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遂取出空間戒指中最大的一壇酒,擺放到了赤須紅龍的麵前,以作感謝。這酒壇至少有半人高,可在赤須紅龍看來,卻如同米粒一般微小,它將酒壇撚在兩根龍爪之間,放在眼前觀察了一會兒,整體送入了口中。

隨即,龍吻一合,隻聽哢嚓一聲響,酒壇裂開,酒香四溢。

它眯起眼睛,仔細品味著美酒的味道,須臾後,睜開眼,眼神又恢複了平靜。

“你喜歡這酒?”葉楓問。

赤須紅龍沒有任何反應。

“不喜歡?”

依舊沒有反應。

葉楓頗感無奈,料想這條大龍見慣了人世間的奧妙與玄機,尋常事物已難令它心有波動,遂抱拳躬身,道了聲別,轉身向山下走去。

炎狼看赤須紅龍一眼,低低嗚咽一聲,轉身跟在了葉楓的身後。

葉楓躍下山巔之際,突聽身後一聲衝破雲霄的龍吟,伴隨著這聲龍吟,一條龐大的紅龍衝天而起,蜿蜒遊曳,不多時便消失在了彩雲之間。

葉楓攀住一塊巨石,眼望此景,倍感驚異。

赤須紅龍,飛走了?

它放棄了這座落焰山?

葉楓向炎狼投去詢問的目光,卻見炎狼昂首向天,發出一聲長嘯。

“嗷——”

這一聲長嘯,如歌如泣,如詩如訴。

“嘶——”

天空之中,隱約傳來了一聲龍吟。

許久,龍吟歇止,炎狼看向葉楓,溫順地俯低了身體。

葉楓會意,踏上它的脊背。炎狼咆哮一聲,驟然騰空而起,四蹄燃火,向山下飛掠而去。

懸崖峭壁,如履平地,不出二十個呼吸,便落到了落焰山腳。葉楓跳下狼背,輕輕放下兩隻已然呼呼大睡的小炎狼,右掌輕放到炎狼低垂的頭顱上,道:“多謝了。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攜帶美食,回到此處看望你們母子。”

說完,轉身欲離去。

就在他轉身之際,炎狼突然發出一聲焦躁的咆哮。

葉楓愕然回首,隻見炎狼保持著‘請君乘騎’的低俯姿態,周身烈焰淩亂不堪,眼神顯得無比失落。

葉楓心中一動,嚐試著問道:“你願意跟我一起走?”

炎狼緩緩點了點頭。

葉楓登時大喜。

沒想到,一時的善舉,竟幫自己收服了如此強悍的龐然大物,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葉楓足尖在地麵上一點,飛身上了炎狼的脊背,遙指穀外,豪然道:“走,與我一同闖蕩天下!”

炎狼仰天發出一聲歡快的長嘯,四蹄烈焰一盛,向神龍穀外飛掠而去。

此時,神龍穀口。

滿地血腥,數百具屍體橫陳,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在屍體最密集之處,一麵被鮮血染紅的殘旗隨風飄蕩,上麵的‘嚴’字隱約可見。殘旗之下,一名花甲老者被當腰斬成兩截,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屍堆一側的黑石上,盤坐著一個麵色陰霾、目光嗜血的中年男子,依舊滴著鮮血的闊刀橫在他雙膝之上,泛著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

此人,正是‘狂人’屠登保。

昨夜瘋狂一戰,他殺盡嚴家車隊數百人,現在,他在等,等待那一拳逼退他的夜行者出穀。

戰意濃,殺機烈,一切準備就緒,缺少的,唯對手爾。

“血飲,今日,我再帶你暢飲一名強者的血。”他的之間輕輕拂過闊刀的刀口,濃烈的血腥味令他倍感興奮。

就在此時,山穀內突然傳來一聲狼嘯。屠登保心下一顫,忙向穀內看去,隻見一隻周身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巨狼從穀內掠出,一躍便是數千丈距離,仿佛隻在眨眼之間,便到了近前。

炎狼,八級靈獸中最巔峰的存在,戰鬥力甚至不輸某些九級靈獸。

隨著炎狼臨近,強悍而灼熱的壓力撲麵而來,屠登保雙腿一軟,麵色立刻變得無比慘白。

那炎狼龐大的身軀從屠登保頭上越過,火紅的雙目漫不經心地在他身上一瞥,四目相對,狼族眼中本能的嗜血之色令屠登保肝膽俱顫。而就在這個時刻,一個男子的聲音,傳到了屠登保的耳中:“‘狂人’屠登保,別來無恙,看樣子,你可將嚴家的人得罪的不輕啊!”

話音落下之際,炎狼已躍出了數千丈。

屠登保霍地一聲站起,向炎狼消失的方向看去,隱約間見到炎狼的脊背之上,立著一個無比挺拔的身形。他倒吸一口冷氣,頹然跌坐回黑石,喃喃說道:“竟能馴服炎狼,這……這究竟是什麽人啊!我……”

他愕然環視一周,見滿地殘肢斷臂,唇角一抽,道:“我都幹了些什麽?將車隊逼離就好了,為什麽要殺光他們?對,那人說得對,我得罪了嚴家的人,嚴老三可不好惹,我、我得離開這裏……去投奔二哥,對,就去投奔二哥!”

說話間,他抗起闊刀,失魂落魄地向一側的叢林走去。

九日後,離恨天四大家族之一的北部嚴家,頒布了一條通緝令,以一萬枚八級精石並一千枚九級精石的價格,懸賞離恨天最嗜血的散修之一,‘狂人’屠登保。自此揭開了離恨天家族與散修之間的矛盾與紛爭,這場戰爭一直持續了三百六十年,戰爭過後,四大家族一蹶不振,離恨天最出名的二十名散修亦隕落了十三人,離恨天因此成為浮羅界最弱的天境之一。

自然,這都是後話。

此番龍神穀一行,葉楓有兩大收獲。

其一,乃是以金聖石為核心,由天外隕鐵核心組成的金屬小山。

第二,乃是坐騎炎狼。葉楓給它起了一個非常霸道的名字——破焰。

葉楓盤膝坐在破焰的背上,破焰腳踏烈焰,一個起落便是數千丈,在葉楓的指示下,急速向傳送陣飛掠而去。一日後,葉楓回到嶺南域天境閣,自然又被宇文牧拉去喝酒。

在宇文牧半醉不醉之際,葉楓問道:“這幾日,嶺南域可發生了什麽大事?”

“有!”宇文牧醉醺醺地說道,“嶺南域有個叫葉楓的,最近幾日收服了一頭炎狼。好家夥,那可是炎狼,戰鬥力比起破虛一階的強者絲毫不遜色。我這輩子要是能收服一隻炎狼,讓我幹什麽都行。”

說這話的時候,宇文牧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在葉楓腳下嬉戲玩耍的小炎狼,涎著臉,渴望之情溢於言表。

葉楓啞然失笑,道:“這兩個小家夥可是破焰的眼中寶,你要是想收養,可得問問它們的母親答應不答應。”

“我這就去問……”宇文牧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當真向伏在殿外的破焰走去。

破焰耳朵微微一動,突然抬頭,盯著逐漸走近的宇文牧,呲起了尖銳的獠牙,周身烈焰亦盛了起來。

葉楓曾與它大戰兩次,一勝一負,自然知道它此舉的含義——警惕的破焰將一身酒氣的宇文牧當成了潛在的敵人,隨時都可能發動致命一擊。

宇文牧不過衝靈八階的修為,在破焰的爪下,絕對撐不過三個回合。葉楓忙道:“破焰,這是我的朋友,不妨事。”

聞言,破焰收起攻擊氣勢,又懶洋洋地伏了下去。

宇文牧一搖三晃地來到破焰身前,開始邊說邊比劃。

葉楓不禁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宇文牧,還真是個不怕死的家夥。”

果然,當宇文牧提到想要收養兩隻小炎狼中的一隻的時候,破焰霍地一聲站起,俯低前身,發出一聲滿含威脅的低吼。

頓時,一股熱浪席卷宇文牧,不僅將他逼退三步,更引得他的衣服熊熊燃燒了起來。

宇文牧急忙手忙腳亂地撲火,待將火焰完全撲滅,已是頭發蓬亂,滿臉焦黑。

葉楓哈哈大笑,道:“宇文兄,我就說吧。”

宇文牧依舊不死心,執拗踏前一步,直麵破焰滿含敵意的目光,道:“葉兄走南闖北,戰天鬥地,兩個小家夥尚且年幼,跟在你們身邊,豈不是要與危險為伴?我天境閣風景秀美,又有大量火精石和火係靈核,可供它們食用,將它們留在天境閣,何樂而不為?”

破焰一怔,向葉楓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葉楓不得不承認,宇文牧說得很有道理,遂抿一口酒,微微頷首。

得到主人的認可,破焰也點了點頭。

宇文牧顯然沒想到自己這番話竟可以起到如此顯著的效果,短暫的呆愣之後,他興奮地跳了起來,由於過於激動,一時沒有拿捏住力量,竟衝破天花板,整個人吊掛在了穹頂之上。

葉楓又是一陣大笑。

兩隻小炎狼顯然沒明白發生了什麽,見葉楓大笑,也興奮地哼哧了起來。

宇文牧掙脫天花板的束縛,落回地麵,立刻將兩隻小炎狼抱在了懷中,絲毫不顧小炎狼不滿的輕哼,將臉頰貼在小炎狼細柔而火紅的絨毛上,口中說著:“放心,小寶貝,爹爹一定好好疼你們。”

葉楓唇角一抽,恍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不正確的決定。

而宇文牧已顧不上喝酒,與兩個小炎狼親昵了一會兒後,取出兩枚紅彤彤的火精石,喂兩個小家夥吃了下去。

兩隻小炎狼將火精石咬得嘎嘣嘎嘣直響,吃得十分開心。見狀,葉楓倍感驚異,道:“炎狼要吃火精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