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潘美故意讓唐龍炎的龍騎兵打頭陣,等龍騎兵將對方完全壓製住了,他準備好的騎兵隊伍便能衝上去撿個便宜,到時候,功勞最大的還是他的隊伍,而非楊業的楊家軍。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特意讓監軍劉文裕時刻緊盯唐龍炎,若唐龍炎真要爭功,那便在趙炅麵前告他一狀,讓他得不償失。

此刻潘美手下的那一支騎兵隊伍已經火速奔來,他們一個個因為興奮而漲紅的臉在陽光下尤為耀眼,畢竟首戰告捷,軍功不小,回去之後,他們定能成為軍中典範。他們拚命夾著馬腹,想讓兩軍更接近些,好開始他們的收割。

但出乎他們的意料,眼前的遼軍騎兵們忽然朝著西北方向繞行,他們開始不以為意,依舊繼續跟進,忽然發現,眼前的遼軍,已經把弓箭對準了他們!

帶頭的領軍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麽,便已經望見一支箭矢帶著點點寒光,朝著自己飛速駛來,他心中一驚,當即俯身,箭矢“嗖”的一聲貼著他的頭發飛了過去,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但他還沒鬆口氣,忽然感覺左肩一股劇痛傳來,一支箭已經死死插入了他的肩膀,抬頭望去,漫天箭雨朝著他們洶湧襲來!

原來方才遼人的部隊不過隻是被唐龍炎的龍騎兵殺死擊傷百餘人,此刻尚有八百餘人,潘美派來的部隊不過也是一千人,此時遼軍的千夫長見唐龍炎並未追上,身後根本就不是楊無敵的軍隊,頓時又了信心,於是他看準時機,反身進行反擊。

潘美的部隊根本沒有料到對方會組織反擊,此刻他們妄想倉促迎敵,但無奈他們的騎射太差,加上此時被對方的弓箭壓得根本連頭都抬不起來,更加別談衝過去廝殺了,一時間,潘美部隊的那名千夫長隻能扔著肩部的疼痛指揮組織部隊後撤,卻發現遼軍見狀,竟然咬著自己死死不放,他們退後,遼軍便退後,他們想上前廝殺,遼軍便一邊退後一邊挽弓,遼軍的騎射功夫遠勝宋軍,因此潘美的這支軍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眼看便要被對方生生吃掉。

就在那名千夫長感覺到孤立無援,正要絕望之際,忽然間,他感覺到眼前這一支一直對自己緊咬不放的軍隊後麵一陣廝殺與驚叫聲,與此同時,那些遼人紛紛放棄了抵抗與屠殺,開始四下逃竄起來。那千夫長抬頭一望,發現一麵旌旗上正掛著一個威武雄壯的“楊”字!

“是龍騎兵,他們來救我們了!”為首的千夫長心中一喜,禁不住一陣激動,那是絕處逢生時心中的狂喜,隻見眼前一隊身披黑色鎧甲的軍隊在大遼的騎兵之中來回衝鋒,根本沒有絲毫阻攔,遼軍看到他們,仿佛看到了催命的厲鬼一般紛紛逃竄。

馬槊直挑,輕弩飛射,這一刻,龍騎兵以絕對的優勢主宰著戰場,所有的遼人根本不敢還手,一個個嘴裏嚎叫著四處亂竄,而結局,隻能是等著被龍騎兵們一個個收割,一瞬間,那名千夫長的內心感到一陣失落,同樣是大宋的軍隊,自己相對於對方而言,相差太多。

就在此時,一名龍騎兵停在了那名千夫長的身旁,縱然他隻是一名小小的士兵,此刻卻無人敢輕視他,隻見他將馬匹停在那名千夫斬旁,隨即從身上拿出一瓶藥與一條粗布,那名千夫長尚在疑惑之中,忽然感覺到自己肩上一陣撕裂肌肉的劇痛,等他回過神來之時,他身旁的那名龍騎兵已經幫他將傷口敷上了藥,用布條緊緊裹住。

“如此,多謝了。”雖然自己身為一軍統領,但畢竟對方救了他們所有人,並為自己治療流血不止的傷口,他出言感激一下也是必然。

那名龍騎兵點了點頭,道:“不必謝我,是我家主人看你受傷流血不止,便命我過來為你包紮一下。”見那千夫長眼中尚有疑惑的神色,他便繼續道:“並不僅僅是我,所有龍騎兵的身上都帶著這些必備的東西,戰場上若我們受了傷,沒有人會來管我們,要麽我們便坐地等死,要麽便自行救治,繼續奮戰。”

這便是龍騎兵麽!那名千夫長與他身後的士兵們頓時一陣驚訝,他不禁開口道:“難怪你們以一千龍騎兵便能將一千遼軍殺得狼狽逃竄,就這一點,我們便做不到。”

“不,你錯了。這裏隻有五百龍騎兵,後麵那五百人,隻是尋常的楊家軍。”說吧,他朝那千夫長抱了抱拳,道:“我不能落後兄弟們太多,還要去多殺遼人,諸位保重。”說吧,縱馬狂奔而去。

“大人,我們現在要怎麽做,是不是隨著他們一同殺敵?”那名千夫長身後的一名隊長見他獨自眺望著龍騎兵遠去的身影,一動不動,當即問道。

“算了,”千夫長慘淡的搖了搖頭,談到:“別人以五百人便能將遼人收拾幹淨,需要我們來做什麽?去丟人現眼,再讓別人來救一次麽?昔日龍騎兵以區區數千兵力,便能破遼軍十萬,果非浪得虛名,唉,走吧。”說吧勒住馬,轉身黯然離去。

潘美軍隊打敗,龍騎兵一路斬殺遼軍的消息一傳回來,頓時激起一片波瀾,潘美當即將那名千夫長連降三級,讓他充當後軍的夥夫去了,而當唐龍炎帶著幾百名遼軍的俘虜回到大軍之中時,三軍頓時響起一片呐喊聲,潘美見士氣高漲,一時間也不好對付唐龍炎,便也作罷。

將敵軍這一波騷擾部隊剿滅後,大軍一路進發,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寰州城下。主帥大營中,潘美正猶豫著什麽時候對這座城池進行攻城戰時,忽然又傳令兵火速來報:“稟告大帥,寰州城有異動。”

“哦,是麽!”潘美一驚,當即走上高台眺望,他這一望,猛然發現了對方的部隊竟然紛紛出城,按陣型依次排開,儼然一副要與宋軍決一死戰的樣子。

他們有乘此不守,竟然要與我軍野戰?潘美皺了皺眉頭,忽然朝他身旁的貼身侍衛問道:“你昨日去審問那些斥候得到的消息,真的是城中軍隊八千麽?我軍周圍真的沒有設伏兵麽?”

那名侍衛點了點頭,道:“沒錯,所有人異口同聲都是這些話,沒有別的了。大軍方圓五裏地內皆無伏兵,若五裏開外有,隻怕趕來時我軍早已將城池攻陷了。”他見潘美一副疑惑的神色,便問道:“大帥,有什麽不對麽?”

潘美點點頭,朝寰州城外一指,道:“你看那裏,此時他們城外便已經有八千人馬了,他們明明有城池,有糧食,為何還要與我們做這般野戰呢?守城豈不是更好?”

見那侍衛一臉茫然,潘美也隻能歎了口氣,道:“沒事,你退下吧。”忽然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忙到:“既然來了,那我們也不能後退,否則豈不是讓遼人看笑話了麽,傳我號令,讓楊家軍上,他號稱楊無敵,這點軍隊對他而言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命令下達,楊業毫無異議,他當即與唐龍炎商量道:“唐小兄,你方才旗開得勝,老夫本不應直接叫你出征充當先鋒,但此時大帥有此意向,我也無可奈何,隻能請唐小兄多多辛苦了。”

唐龍炎微微一笑,道:“楊將軍太客氣了,上戰場,破城池本就是屬下的職責所在,將軍不必與我這般商量,隻需要一道命令,屬下自然會服從安排,況且這一次我也料定對方會傾盡八千士兵在城外守侯我軍到了,到時候再行偷襲之事,不過此刻我軍也早已部署周密,不懼任何突變情況。”

楊業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不過請唐小兄記住,此戰隻能勝,不能敗,勝,則軍心穩定,士氣昂揚,敗,則時間損耗,進展緩慢。”說罷,他拍了拍唐龍炎的肩,轉身離去。

寰州城中,刺史趙彥辛此刻正在會客廳畢恭畢敬的站著,在他麵前,靜靜的坐著一男一女兩人,二人皆是二十來歲,眉清目秀,但神色一撇之下,竟然帶著一股霸道之氣。

趙彥辛見二人隻顧品茶,不說一句話,心中不安,便詢問道:“敢問公子小姐,這寰州到底能不能守住?”

那少年不滿道:“急什麽,我爹現在正在調集大軍阻擊東路大軍,這裏自然無瑕管理,守不守得住,就看對方的主帥有幾斤幾兩了。對了,柔妹妹,你爺爺那裏有什麽消息了麽?”

那名少女聽到少年的話,當即一臉鄙夷的說道:“你說蕭繼先那老頭子麽,他和我三姨,哦,不,是蕭太後商量來商量去就是沒了個結果,否則我也不會拉著你來了這裏,對了,烽火哥哥,你爹那裏有什麽情況了麽?”

少年搖了搖頭,道:“他說隻要將東路大軍擊破,中路與西路根本不足畏懼,不過若非柔妹妹你拉我過來,我還真不願來這地方觀戰。”

少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耶律叔叔一定能將大宋逼退了。”說話間,她見趙彥辛一臉焦慮,便笑道:“放心,我們部下了三重計謀,現在,對方隻不過看破了第一重罷了,不礙事的。”說話間,臉上的笑容頗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