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
吳桐才剛剛閃現,大薩滿的血就滴在了冰蠶從木盒之中探出的腦袋上。
這是一個信號,但還不是最終決定,最終決定權還握在大薩滿的手上。
“冷靜點,千萬不要做出什麽能激怒它的事情。”吳桐本來想從背後砍大薩滿一刀,以此來讓他停下來。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件,這一刀明顯是砍不下去了,隻能先勸勸這個頑固到不知好歹的大薩滿。
大薩滿似乎也有點犯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好在他的血終於不在向下滴了。此時冰蠶也和他一樣,同樣搞不清楚情況。但是冰蠶的脾氣還是不錯的,被淋了一頭血之後,小家夥也沒有立即翻臉,而是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大薩滿,等候他的下一步動作。
吳桐搞不清楚冰蠶能不能看見,因為蠶這種蠕蟲通常隻有感光細胞,不具備“視”的能力。當然這隻冰蠶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它的動作確實很像是在看大薩滿。
那位吐石薩滿嚇了一跳,沒有搞清楚吳桐是怎麽突然出現在他身前的,而且手中還拿著刀。但是這位年輕的薩蒙沒有擅自妄動,因為大薩滿和烏蘭圖王子都在場,還輪不到他第一個做出反應。
這一點,大薩滿調教的很好。
烏蘭圖的反應比薩滿吐石快,當蓋樓攔住吳桐去路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但是烏蘭圖卻沒有任何反應。大概在吳桐拔刀而出的時候,烏蘭圖的身體輕微抖動了一下,但他之後就完全被冰蠶吸引了過去,沒有空閑在理會吳桐想做什麽。
或者,這位王子殿下在潛意識中並不反對吳桐要做的事情,身體自然控製住了他想要采取的行動。
現在,所有的決定權握在了大薩滿的手中,或許這正是他想要的。如果吳桐現在還是執意要砍大薩滿一刀的話,那麽烏蘭圖不能不阻止。剛才還能推說吳桐偷襲,他一時沒能反應,但是現在就不行了,有無數的目擊者看見吳桐手中拿著刀,站在受人尊敬的大薩滿背後。
被冰蠶盯著,大薩滿那副死板的老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在處理吳桐的時候,他可以滿不在乎,隨心所欲,因為吳桐不太可能會突然出手宰了他。但是冰蠶就不一樣了,若是冰蠶被激怒,最慘的當然還是他。
現在停止收服冰蠶,冰蠶應該不會生氣,安撫安撫說不定還能再重新吐絲織繭,睡它的大頭覺。但大薩滿毫無疑問要丟點麵子,最起碼他的弟子們都知道他向冰蠶屈服了。
相應的,如果大薩滿更加看重自己的麵子,或者對自己太過自信而繼續出手的話。那麽冰蠶肯定會被激怒,至於接下來會怎麽樣,就誰也說不準了。
時間在暫時凝固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大薩滿心中經過了怎樣的交戰,最終,這位頑固的老者還是給出了他的決定。
隻見這個老頭飛快的念誦了幾句,他滴在木盒上的血液立刻變成了詭異的藍色,似乎變成了膠質。同時,木盒上的符文也通過他的血液變的更加明亮,並且從木盒上開始想冰蠶的身上開始一點點轉移。
吳桐既沒有聽懂大薩滿想要做什麽,也不知道他這樣做有什麽用意。但他聽不懂不要緊,冰蠶無疑是聽懂了,而且知道大薩滿想要做什麽。
冰蠶的反應也並沒有超出吳桐的預計,這個小蟲子在大薩滿的血液變色之後,先是僵硬了一段時間,但僅僅是很短的一段時間而已。
隨後,冰蠶連同木盒一起開始了顫抖,這種顫抖非常的細微,肉眼難以察覺,吳桐還是通過大薩滿自身的顫抖才發現的。
這大概是眾人最緊張的一段時間了,所有人都死死的盯著大薩滿,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吳桐的手緊了又緊,如果這時有人告訴他隻要給大薩滿一刀,冰蠶就會乖乖鑽回盒子的話,吳桐覺得自己肯定會非常果斷。
不僅是吳桐,就連烏蘭圖似乎都是這樣想的,因為吳桐瞥見烏蘭圖也握住了刀柄,同樣也有些顫抖,顯然是烏蘭圖在猶豫。
但凡是較量,終究會有個你死我活的結局。冰蠶和大薩滿的較量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宣告結束。
突然之間,冰蠶和大薩滿之間那根看不見的紐帶似乎斷開了,雙方同時停止了顫抖。冰蠶所在的木盒還是安安靜靜的放在木台之上,而大薩滿則是有些狼狽的向後退了一步。
吐石飛快的問了一句,雖然依舊聽不懂,但吳桐可以肯定他實在詢問大薩滿結果如何。但回答他的卻不是大薩滿,而是毫無疑問被徹底激怒的小小冰蠶。
隻見一道藍色的光線從冰蠶的頭頂激射而出,瞬間就擊中了大薩滿的胸膛,後者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連閃避的動作也沒有。
被藍色光線擊中之後,大薩滿的動作略顯誇張,他竟然像是被人用重錘敲在胸口一樣,高高飛了出去,落下後竟然是頭朝下,硬生生砸進了泥土之中。
吳桐嚇了一跳,所有的牧民們都看傻了,大薩滿雖然是個強壯的老頭,但是想把頭砸進草地之中,而且還一直保持著大頭朝下,四腳朝天的姿勢,顯然非常有難度。
“快走!都離開這裏,不準停下!”
烏蘭圖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指揮所有的牧民離開這裏。冰蠶現在的心情不難猜想出來,即使什麽都不做,隻是維持它的極寒結界,在場幾千人中能活下去的絕對不超過兩位數。
人在突然遭遇危險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抱頭逃串,這點不管是那個國家的人都一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牧民們馬匹很多,跑起來也比較快。
而冰蠶將大薩滿擊飛之後,一時間也沒有在出手。這時候唯一應該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等待著,不要再進一步搗亂。冰蠶的視覺範圍似乎非常有限,讓大薩滿從他眼前消失後,小小的冰蠶並沒有采取下一步舉動,而是扭動著準備將自己從木盒之中拔出來。
“誰動我就砍死誰,絕對不開玩笑!”吳桐對著祭台之下的眾人說道。
當大薩滿飛出去之後,他的學徒們,烏蘭明珠等人,以及專門負責保護大薩滿的草原武士們都圍在祭台周圍,每個人都很緊張。大薩滿被人攻擊,他的學徒和衛士顯然是應該馬上把襲擊者拿下。現在襲擊者就在他們的眼前,吳桐已經看到有武士想要出手了。為了不讓他們送死以及帶別人一起死,吳桐不得不做點什麽。
“你們都不準動!”烏蘭圖也下了命令,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他想不出任何辦法可以讓冰蠶不發出極寒領域。
可惜的是,前麵控製住了,吳桐和烏蘭圖都忘了後麵,那位深得大薩滿真傳的年輕薩滿吐石。就在吳桐緊緊盯著前方扇形區域類每一人的動作時,一道閃電從他的身後射出,擊中了冰蠶所在的木盒。
吐石,這個家夥一手指著冰蠶,藍色閃電能量不斷從他的手指尖發出,最終全部流進了冰蠶的體內。
“媽的!”吳桐心中狠狠罵了一句,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他立刻張開翅膀,讓自己從冰蠶的視野中消失,避免冰蠶第一個攻擊自己。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閃電似乎還挺克製冰蠶,吐石一個人竟然可以將冰蠶死死的限製在木盒之中。一看見有戲,吐石的表情立刻變的亢奮起來,似乎腦門上已經刻上了“救世主”的字樣。
他的同門師兄們也紛紛效仿,用指尖射出閃電去攻擊冰蠶,從天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閃電組成的網一樣,而冰蠶就在漩渦的中心。
也許很難想象,一個小蟲子為什麽可以承受如此大量的電擊,但冰蠶就是做到了,而且還有能力反擊。
吳桐跳起之後才發現,閃電能量對冰蠶根本就沒有效果。小家夥之所有沒有動作,隻是因為它似乎在準備什麽一樣,吳桐清晰的看見,冰蠶那細小的身軀上,慢慢結上了一層雖然薄但看上去非常堅硬的冰,而且在頭部的位置,竟然非常像是一頂小巧精致的牛角盔。
一看到這個,吳桐終於打消了可以不用大戰一場的念頭,從冰蠶的裝扮可以看出,它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吳桐不相信,帶上了牛角盔的冰蠶,還會有耐心談判或者吐絲織繭的心情。
果然,就在牛角盔形成的那一刻,眾薩滿的指尖閃電毫無預兆的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數道藍色光線分明擊中了每一個攻擊冰蠶的薩滿。
一瞬間,這些薩滿全部都變成了最最逼真的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