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閣樓共分三層,每層皆有十丈高度,通體金光,裝飾不凡,閣頂又倒豎著一柄古樸的大劍,與山門前倒插的古劍十分相似。葉楓看了許久,忽而問了一個與此情此景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曾大哥,既然你對你的娘子們十分恐懼,為什麽還要打造這麽大的一個後宮呢?”

曾易苦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想?我曾易,活在這個世界上,目標隻有一個,便是成為那武道榜的第一,但有的時候,做人是身不由己的。在古劍宗,從開山祖師賀連成開始,便一直有一個傳統,便是娶妻、娶妻、再娶妻。有的時候,當某個風氣成了潮流,不遵守風氣的人,便是另類了。我曾易性子雖然冷了些,但還不想當這另類的人。”

葉楓點了點頭,心下了然。

這便是人類社會,當全部人都沉迷於一件事、堅守一個信條,即便此事十分邪惡,信條無比荒謬,也會發生翻轉,成為被所有人吹捧和堅信的正義,而與此事或者信條背道而馳的人,便成了另類。在人類的科學史上,諸如此類的事件比比皆是,最早提出地圓說的科學家竟被當成異教徒當眾燒死,可見潮流的無窮的力量。

曾易身為武道榜第三的強者,竟也不能免俗,不禁令葉楓著實唏噓了一番。

二人繞過一片宅院群,行到那最矚目的閣樓前,曾易伸掌一推,打開了閣樓的大門。

“曾代宗主,你終是回來了。”閣樓內,頓時傳出一個生硬又古板的聲音。

葉楓向內一看,但見大堂之中,左右各坐了一人,左方長者赤須白發,臉上褶皺叢生,麵色不冷不熱,右側中年男子身材消瘦,麵色陰霾,背負一柄淡青色長劍,微閉著雙眼,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曾易踏入大堂之中,雙手抱拳,笑道:“我曾易外出遊曆了半年,宗內的大事小情,全仰仗兩位長老了。”

中年男子依舊一副陰霾的表情,雙目不睜,不言不語。赤須老者卻笑道:“曾代宗主乃是我古劍宗的脊梁,外出遊曆,與強者對戰,也正好彰顯我古劍宗的實力。前任宗主、我的哥哥李鶴也時常外出,此事再正常不過,曾代宗主無須心懷歉意。況且我古劍宗一切事務都在正軌,核心弟子們刻苦修行,也不用曾代宗主費心。”

短短的幾句話,表明了老者的身份,此人正是古劍宗大長老,前任宗主李鶴的親弟弟,李若水。

那中年男子,應該便是二長老邱躍。

曾易淡然一笑,走向正對大門的宗主王位,葉楓緊隨其後,與之保持了兩步的距離。

邱躍突然冷哼一聲,道:“這是古劍宗高層議事的場所,豈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不該來的,快滾出去!”

聲音清冷而強音,不留一絲情麵。

葉楓心下一顫,頓下腳步,眼中厲芒一閃而過。

曾易忙道:“二長老,此人是我剛收的核心弟子,特意帶來,與兩位長老見上一麵。”

“哦?”邱躍難得的睜開眼睛,冷淡的看了葉楓一眼,道,“有人通過我們古劍宗的核心弟子的試煉了?作為二長老,我怎麽不知道?”

曾易道:“此人乃是我外出遊曆時,遇到的後起之秀,我決定動用宗主特權,直接招收他為核心弟子。”

“宗主特權?”邱躍又閉起眼睛,表情戲謔,“曾易,別忘了,你隻是我古劍宗的代宗主,現在行使宗主的特權,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聞言,曾易麵色一冷,拳頭慢慢的握了起來。

李若水忙打圓場:“二長老,曾易乃是前任宗主欽點,又是武道榜排行第三的強者,正式成為宗主,隻是時間問題,收一個核心弟子,也在情理之中。我們年紀大了,這古劍宗,遲早要靠後輩來支撐,還是多寬些心吧。”

“哼!”邱躍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李若水看向葉楓,一捋赤須,笑道:“在古劍宗,我李若水主管核心弟子的修煉,若是在修煉上遇到任何問題,可隨時來找我。”

葉楓微微躬身,道:“多謝大長老。”

“好!既然你已是我古劍宗的核心弟子,便可到劍塚中任取一柄寶劍作為武器。但是,依據古劍宗宗規,你握住的第一柄劍,就是你的武器,所以在決定之前,不要輕易觸碰那些劍。”

葉楓點了點頭。

在那劍塚中任取一柄寶劍,應屬核心弟子的福利,但能否將這福利用到極限,則要看運氣了。因為對任意神兵而言,若不直接觸碰,根本無法感應其內部蘊含的元力總量,而元力,是衡量神兵強弱的唯一標準。

曾易道:“既然兩位長老已經同意招收葉楓為我古劍宗的核心弟子,剩下的事,便由我來安排吧。”

“好。”李若水笑著說,“此人是你直接招收的核心弟子,由你安排一切,也是合情合理。其實這樣最好,你回來了,我與二長老便可以清閑清閑,去後山釣釣魚,飲飲茶。二長老,你說是不是。”

“恩。”邱躍隻吐出一個字,便又不動了。

大堂內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曾易甚至還未走到宗主王位,便拱手告辭。

出了閣樓,葉楓長呼了口氣。

方才的氣氛實在是太凝重了,令他很不舒服。

曾易介紹道:“我古劍宗的立派之本,便是那古劍塚,此劍塚乃是上古遺跡,早在古劍宗成立之前,便在那裏了。曆代宗主對劍塚的管理都十分嚴格,平日裏,除了宗主和三大長老外,誰都不能進入,另外又有十名核心弟子輪流日夜看管,等下你若是選擇自己的劍,便由他們十人監督。記住,在確定了自己的選擇之前,千萬不要觸碰任何劍。”

“恩。”葉楓思量片刻,“我想帶一個人進入劍塚,幫我選劍,隻不知這是否符合宗規。”

“咦,帶一個人?”曾易有些詫異,“宗規倒是沒有這方麵的規定,但是,我想問一句,你要帶誰進入劍塚?”

葉楓微微一笑:“在下的娘子,蔣英英。”

……

三個時辰後,劍塚前。

蔣英英怯生生的偎依在葉楓的身邊,輕聲道:“相公,這……行嗎?”

葉楓笑道:“我的娘子對事物的感應比我還敏銳三分,你幫我選擇武器,我很放心。”

說著,葉楓看向了劍塚。

這劍塚占地千丈方圓,內部淩亂的倒插著無數古劍,劍塚最中心,那古劍宗曆代宗主耗盡一生想要窺探其奧妙的尖塔靜靜的佇立著,經曆千萬年的風塵,仿佛一個強大的守護神,保衛整個古劍宗的安寧。

在劍塚的入口,筆直的立著十名核心弟子,每個人都背負古劍,目視前方,看來十分英武。

劍塚選劍,曾易親自帶葉楓前來。

當曾易帶葉楓與蔣英英二人行到劍塚門口,十名核心弟子終於露出一絲敬色,垂首說道:“曾代宗主好。”

曾易的目光在十名核心弟子身上一一掃過,道:“今天,我帶新的核心弟子前來選劍。”

十名核心弟子立刻讓開一條路,轉過身,從不同角度看向了劍塚之內——他們的任務,不僅僅是守衛劍塚,還要監督選劍之人嚴格遵守古劍宗的規定。

葉楓牽著蔣英英,踱進了劍塚之內。

頓時,一股濃重的古樸氣息撲麵而來,耳邊,好似響起了道道長劍的錚鳴。

葉楓駐足門口,環視一周,但見周圍長劍、短劍、寬劍、細劍在所多有,形態各異,總數應以數萬計算,心中不由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