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旁人在喊,看到平原上黑壓壓的一片遼軍,宋軍們哪裏還有心思管這兩千餘人,他們顧不上重整隊形,顧不上聽從指揮,拚了命的四處亂竄,為的,就是在這場混亂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泥濘的土地漸漸沾染血跡,這一支本就疲憊不堪的部隊,在遇到遼軍大批虎狼之師後瞬間崩潰,任憑曹彬等人斬殺倉皇逃竄者,都不能讓他們重振士氣,重新擺好陣型,無奈之下,曹彬隻有率領自己的親衛隊親自破開一條道路,帶著潰不成軍的部隊朝著拒馬河逃去。
其實此時耶律休哥等人所到士兵不過隻是騎兵隊伍,幾萬大軍尚還距離東路大軍五十裏路,若他們轉守為攻,重振士氣,說不定就能蠶食掉耶律休哥所率的先遣部隊,但此時士兵們幾乎已經不聽從指揮,紛紛想著逃離此地,更別說要聚集起來防守反擊了。
就這樣,在岐溝關這裏,大軍在暴雨與泥濘之中任由耶律休哥追捕斬殺,一路潰軍行至拒馬河邊,見耶律休哥距離自己漸漸遠去,曹彬終於忍不住翻身下馬,怒視蒼天,一時間默然不語,忽然間,隻聽他出聲問道:“崔副使,我軍傷亡情況如何?”
崔彥進忙吩咐下去,不一會,數據報了上來,崔彥進便朝曹彬道:“大帥,我軍死傷已……已經超過一萬,五名副將,七名千夫長已經戰死沙場,其中,幽州知州劉保勳戰死……”
“夠了!我曹彬戎馬一生,從未敗得如此慘烈,昔日我率領十萬大軍出征,今日竟然會有如此下場!我對不起皇上的厚望,對不住曹家列祖列宗啊!這些戰死的士兵,他們的屍首便任由雨水浸泡,那些受傷的士兵,能做的,隻能是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我身為統帥,責無旁貸,為今,隻能一死以謝天下了!”說罷,他毫不猶豫的拔出隨身攜帶的佩劍,便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他身旁的副將李繼宣見曹彬眼中早有死意,便早早注意著曹彬的一舉一動,曹彬一拔出佩劍,他便一把抓住曹彬的手,勸道:“大帥不可!在這裏死去毫無意義,大帥,你不能衝動啊!”
曹彬怒視李繼宣,反問道::“毫無意義?那你告訴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是到陛下麵前哭訴我的罪狀,然後被群臣進諫,最後被陛下刺死麽?與其這般,倒不如在這裏死了幹脆!”
諸位將領當即抱拳請命,李繼宣抱拳道:“大帥請三思!我軍現在背麵麵臨追兵,南麵抵著水路,進退不得,還請大帥帶領我軍衝出重圍,若大帥一死了之,三軍無主,隻怕死傷更多,到時候,大帥也不能以此顏麵麵對先烈啊!”
曹彬身軀不覺一震,隨即平複下心情,正色道:“李副將所言甚是,本帥若連這點勇氣都沒有,怎麽能為三軍將帥?諸位請放心,縱然他日我被斬首,今日我也必須帶領你們回到家鄉!”說罷,他站了起來,繼續翻身上馬,開始吩咐下去,讓諸位士兵連夜強度拒馬河。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忽然尖叫一聲:“不好了,遼軍追上來了!”一時間,方才剛剛集結好的八萬餘人瞬間崩潰,方才才重新聚集好的一點信心瞬間被擊垮,士兵們根本不聽從指揮,他們紛紛不要命一般跳入水中,你推我搡,毫無軍紀,這個時候,大家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盡快到達南岸,在他們心中,此刻那裏就是光明與安全的代表,而不遠處,耶律休哥微笑著望著這一群瘋狂逃竄的宋軍,微微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了即將入口的美味一般,他沒有讓他身後饑餓的士兵們等太久,大手一揮,他身後的士兵們便猶如餓虎撲食一般,朝著宋軍們衝了過去……
卻說唐龍炎帶著一千龍騎兵翻越山嶺,終於於五月七日到達涿州,但等他距離城池不足二十公裏的地方時,他忽然抬起了手,讓眾人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眾人都知道為什麽唐龍炎會忽然讓他們停下來,因為空氣中,一股血腥味漸漸的彌漫了過來,大雨如注,狂風呼嘯,唐龍炎側過身,朝身後的俞寒心問道:“寒心,感覺怎麽樣,累不累?”
俞寒心搖了搖頭,但卻皺了皺眉頭,道:“龍炎哥哥,我感覺,前麵那裏充滿了悲哀,仿佛是許多生命在驚恐與無助下瞬間消失一般。”
唐龍炎朝她輕輕點了點頭,寬慰道:“沒事的,隻要我們心中為他們祈禱,他們能聽到我們的心中的虔誠,不過你答應我,待會我會給你一個驚喜,但是要準備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在我允許之前,你絕對絕對不能睜開眼睛哦。”
“好的,寒心知道了,寒心會乖乖聽龍炎哥哥的話的。”俞寒心嘴角一揚,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隨即閉上了眼睛。唐龍炎擺了擺手,她當即被龍騎兵帶到了部隊中央。
唐龍炎身後,黃馨悅走了上來,問道:“小弟弟,你這麽騙她,她會相信你麽?這前路上定然是一路血腥,一路橫屍遍野,想不到遼軍的進攻這般迅速,才兩個月,便將東路大軍殺得潰不成軍。”
周天翼歎了口氣,走上前來,望著前方的路,歎道:“雖然這是楊將軍絕不願意看到的,但是沒辦法,北伐,失敗了,大遼聚集的士兵太多了,此時東路大軍一敗,三路大軍便聚集不起來了。”
“不僅僅隻是這一次,隻怕今後,我大宋再想北伐,也困難了,這一次我大宋精銳盡出,依舊不能將幽雲十六州奪回手中,隻能說,太可惜了。”卻是秦雷冥走上前來,同樣感慨萬千。
最後,何岩心超唐龍炎望了望,問道:“二哥,我們現在要怎麽做?是即刻返回,還是衝過去給大遼一個措手不及?”
唐龍炎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掉的。馨悅,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這裏彌留著一股淡淡的狂雷真氣,想來應該有一群白虎一族之人,數量之大,應該已經集結成了一支隊伍,但凡隊伍中,定有一名功法不俗者作為領軍,這支隊伍才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看來,這一次,黃鳴逍或是黃鳴遙定然在大軍之中!”
黃馨悅聽到那兩個名字,皺了皺眉頭,隨即問道:“既然如此,按照你的想法,有些恩怨,是要解決的,我們,現在就追過去吧。”
唐龍炎道:“畢竟,前方還有數萬潰不成軍的大軍,還有曹彬等眾多大宋的將士,於情於理,我們都不應該放棄,群軍聽令,以最快的速度,朝拒馬河,衝刺!”
曹彬的部隊強行渡河,此時河水湍急,士兵們或有不會泅水者,皆被河水衝走,所幸士兵們人數巨大,倒還能相互攙扶著走過河流,但耶律休哥可不會給大宋的士兵這般福利,他身後的騎兵們朝著曹彬的東路大軍一陣猛衝,士兵們當即被嚇得魂飛魄散,相互推擠,一時間,被河水衝走者,踩傷踩死者不計其數。
好不容易逃至南岸,曹彬稍稍喘過一口氣來,他忙命不下清點死傷情況,隻聽不下回報道:“大軍死傷者,逃竄者,下落不明者已過三萬,開封兵曹劉利涉父子,殿中丞孔宜等人溺死河中,其餘領軍,副將共計二十三人下落不明。”
十餘萬大軍出征,到現在,卻隻剩下六萬餘人,曹彬正要仰天長歎之際,忽然間,河中,一大群遼軍又朝著他們衝了過來!這一次,耶律休哥似乎已經死死盯住曹彬,似乎不將他擒住誓不罷休!
副將李繼宣見形勢危急,當即親點兩千護衛,朝曹彬一抱拳,道:“末將跟隨大帥征戰多年,本就有戰死沙場之心,今日大帥危急,末將願抵抗遼軍,為我軍爭取時間,望大帥切莫再言謝罪之事,看在末將的份上,請大帥保全自己,帶領我軍回歸家園,若是如此,末將萬死不辭!”說罷,他朝諸人略抱了抱拳,轉身策馬而去。李繼宣,不愧為猛將之名!
李繼宣雖勇,他身後的士兵也被其感染,身負必死之心,但畢竟他身後隻有兩千餘人,怎能抵禦遼軍數萬大軍?他的部隊衝入遼軍之中,無不以一當十,個個生猛無比,但饒是如此,李繼宣身邊的人馬也越來越少,漸漸的,他的部隊的人一個個的倒下,戰到最後,李繼宣身上竟然多處受傷,身旁也不過二十來人。
或許,就這樣光榮的戰死在這裏了吧,遙望了一下南方,李繼宣笑了笑,準備用手中的馬刀當場就義,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遼軍後路一陣躁動,仿佛遼軍後方出現了什麽。
“什麽,我軍後方出現了一批神秘部隊?這算什麽?你們都是廢物麽?那支部隊有多少人,什麽武裝?不知道?你們一群廢物!”耶律休哥麵對傳來的消息很是憤怒,眼看就是收割之勢,卻忽然出現了一支神秘的隊伍,大亂了所有的計劃。
一支天降奇兵,能否改變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