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開沐神府,葉楓笑道:“蝶兒小姐,你剛才回答得非常好。”

“是嗎?”沐蝶眼中流出一絲哀傷,輕聲道,“我該怎麽回答呢?難道告訴父親,我和你聯合起來殺了杜月嵐,將沐燦困死在花園密室內,逼瘋了沐洪?父親並不是一個剛強的人,他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事實。”

“恩。這件事,是屬於你和我的秘密。即便府主察覺到了什麽,也斷然不會想到這一點。或許,府主是覺得,女兒長大了,有些無傷大雅的小心思、小秘密了呢。”

“誰有小心思、小秘密了?”沐蝶白了葉楓一眼,“你這個人,總是沒正經,還是快想想怎麽訓那幫金甲武士吧。那些人是沐洪從沐府三億人中選出來的,平日散漫慣了,要想讓他們聽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容易?”葉楓唇角一揚,“我覺得很容易。走,我們馬上把這些人召集起來。”

召集金甲武士非常簡單。赤將府門口豎立著一麵巨大的金鼓,隻要敲動金鼓,無論金甲武士正在做什麽,睡覺也好,吃飯也罷,即便正在被窩裏熱火朝天地玩著女人,也要及時地把那東西拔出來,穿好衣服褲子,在八分之一柱香的時間內趕到鼓下集合。

這是沐府的規矩,也是金甲武士唯一要遵守的準則。

葉楓與沐蝶二人來到赤將府門口,抬眼看,但見門上匾額已結了蛛網,掐指算來,沐洪已被關一月有餘。再看那麵象征著赤將權利的金鼓,葉楓微微一笑,弓指一彈,空氣層層壓縮,正壓在鼓錘之上,那鼓錘輕輕一顫,突然彈射而出,正正地落在了葉楓的手中。

沐蝶一讚,道:“葉楓,就憑這一手,你可以當一個出色的街頭雜耍人了。”

葉楓笑道:“喲,這個主意不錯,哪天我被沐府掃地出門,還有這麽一門手藝,也算餓不死了。對了,等下,我唱紅臉,你唱白臉。”

“什麽紅臉白臉,什麽意……”

沐蝶話未問完,葉楓已經掄起鼓錘,用力砸在了金鼓之上。

咚!

金鼓一震,震耳的轟鳴立刻傳播開去,久久回蕩在沐府的上空。

咚!

第一聲剛止,第二聲又起。

……

第七聲鼓聲未歇之際,嗖嗖嗖幾聲響,從四麵八方射過數道金色人影,全數落在金鼓之前,正是金甲武士。第十聲鼓響之前,一百四十名金甲武士全數到齊。

這金甲武士有的睡眼惺忪,有的衣冠不整,有的滿身酒氣,很顯然,在受召之前,他們都在享受。見擊鼓人是葉楓,多數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一人嘟囔道:“真是怪了,什麽人都敢召集我們金甲武士。”

“是啊。媽的,酒還沒喝完呢。”

“赤將在時,我們聽赤將的,赤將不在了,我們隻聽命府主。”

……

這個人的埋怨立刻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除了吃過葉楓虧的王闞、高翔以及二人麾下的金甲武士,全部人都鬧騰了起來,紛紛表達自己的不滿。

葉楓背負雙手,冷冷地看著他們,任他們抱怨,卻一言不發。

漸漸地,抱怨聲稀了下來,方才抱怨聲最大的幾個金甲武士已經準備離開。這個時候,葉楓突然冷聲說:“召集你們來,是為了宣布一個消息。我向府主建議,一百四十名金甲武士太多了,至少應該縮減一半。”

“什麽?”

“府主同意了?”

“有沒有搞錯,沐府成立以來,金甲武士從來沒低過一百名。”

……

金甲武士頓時義憤填膺地沸騰了起來。

葉楓適時地瞥了沐蝶一眼。

沐蝶忙上前一步,道:“這隻是個建議,父親他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隻全權將此事委托給了葉楓。最近你們的表現實在是太糟糕了,有居民反映你們當中有人欺男霸女。所以,我很擔心呐。”

聽到府主將此事委托給葉楓的消息,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葉楓哼道:“王闞和高翔知道,我這個人是非常嚴格的。既然府主將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就一定會秉公執法,一個月以後,你們當中,會有一半人離開金甲武士的隊伍,成為沐府的平民,甚至是礦山上的礦工。究竟如何表現,自己看著辦吧!”

沐蝶忙補充道:“我們都希望你們能變得更強,隻有你們修為精進,沐府才會變得更加強大。葉楓隻說了一種可能性,假如這一個月裏,所有人都表現得非常好,就沒有必要再讓你們離開金甲武士的隊伍。葉楓甚至還有可能從你們當中選出一個人,擔任金甲武士的總隊長,管理所有金甲武士。”

聽了沐蝶的後半句話,金甲武士們的眼睛頓時一亮,尤其是各個十人隊的隊長,全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看著沐蝶,葉楓心中暗暗一讚。隨即,葉楓背負雙手,板起麵孔說道:“從明天開始,全員集中修煉。地點,沐府西側針葉林。今天大家都不要睡覺了,全部趕往西側針葉林伐木,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給我開辟出一塊三萬丈方圓的空地。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金甲武士們整齊而高亢地喊道。

在葉楓的命令下,一百四十名金甲武士雄赳赳、氣昂昂地趕赴沐府西側的針葉林,在今後的一個月時間裏,那裏是他們的修煉場和戰鬥場。葉楓與沐蝶二人遠遠跟在後麵,沐蝶壓低聲音說道:“葉楓,這些人自認高人一等,狂妄自大,貪圖享受。究竟是否能從他們中選出三個,我還是沒什麽信心。”

“我也一樣。”葉楓的聲音有些沉重,“但我想知道,為了這金甲武士總隊長的職位,這些人會不會拚上性命。人總是有追求的,追逐名利,也算是一種追求。”

“那你追求什麽?”沐蝶歪頭問道。

“我?”葉楓啞然失笑,“金錢、美女、地位,這三種東西,是個男人就喜歡。”

“我覺得你好像不喜歡這三樣。”

“誰說的,我喜歡美女,大——美女,要不,你試試。”

“去……”

沐蝶已經習慣了葉楓沒節操的玩笑話,兩人走在傍晚的小路上,邊聊邊笑,日落的餘暉將二人的身影拖得很長。走在前麵的金甲武士們心中充滿了興奮,無一不幻想著那高高在上的總隊長職位,對權力的追求令他們暫時忘卻了憂愁與煩惱,忘卻了即將來臨的嚴苛訓練。

……

“我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

第二天,金甲武士們完全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們用一整夜的時間,開辟出了一塊三萬丈見方的空地,當紅日初生,溫暖陽光揮灑向大地的時候,每個人都疲憊不堪。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一麵夢想著獨一無二的總隊長地位,一麵在和煦的春光中沉沉入睡。

就在這個時候,葉楓踏著晨露,出現在了空地的邊緣。

“起來!”

葉楓環視場中眾人,一聲怒喝,霎時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金甲武士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瞥葉楓一眼,多翻轉個身,繼續呼呼大睡。也有些人一個激靈翻身而起,強打精神,敬畏地站直了身體。這些人葉楓都認識,全是王闞和高翔的手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他們的眼裏,葉楓和惡魔沒什麽區別。

葉楓笑了笑,悄然走到一名呼呼大睡的金甲武士身邊,慢慢蹲下身子,眯著眼睛看著他。這人在睡夢中察覺到異樣,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見一雙綻放著異常光芒的眼睛凝視著自己,直嚇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連忙骨碌到一邊,驚恐地喊道:“你、你要幹什麽?”

葉楓不答,猛然搶上一步,扯著脖子將他拎了起來。

此人呼吸一滯,拚命掙紮,聲嘶力竭的叫喊將所有人從睡夢中驚醒。一百多雙惶恐的眼睛注視著葉楓,而葉楓的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這名金甲武士隸屬三隊,三隊的隊長是一名樣貌病怏怏的中年男子,名為江成。在被選為金甲武士前,江成本是一名肉販,身材健碩、魁梧,成為金甲武士之後,他聲色犬馬,夜夜笙歌,虛了身子,就變成了這副睡不醒的病態模樣。十幾丈外,江成揉了揉眼睛,見被葉楓抓在手中的是自己的手下,頓感失了麵子,忍不住大喊一聲:“把他放下!”

葉楓麵色一沉,看向江成,眼中殺機畢現。

江成大驚,慌忙連連退後,垂下頭去,再不敢看葉楓,更不敢言語。

葉楓緩緩環視眾人,目光所至,所有人都垂下了頭。

葉楓非常失望。

被自己拎在手中的金甲武士,隻懂拚命掙紮、哀求,卻不敢責問自己為何這樣欺他,更不敢反抗。其餘一百餘名金甲武士眼見同袍被欺,卻不敢出頭,空有一身凝元期以上的修為,卻沒有作為一個強者該有的血性。

太差了。

沒有骨氣和血性之人,在生死戰鬥來臨之際,定會毫不猶豫的投降、逃跑。如果想訓練他們,首先要做的,是喚回他們的血性和戰鬥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