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是一個人去的台北,不知道是季節的原因還是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巧合,他來到台北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細雨,他已經整整三年沒有踏足於這片土地。
父親的墓修整的十分潔淨,看得出有人始終在默默的照顧著這裏。蕭宇將百合花放在墓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
往事在蕭宇的腦海中一幕幕的浮現,他終於發現自己和父親是如此的相像,雖然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他走到今天的一步應該全部是父親對他的影響。
蕭宇望著父親的遺像微笑了起來,他已經擁有了和三聯幫叫板的實力,從今天起,他要向左厚義之流正式宣戰,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在他的身後響起,蕭宇慢慢的轉過身去,他看到一身黑色長裙的蘇玉琴慢慢的向自己的方向走來。
三年未見,蘇玉琴憔悴了許多,她本就蒼白的臉色在黑色衣裙的襯托下,顯得越發的沒有血色,她靜靜的把手中的白色雛菊放在墓碑前,眼中閃爍著淚光。
細雨綿綿飄灑在兩人的頭上,身上。他們彼此都在沉默。
靜默了許久,蕭宇才站起身來,他撐開雨傘為蘇玉琴擋住細密的雨絲。
蘇玉琴用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謝謝!”
蕭宇頑皮的笑了笑:“也許該說這句話的是我……”
蘇玉琴久久凝視著蕭鼎漢的遺像:“鼎漢如果泉下有知,一定會為你感到欣慰。”
蕭宇頗有感觸的點了點頭,這幾年的變化真的很大,自己從一無所有的底層混混打拚到目前的地位,所有一切應該說全都拜蘇玉琴所賜,如果沒有她在關鍵時候不遺餘力的相助,自己恐怕早就死在了左厚義那幫人的手下。
有個問題已經壓在蕭宇的內心中很多年,直到今天他才敢問:“我爸爸是怎麽死的?”
蘇玉琴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她用手絹捂住了嘴唇,過了許久才說:“鼎漢死前曾經去泰國和春猜將軍談判,回台灣的當天他就被人槍擊,送往醫院的途中就……”蘇玉琴無聲的啜泣起來。
蕭宇憤怒的握緊了拳頭:“知不知道是誰幹得?”
蘇玉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當時和鼎漢一起去泰國的還有左厚義,鼎漢的具體行程隻有他清楚。”
蕭宇問:“爸爸和春猜談得到底是什麽生意?”蘇玉琴咬了咬嘴唇:“春猜和你的父親是多年的合作關係,可是左厚義背著他跟緬甸的阮向日達成了協議,這件事引起了春猜的極度不滿,鼎漢去泰國主要是向他解釋這件事情。”
蕭宇分析說:“這樣說來,左厚義和阮向日都有殺害我父親的嫌疑?”蘇玉琴搖了搖頭:“奇怪的是鼎漢死後,左厚義並沒有像大家認為的那樣跟阮向日合作,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再碰白粉生意,直到近期才和春猜重新建立合作關係。”
蕭宇問:“春猜除了我父親以外還有什麽合作夥伴?”
“我不知道,根據我的調查,殺害你父親的真凶,就是取代他成為春猜貿易夥伴的人。”
通過和蘇玉琴的對話,更加堅定了蕭宇泰國之行的想法,隻要見到春猜將軍,查到父親那筆交易的真正受益者,背後的真凶就自然大白於天下。
蘇玉琴輕聲說:“今晚有一個晚宴,如果你不急著離開,我可以為你介紹幾位社會名流。”
晚宴在七點鍾舉行,蕭宇到達地點的時候才知道晚宴的舉辦地原來是蘇玉琴的府邸,今晚蘇玉琴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出席的。他第一次見到了蘇玉琴現在的丈夫台北警署的負責人劉恩中,在蘇玉琴的介紹下蕭宇認識了不少台北商界的名流,和政界的要員。
蘇玉琴和蕭宇白天所見到的那個簡直是判若兩人,她和每位客人都是談笑風生,遊刃有餘。從表麵上看,她和丈夫的感情相當的好,蕭宇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父親,他和蘇玉琴之間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係。
晚宴開始之前,蘇玉琴和劉恩中笑盈盈的來到主席台上:“謝謝大家的光臨,今晚是我和恩中結婚十周年的紀念日!”所有人齊聲鼓起掌來。
“還有一件喜事,我和恩中今晚準備認幹女兒!”
蕭宇也隨著大家鼓起掌來,他也充滿了好奇,不知道蘇玉琴的幹女兒是什麽樣的女孩。
蘇玉琴的手向摟上招了招,音樂聲緩緩響起,一位美麗的白衣少女從樓梯上婷婷走了下來。蕭宇的眼睛忽然睜大了,林詩詩!他沒有想到蘇玉琴的幹女兒竟然是林詩詩!
林詩詩顯然沒有留意到蕭宇的存在,她微笑著來到蘇玉琴的身邊,蘇玉琴和劉恩中送上紅包和禮物。
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蕭宇呆呆的站在人群中,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過狹小,本來以為早就忘記的卻偏偏讓他再次遇到。
蘇玉琴拖著林詩詩向蕭宇的方向走來,林詩詩這才看到了蕭宇,她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從她閃爍的眼神,蕭宇知道她的內心和自己一樣的複雜難言。
“阿宇!這是我的幹女兒詩詩!”蘇玉琴笑著向蕭宇介紹,她應該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蕭宇微笑著點了點頭,向林詩詩伸出手去:“很榮幸認識你!”
林詩詩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去,她的小手冰冷的幾乎沒有溫度。
“你們先聊著,我去招呼客人!”蘇玉琴找了個借口走開了。
蕭宇有些尷尬的向林詩詩笑了笑,林詩詩把目光投向遠處,過了這麽長時間,她仍然不敢麵對蕭宇的目光。
“去外麵走走!”蕭宇小聲的建議說。
林詩詩沒有說話,卻跟著蕭宇的腳步向外麵的草坪走去。
雨已經停息,草地經過細雨的浸潤散發出一種清新的香氣。兩人的步伐很慢,一前一後的走著。
蕭宇忽然停下腳步,一直埋頭前進的林詩詩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他的後背上,林詩詩的麵孔有些發紅。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蕭宇感歎說。
“我也沒有想到!”
“最近過得怎麽樣?”蕭宇發現自己麵對林詩詩的時候隻會說這些不疼不癢的話。
林詩詩終於抬起頭接觸到蕭宇的目光,這段時間不見,蕭宇變得深沉內斂了許多,她甚至開始懷念起原來那個衝動熱情的蕭宇,蕭宇越是在她麵前表現出理性和冷靜,她的內心就越是難以名狀的痛苦。她本以為遠離台南可以讓自己徹徹底底的忘記蕭宇,可是當她真正麵對蕭宇的時候才發現,有一種感情,永遠無法用時間和距離來衝淡。
蕭宇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我忽然發現自己始終都活在黑暗中……”
林詩詩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陣顫動,她從蕭宇的目光中讀到那份深深的痛苦,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蕭宇不是黑幫份子,自己會不會毫不猶豫的撲入他的懷抱?她馬上就找到了答案,會!一定會!
蕭宇向前走了兩步,拉遠了他們彼此間的距離。
林詩詩清晰的感覺到了蕭宇的痛苦,可悲的是她對此竟然無能為力。
“替我向你幹媽道別!”蕭宇大步向遠處走去。
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林詩詩的麵頰流下,她甚至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抱住蕭宇的身軀,然而她的理智最終製止了自己,他們之間的一切隻能終止於此,她期望陽光燦爛的生活,而蕭宇永遠活在黑暗之中……
蕭宇回到台南後安排好一切,就帶著宋老黑和馬國豪取道香港前往泰國。他到香港不僅僅是為了和秦正會合,更重要的是他要麵見丘子華。
挑起李繼祖和方天源的爭鬥,丘子華可謂是居功致偉,如果單單是那張光盤的威懾力,丘子華不會如此的盡心。他開始欣賞蕭宇的做事手法,從蕭宇的身上他有可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在香港停留的當晚,蕭宇專門邀請丘子華和白芸共進晚餐,白芸特地的把廖楚兒也叫上。
他們一行來到餐廳的時候,蕭宇早就在那裏等候,丘子華大笑著走了過來:“蕭先生上次不辭而別,我還以為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呢!”
蕭宇笑嗬嗬的跟他握了握手:“上次走得匆忙,沒來及向各位辭行,這次蕭宇專程從台灣趕來向各位賠罪。”
白芸打趣說:“你的確應該賠罪,上次你英雄救美,讓楚兒感動的每天都在我的耳朵邊念叨你的名字,再見不到你這位大恩人,我們楚兒就快變成神經病了!”
廖楚兒紅著臉搖晃著白芸的胳膊,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蕭宇連忙邀請三人入席,丘子華這些日子始終在關注著蕭宇在台南的動向,對深水港工程可謂是了解甚深,蕭宇和他的話題大多都圍繞在工程的上麵。
白芸和廖楚兒對他們談論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白芸借口上洗手間和廖楚兒離開了餐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