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唐龍炎自寒冰玉被毀後,便一直沉默不語,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被送到這個牢房中的,隻知道這一路上他幾乎都是被侍衛拖拽著前行,因為他的身體,早已沒有了知覺。

這塊玉佩,飽含著俞寒心對他的款款深情,見證著他父親與母親的情感經曆,封存著很多不為人知的驚天秘密,但就是這樣一對玉玦,就在麵前,生生被趙炅摔壞。

在唐龍炎心中,也一直存在很多疑惑,為何寒冰玉會如此輕易地被摔碎,為何俞寒心的那一塊寒冰玉也到了趙炅手中。他的腦子就這般混亂著,身體蜷縮在牢房的角落,一言不發,仿佛沒了生機似的,在牢房看守的小吏也知道,被打入天牢的犯人一般皆是命不久矣的,因此唐龍炎這樣的情況也很是多見,是以無人理會這一個沉默寡言之人。

“喂,小兄弟,開飯了。別這麽想不開,你就算不吃飯,明天要殺頭還是得殺頭的,你傷心失望也沒有用的,聽我一句話,把飯給吃了吧。”待到了開飯的時間,分發食物飲水的小吏見唐龍炎如此年少便被關了進來,心中不忍,便勸慰了幾句。

是啊,就算寒冰玉沒了又能怎麽樣!我若就這般繼續消沉下去,依舊逃不過被趙炅殺害的命運,我若一死,朱雀一族怎麽辦,堂哥堂妹還等著我去救,三位兄弟還在京中留守,寒心妹妹還在等著我回來與她相聚,我不能就坐以待斃!他空洞的雙眼忽然精光一閃,抱拳道:“謝過這位大哥,小弟明白了。”說罷,便端過飯菜食用。他一日未曾進食,是以吃起來特別快,他要保存自己的體力,以做好反抗的準備。

他剛將碗筷放下,便坐在地上,運起大周天來,以補充潰散耗損的內力,但在運周天的同時他也將體內的真氣彌散道四周,觀察情況,一防止有人忽然來襲。

他正凝神吸收天地靈氣,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吵鬧,當即從入定的狀態中收攏神識,側耳細聽,忽然心中一喜,隨即又是一陣憂慮因為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卻聽那熟悉的女子聲音響起,沉穩中帶著陣陣威嚴:“本位手持皇上禦賜金令,又有皇上口諭,為何不能來天牢提人?難道諸位認為本位手中的金令有假?你們好大的膽子!”

一名守衛不動聲色,道:“這位娘娘,提審犯人自有提刑官,小的並非不信娘娘,隻是從未有過皇上任命嬪妃來提審犯人的,小的已命人稟報上頭核查情況,若情況屬實,小的定當謝罪,但眼下,還請娘娘在此恭候片刻。”

花蕊夫人見天牢的守衛果然剛正不阿,油鹽不進,心中有些焦急,眼看事情便要敗露,無奈之下,隻能朝身後一使眼神,周天翼當即會意,身子一閃便離開了那守衛的視線,那守衛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麽,便覺自己後頸一疼,當即暈了過去。另一名侍衛正要叫喊,卻已被飛身趕來的何岩心揮出一道厚土真氣,封住了他的啞穴,隨即一拳將他震暈。

秦雷冥隨後趕上,接住了那被周天翼打暈守衛的身子,口中笑道:“早說嘛,喝花酒,我請客,京城哪裏有你的相好去哪家。”隨即輕輕將那身子放下。

周天翼與秦雷冥趕忙換上那兩套衣服,將暈倒的兩個守衛迅速轉移道一個僻靜的位置,待兩人返回時,正好遇上一對巡邏的侍衛,侍衛長見兩人麵生,當即問道:“你們兩怎麽沒見過,報上名字來!”

秦雷冥當即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低聲道:“這位大哥,你忘記了麽,前些日子你與我大哥吃酒的時候,我大哥和你提過的啊,你怎麽忘了呢。”

那侍衛長想了想,問道:“什麽事情,哪一次?我怎麽不記得了。”

秦雷冥當即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這位大哥怎麽忘記了呢,那日你與我大哥喝了好多酒啊,後來我大哥就和你提到我了,說我能不能在你手下當一名守衛,好歹也能混口飯吃,大哥你怎麽就忘記了呢,難道當日你喝醉了,說的都是胡話?就算是胡話,那你當日懷中的銀子總是真的吧。”說道最後一句時,他故意看了看那侍衛長身後的守衛,低聲說道。

那侍衛長又想了一陣,道:“有這回事?照你的意思,你是新來的?新來的怎麽沒去我那報到呢?”

秦雷冥當即回答道:“小弟這不是剛上任麽,大哥你看,連套衣服都不合身。”

天牢中,何岩心護著花蕊夫人一路前進,待問過裏麵的小吏,這才明白了唐龍炎的關押之處,由於核實工作皆是天牢外的守衛進行的,是以這天牢內打雜的小吏們對花蕊夫人的到來沒有絲毫懷疑。

於是,在一個小吏的帶領下,二人急急來到唐龍炎的牢房前,唐龍炎一看到花蕊夫人與何岩心,當即明白他們這是要做什麽,當下心中感動,但在這小吏麵前卻不敢說什麽,隻是眼含感激的朝花蕊夫人點了點頭。

花蕊夫人看到唐龍炎無恙,心中一塊懸著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她也朝唐龍炎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即嚴聲道:“你還愣在這幹什麽,還不給本位開門!”

那位小吏很奇怪的望著花蕊夫人,道:“娘娘既然來拿人,怎麽會問小的要鑰匙呢?天牢房門的鑰匙向來都是在提審犯人之前便已拿到手的,小的隻是管理牢房雜役的,哪裏會有鑰匙?”

失算了!花蕊夫人與眾人一般,對這天牢也是不甚了解,她認定牢中小吏會掌管牢房鑰匙,卻未曾想過為了防止犯人偷取鑰匙逃走,牢房的鑰匙向來都由官員單獨管理,每次提人,都要先領取鑰匙,才能再來牢房。

何岩心見花蕊夫人眼中一片焦急,同時也聽到牢房外,秦雷冥已經開始與眾人爭吵起來。何岩心也顧不上那個小吏還在身旁,雙手伏地,隻見與牢房那小臂粗的鐵欄杆混合在一起的土地頓時鬆軟分離,何岩心隨即一躍,雙手頂在上方牆體上,又是一片磚石鬆軟後掉落在地,兩根鐵欄因為沒有了依靠,就此掉落在地。

唐龍炎見牢房大開,當即一躍而出,低聲道:“先謝過夫人大恩,但夫人並不值得這般為在下辛勞,如此這般,隻怕夫人回宮後性命堪憂。”

花蕊夫人笑笑,道:“本位已在唐將軍的多番照顧下多活了二十餘年,也養育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本位此生心願已了,縱身死而無悔,唐公子不必太過自責。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諸位還請速速離去,否則禁軍一到,隻怕諸位縱插翅也難逃了。”

唐龍炎點了點頭,當即與何岩心擋在前方,三人一路朝牢房外跑去。在他隨手放倒十來位小吏後,更是無一人敢上前阻他去路。

“本官何事收過你大哥的銀兩,你大哥又是何人,本官怎麽連名字都不曾聽過?”那侍衛長被秦雷冥拉東扯西得弄得大為迷糊,忽然聽到牢房裏一陣打鬥聲,當即朝裏麵大生喝道:“出什麽事了!”

秦雷冥一聽到了三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便知道事情已經成,於是答道:“回這位大哥的話,那裏麵是我二哥來找你算賬了!”那侍衛長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一旁的周天翼一拳擊飛,暈倒在地。

“二弟!”“二哥!”幾人見麵,分外激動,唐龍炎道:“兄弟我太過天真,讓諸位為我以身犯險,兄弟我隻能今後再報,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逃出這裏了。”

周天翼拍了拍胸膛,將房產藏起來的伏魔劍交到唐龍炎手中,自己也拿出了大刀破軍,豪爽道:“自家兄弟還說這些,且看今日誰打趴下的人最多!”說罷,將破軍一揮,已經衝了上去。

唐龍炎轉身朝花蕊夫人道:“本不想讓夫人沾染血跡,但為了製造出我兄弟數人挾持夫人的假象,還請夫人跟隨我們身邊。”話一說話,同樣朝著朝這邊趕來的侍衛衝了過去。

周天翼破軍一斬,便將一名侍衛手中的長戟斬為兩段,他伸手將破軍向前一送,便將那侍衛推出老遠,破軍剛一送出,他便一轉身,以一人之力擋住了四把長戟,他大喝一聲,竟然將對麵四人推開。

“這人好大力氣!”一名侍衛剛要出戟刺周天翼的後背,卻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勁風吹過,再看手中長戟,已被刮為數段,再看身前,卻是秦雷冥手持破穹一槍掃來。

幾名侍衛見秦雷冥一人落單,雖槍法精湛,但力道卻並不大,當即揮起手中長戟朝他身上使來,但還未走出幾步,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腳竟然抬不起半分,當即倒地不起,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將出掌揮拳間,將數人一一擊暈。

唐龍炎一劍揮出,同樣製服了數名侍衛,他正要將附魔劍入鞘,卻忽然聽見東北方一陣急促整齊的腳步聲,朝這邊奔來。

皇宮禁軍,此刻,已經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