏,白緞高束下的黑發迎風飄揚。

一襲月白華裳越過丹水之上的冰橋而來,伴隨著溫潤華雅的聲線,冉冉落入二人耳中,“這一年來,你每月都來看望四妹,又是何苦?”

藍袍男子如初麵無表情,線條優美的唇瓣輕啟,“我隻想來看看她,想親眼確定她還在這裏,蘇州與昆侖相隔萬裏,隻能有勞白大俠了。”

“若非蜀山掌門憐你二人癡心,向昆侖掌門請求,否則以你們凡人之身,要想進入昆侖應是難於登天……不過,世間凡人都想成仙,你們可曾想過?”

“成仙?”紫袍男子不禁冷笑,廣袖輕風一般拭過琴弦,勾魂攝魄的桃花眸撲朔迷離,“我才不屑成仙,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孤獨地活上千年萬年又有什麽樂趣?浮生無她隻是虛度,人間有她卻勝無數……”

藍袍男子若有所動,淡淡脫口,“我不求成仙,隻要她快樂便好。”

蘇醒重生

白修凝立二人中間,嗟歎幻如雲煙,轉眼萬事成空剩往昔,目光投向冰封的金影,“沒想到這麽快就過了一年,當時四妹即將魂飛魄散,幸得各派掌門及時合力解除了紅月魔咒,斬斷了四妹與九淵的命運聯係,並聚回了她的魂魄,可惜並不能維持,便將她帶至昆侖派的靈陵,冰封在這萬古寒林中,以天地之靈氣助其靈魂聚合,卻不知何時能複原,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幾百年……身為凡人,短短生命數十載,可能到死也等不到她蘇醒的那天,你們還要等麽?”

此言一出,恰似驚雷從天而降,淡靜的氣氛在刹那間凝滯若死!

青碧的樹間,玉髓似的樹葉飄搖,片片隨風落入橫貫靈陵的丹水中,蕩起一圈圈緋色漣漪,飄轉映入二人眼中,卻沉澱為絕望的死寂。

或許,隻有成為長生不老之身,才能等到她複活的那天……

仿佛對兩人思緒心領神會,白修顧盼淺笑,“你們二位可別動歪心思,這裏的仙物可不能亂碰,否則一旦被發現,就別想再進入昆侖了。”

冷流雲攥緊十指,冰眸中堅定不移,“我會一直等,直到她醒來的那天!”

舒亦楓輕撫琴弦笑不語,水銀眼瞳中掠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精光。

白修深歎不已,冷流雲黯然垂眸,小心翼翼地撫摩著星月寶劍,神情恍惚如夢,“我羨慕你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我卻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

“我羨慕的是蘇遊影,竟能讓她心甘情願地付出那麽多,即便他死了,卻得到了她的心,將永遠活在她心中,不知她究竟何時能醒……”

白修淺踏滿地玉葉,發間月白緞帶輕舞飛揚,凝望池中雪蓮的眼眸中渲染一夢恍惚,“或許是她自己不願醒來,醒來時便要麵對蘇遊影的死亡,她定會痛苦萬分,若是知道蘇遊影如今在鬼界的情況,說不定又會闖出什麽禍來,蘇遊影終究是凡人,一年前的一擊足以致命,回天無力,我們也甚覺遺憾。”

冰玉靈陵之中,登時響起一陣駭顫的琴音,竟是舒亦楓以掌拍弦,弦月眉間一派陰冷詭譎,“我不準她不醒,就算不擇手段,我也要把她喚醒!”

冷流雲瞬息怒不可遏,疾步行至舒亦楓身畔,一把揪住幽紫的衣襟,“你要是再敢傷害她,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舒亦楓冷冷地斜睨過來,臉上卻言語宴然,極盡挖苦之能事,“你沒資格教訓我,你是唯一得到過她的人,也該知足了,她至少還會在乎你,我費盡心思都沒碰過她,她反而對我不屑一顧,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

“別用你那齷齪的思想衡量我,我隻想保護她,並非得到她!”

“哼,別裝得像正人君子,她的第一次落在你手裏了,你開心了!”

“你混蛋!”

冷流雲怒極之下,霎時銀光蓬然,星月劍以雷霆之勢刺去,舒亦楓橫琴格擋,在古琴的碎裂聲中,翻空而落,一掌震起滿地玉葉,向對方嗖嗖射去。

白修無奈伏額,對兩人每次見麵都大動幹戈束手無策,遂拂袖轉身而去,晃了晃手中玉製折扇,餘音宛然,“你們好自為之,我去找昆侖派的師兄弟請教了,冷公子你若是要離開,就去山門等我,我會立刻送你回蘇州……”

靈陵中霎時卷起一片刀光劍影,兩人在冰林玉樹中纏鬥交飛,身形變幻莫測,風生水起之下,驚得滿林玉葉飄舞,赤色丹水濤濤洶湧。

舒亦楓銀瞳中染出莫名的哀怨,出手卻陰狠毒辣,仿若在發泄滿腔鬱積。

他是不甘心,卻並非無恥,他不過是想傷害別人來掩蓋自己曾傷害她的事實,當她魂飛魄散的那一刻,他幾乎想殺了自己,他甚至不敢再碰她,怕隻要稍微褻瀆她,她便會碎裂消散。

她完美得宛如夢幻,卻也脆弱得一觸即碎。

縱使他深知她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他配不上她的美好,卻忍不住想要不惜一切地將她據為己有,他很貪婪,也很自私,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

林間爭鬥愈演愈烈,不可開交,忽然清脆裂聲乍起,靈陵中登時狂風如潮,丹河紅水澎湃,流速越疾,整片玉林瘋狂搖擺,萬葉千聲,颯颯作響。

兩人疑惑轉首,透過千重飛葉凝眸望去,卻在一瞬間驚得目瞪口呆——

懸於噴泉池上空的冰晶之上,一道裂痕自上而下緩緩蔓延,一縷藍光由裂縫中迸射而出,登時光芒萬丈,池中之水頓如螺旋一般高漲旋舞。

兩人驚駭之下,奮不顧身地疾奔而去,卻還未及接近,便被突起的風波轟然震飛,玉葉驚舞中,冰晶陡然從中裂開,池水如飛雪玉花般飛濺四灑。

風起雲湧間,少女自冰晶中涅槃重生,靜靜懸空在噴泉池上,長長的銀發在風中飄揚如畫,眉心一簇藍焰映玉生燦,淡金衣袂閃耀翻飛。

冷流雲霍然驚醒,雨燕似地縱身躍起,牢牢攬過少女,輕忽落於池旁玉樹下,修手顫抖著輕撫皎潔玉顏,幾乎顫不成聲,“飄飛,飄飛……”

舒亦楓疾掠前去,一把奪過少女,迫不及待地擁入懷中,似怕她飛散而緊擁不放,又似怕不慎碾碎她而力道輕柔,如癡如醉,“你終於出來了,我守了你整整一年,還以為永遠也摸不到你了,我不準你離開我,你休想再離開我!”

少女的纖柔的身體,因著一年的冰封而冰冷異常,有如冰玉雕琢而成。

冷流雲淺蹲在少女身畔,雙手緊攥著雪白柔荑,呼喚一聲更比一聲急切。

焦急的呼喚,蠱惑的花香,溫熱的氣息,冉冉浸入夢境之中……

夢魘中永無止境地徘徊,冥冥之中似乎看見刀光劍影,心中莫名其妙地隱隱作痛,好想前去阻止,卻又被什麽牢牢禁錮,在黑暗中無限掙紮……

恍惚中吃力睜眼,淡朗日光漸漸勾勒出兩副俊美絕倫的容廓,卻還未及看清那欣喜若狂的神情,便覺漫身疲憊蜂擁而上,再度無力地闔上雙眸。

冥冥之中,耳畔驚呼聲聲瀠洄,卻終湮滅在無邊夢境之中。

昆侖掌門

昆侖山南方佇有一座雄偉瑰麗的城池,似以寒雪、冰晶砌成,借勢構築,高十餘丈,飛簷流瓦,在晨曦下光澤變幻,剔透玲瓏,宛如夢幻。

極目遠眺,隻見境界迷離,紫氣東來,美不勝收,仰觀天風流雲,俯臨萬丈奇觀,中間飛簷鬥拱以臥雪相連,長年雲遮霧繞,極具靈氣。

巍巍昆侖宮外,萬千光劍穿梭在五彩雲霧中,不少絨裝弟子在玉池冰台上舞劍切磋,遍地赤色玉樹瑩然生輝,雪蓮彩光煥發,頗有天宮仙界之風。

一行三人穿過冰橋雪池,自北方款款而來,一隻晶瑩彩蝶如影隨形。

萬目齊齊聚來,瞬間幻化為不可思議的驚豔,並非因三人之俊美,隻因那紫袍男子懷中舉世絕美的容顏,以及,風中飛揚的月光般的銀發。

滿天彩色光劍中,隱有竊竊私語窸窣飄出,無不流露出詫然驚異。

“你知道嗎,那個藍衣男子就是經常上山的凡人,旁邊的是蜀山弟子。”

“那個紫衣男子從來沒見過,他怎麽會在這裏?”

人群中乍然響起一道清亮的嗓音,乃是出自先前靈陵外戲水的女弟子,“啊……他們是從靈陵來的,莫非那個女子就是裏麵的神女?!”

此言一出,舉眾駭然,萬目皆聚於金影上,輾轉出無限驚歎與恍然。

眾目睽睽之下,三人不顧守門弟子的阻撓,疾步闖入昆侖宮中,恰逢昆侖掌門與眾長老協談,幾人疑惑地顧盻來人,卻在刹那間怔忡了麵容。

急衝衝追入的弟子見狀驚駭,對著座上之人抱拳而拜,“掌門息怒,這幾人太過無禮,竟敢打擾掌門議事,弟子這就將他們帶出去!”

“不用了,你們且先退下,我有話和這幾位說。”

出言的乃昆侖掌門,傳言已兩百歲有餘,但見他一身雪絨白衣,氣度非凡,清而出塵,望之隱有仙氣,周身片塵不染,一頭如雪白發傾瀉不羈,長及腳踝,清眉雪白,麵容卻俊逸無儔,一眼瞧來,竟似二十餘歲的少年。

他靜靜負手而立,隱約間流露出一種如同佇立山巔,俯瞰江山萬壑的清傲。

眾弟子弗敢違逆,恭謹一拜之下,遂悄然退出冰宮之外。

三人雖心急火燎,此刻見得昆侖掌門,竟被其氣質所懾,駭然不置一言。

昆侖掌門不徐不疾地逐級而下,目光投向沉眠中的少女,嗓音清潤朗朗,“是她……她被冰封在靈陵之中,怎會這麽快就破冰而出了?”

側座上的長老無不驚詫,去年浩劫有目共睹,均對這位神女轉世敬仰欽佩,才將昆侖寶地讓其修養,本覺破冰遙遙無望,不料如今竟提前得見。

白修略帶責備地斜睇二人,對白發少年恭謹抱拳,幽幽歎道,“弟子也不知原因為何,可如今冰封解除,她卻為何還是昏迷未醒?”

掌門眸光意味深長,輕掃過麵前兩人,驟然語氣陡變,峰回路轉,“允許你們進入昆侖本就犯了大忌,你們若是太過心急,反而會害了她。”

舒亦楓不以為然地冷哧,橫抱少女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收緊,冷流雲卻是焦憂溢於言表,恭謹地抱拳行禮,“我們並非有意而為,掌門可有辦法救她?”

“去年一戰她幾乎耗盡靈力,若要痊愈複活,少則冰封修養數十載,如今提前破冰,對其魂魄已是極大損害,如果要現在救醒她,我也無能為力……”

在三人失望的目色中,掌門侃侃而談,“我昆侖派本藏有土神珠,與金、木、水、火神珠共為天下五**術至寶,乃聚天地五行神氣化成,法力無窮,上可開天,下可辟地,若以神珠法力,救活她尚有一線生機,隻可惜……”

昆侖掌門話鋒一轉,與在座長老相視輕歎,悲憫自生,“這本為本派絕密之事,但你三人並非本派弟子,我也不妨告訴你們。”

階下三人麵麵相覷,因這份突起的凝重而悚然,隻得洗耳恭聽。

“數年前有個少年上山拜師,他天賦極高,武功自學成才,對法術亦是一點即通,僅修煉一年便脫胎換骨。然而他本性深不可測,我們誰也沒有料到,在一年前魂獸現世之時,昆侖派大多弟子都已前去抵抗九淵,他竟趁昆侖派中空虛,人手不足,隻身潛入禁地,闖過危險重重的機關,並盜走了土神珠,之後便不知所蹤,很多昆侖弟子去人間尋找,卻始終毫無消息……”

側座的長老不禁扼腕歎息,追悔莫及,“昆侖竟出了這等叛逆,實乃本門不幸,還望諸位對此保密,雖覺遺憾,但我們確實救不了這位姑娘。”

舒、冷二人已是麵如死灰,白修眼波流轉,微一沉吟,“五神珠我也略有耳聞,既然土神珠不知去向,掌門可知另外四顆神珠在何處?”

“其他四顆神珠確在,不過要想取得,可是極難之事……”

冷流雲麵容一凝,登時希冀萌生,亟不可待地上前問道,“還請掌門如實相告,為了救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也在所不惜!”

掌門正眼回視,五指掐算之下,雲淡風輕地娓娓道來,“人間封印有上古四神獸,乃數萬年前與九淵對戰的神獸中僅存的古聖獸,為東之青龍、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分別對應木、金、火、水五行,各自封印在東海、西域、南詔國與回鶻,五行神珠便是鎮守四聖獸的秘寶,據我所知,火神珠藏於南詔國最南方的一座千年冰洞之中,鎮守著朱雀,若要取得火神珠,便會解開朱雀的封印,倘若聖獸發怒,你們恐難與之對抗……”

眾人聞言驚愕,殊不料神珠竟牽扯到上古神獸,若以人力對抗聖獸,無異於以卵擊石,凡人若要取得神珠,更是難於登天,昆侖宮中頓時沉寂若死。

便在沉默無限發酵之時,向來水火難容的二人竟異口同聲道,“我去!”

掌門付之一歎,淡漠俊靨染上了幾許悵惘,白皙的修指輕落無聲,覆在少女藍焰宛然的前額上,立時便有一層彩光將金影籠罩,隨即消融無形。

三人迷惘抬眸,卻見眼前雪絨白衣一揚,掌門轉瞬已立於高座之上,清臒的背影悵然孤寂,聲音清澈如泉,悠悠回蕩在冰雕玉琢的宮殿中——

“我們修仙之人不能褻瀆聖獸,所以我無法相助,你們隻能靠自己,我給她下了聚魂咒,可保三日之內魂魄不散,你們好自為之,若是三日內不能取到火神珠救她,她便會真正消失在六界,再無複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