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還沒說什麽,鹿母先急了。

“你說的什麽話,兩個孩子情投意合的,婚都定了還說什麽再考慮一下。”

鹿父一臉的擔心。

“我這不是覺得顧家太亂了,舍不得知之過去鉤心鬥角麽!”

鹿母語氣嗔怪。

“言洲家裏現在出了這種事,你再提退婚不讓兩個孩子在一起,這不是給他雪上加霜麽!”

“顧家縱然亂,可言洲是個好孩子,對我們知之也一心一意的,這不比什麽都重要!”

鹿父也隻是一時氣上頭,他又怎麽不知道這些。

鹿知之站了起來。

“爸爸,我是不會離開顧言洲的,我……”

鹿知之住了聲,就見穿戴整齊的顧言洲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眼底烏青濃重,神色懨懨,就睡了這麽幾個小時,感覺更累了。

看到鹿知之,他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微笑。

然後輕快利落地繞到沙發正麵,站在鹿父鹿母身前。

“伯母好,伯父好。”

“昨晚家裏出了點事,事發突然,所以知之帶我回了這裏。”

“沒有第一時間打招呼,是我失禮了。”

鹿父的神色有一絲的尷尬。

他不知道顧言洲在這裏站了多久,聽到多少,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他也不想再去粉飾太平。

鹿父想了想,還是緩和了聲音。

“言洲,知之跟我們講了你家發生的事。”

“對於這件事我們表示遺憾,我們鹿家在醫學界也有一些人脈,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把你堂哥的病例整理好發給鹿飲溪,我會幫你聯係一下相關方麵的專家。”

顧言洲微微俯身鞠躬。

“謝謝伯父,不過應該是不用了。”

鹿母一瞬間緊張起來。

“是不是……你堂哥他……他……”

顧言洲急忙解釋。

“沒有,我堂哥還活著。”

“隻是他們可能要去國外醫治了。”

顧言洲微微低頭,再抬起頭,眼神澄澈堅定。

“伯父伯母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我和知之的婚禮照常舉行。”

“我之前已經跟鹿家保證過,不會讓知之卷入鹿家的這些風波中。”

“現在這件事徹底結束,我們可以繼續準備婚禮了。”

鹿父歎了口氣。

顧家和鹿家的結合跟別的豪門聯姻不同。

豪門聯姻是為了強強聯合,一般會先訂婚,再繼續商業合作。

合作個一兩年,看看商業價值有沒有因為兩家的結合而更上一層樓。

其本質就是一種試探。

如果合作失敗,或者中途決裂,那兩個訂了婚的人就會一拍兩散。

直到合作成功,兩家的利益變得密不可分時,兩家才會考慮結婚。

訂婚好比簽了協議,結婚才是真的麵向大眾公告,兩家已經變成了利益共同體。

而鹿知之和顧言洲是自由戀愛,鹿家和顧家發展方向不同,幾乎沒什麽可以互相結合的地方。

所以訂婚之後,兩家就開始籌備婚禮。

鹿父忙於工作,婚禮的事情一直是鹿母和顧老爺子在籌備。

後來遇到了顧言洲被煙花炸傷,生命垂危住在醫院,這備婚事宜就停了下來。

鹿母一度覺得,這婚事不穩妥,現在得到了顧言洲的保證,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婚事先不急,等你們那邊一切安穩再說。”

顧言洲也不再糾結。

他一直覺得,說再多也不如真的去做。

早餐早就做好了,傭人看到一家人在說話也沒去打擾。

現在話也說完了,便招呼眾人開始吃早餐。

顧言洲精神懨懨地沒心情吃早餐,提出要告辭。

鹿知之本想著跟顧言洲一起去,卻在鹿父的眼刀下決定隻送顧言洲到門口。

門口停著十幾輛車,猛地看去,還以為是接親的車隊。

除了中間那輛黑色的加長,其他都是保鏢的車。

顧家事發突然,大房三房現在是撕破臉的狀態。

重九怕顧行章存了報複的心思,連夜加強了安保。

顧言洲和鹿知之站在大門口說話,兩個保鏢站在車頂棚觀察四周。

鹿知之看了一眼神經緊繃的眾人,握住了顧言洲的手。

“怎麽不多睡一會,這麽早就要走?”

“我想著跟你一起的,可是我已經好久沒回家,爸媽可能有事想跟我說,所以不能陪你了。”

顧言洲回握鹿知之的手,像是從她掌心汲取能量。

“陸召那邊來了電話,說我大伯剛帶顧唯雲離開了京市。”

“現在公司的所有權都在顧唯雲身上,公司也亂成一團,我得回去處理。”

“都是工作上的事,難免枯燥,你奔波了這麽多天,在家裏好好休息吧。”

顧言洲打量了多出來的幾個安保車輛。

“我大伯暫時還沒什麽動作,等他回過神來,可能會找我的麻煩。”

“你跟著我也不太安全,相信伯父不讓你跟著我,也是有這個意思。”

鹿知之聽出了顧言洲話裏的心酸,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我爸媽對我是出於關心,希望你不要有什麽想法。”

顧言洲笑得疲憊。

“你父母一向疼愛你,我清楚的,再說,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你父母不會擔心,我也能專心處理工作。”

鹿知之點頭,目送顧言洲上了車。

車隊緩行在山路上漸漸消失,還有兩輛車卻拐了個彎,駛向了實驗室的入口。

果然,她一回到家就聽到張伯來匯報。

“顧總留下六個人,說是要有什麽事就吩咐他們做。”

顧言洲說得很委婉,其實就是加強安保,怕顧氏動**時期,有人渾水摸魚對鹿知之下手。

鹿知之拿著勺子舀起一勺粥吹涼送入口中。

馥鬱的藥草香充斥了她的口腔,甘甜中帶著一絲苦澀。

這味道讓她安心,仿佛緩解了這半年的顛沛流離。

她開口聲音淡然。

“顧言洲想多了。”

“顧氏那些老家夥一個比一個精明,看到現在這個狀況,沒人會想來惹我的。”

鹿知之猜的沒錯。

顧氏盤根錯節,各個分支都在蠢蠢欲動。

這麽多年,顧老爺子的族兄都沒有停止對顧氏的覬覦。

自從顧唯雲接手顧氏,他們先是按兵不動,等著顧唯雲自己作死。

可顧唯雲出事後,他們卻難得地老實了起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顧老爺子捂得再嚴實,顧言洲和顧唯雲那些齟齬都傳到了別人耳朵裏。

那盞吊燈砸下來,砸到的不僅僅是顧唯雲,也把那些分支砸了個透心涼。

跟鹿知之做對的人,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