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與委蛇是十分累的一件事。
至少在楚予恬看來是這樣的。
終於從秦卿的車上下來，目送著司機開車將人載離醫院的地下停車庫後，她臉上的笑容頃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拿出手機看著這段時間自己跟傅謹珩那寥寥無幾到一目就能掃完的聊天記錄，破天荒的主動給傅謹珩打了通語音電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邊這會還是深夜，所以傅謹珩接得有些遲，幾乎是在語音電話快自動結束的時候才接通。
“小朋友這是終於開始想哥哥了？”傅謹珩那低磁的聲音彎著笑意的響起，卻不再像之前似的，讓隻是聽到就覺得心動不已了。
楚予恬輕輕地“嗯”了一聲，低聲的先問了句：“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我現在本來在國外也就是養病，整天也沒什麽事，就算被吵醒也沒關係。”傅謹珩笑笑著，示意自己沒被打擾的讓她放心後，才繼續笑著問：“是今天醫院發生什麽事了嗎？”
楚予恬步行到醫院的花園，尋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後，才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起今天秦老夫人醒過來，秦家人來看望秦老夫人的事。
本來也就都是一些瑣碎的事，但傅謹珩卻聽得十分有耐心，對她更是做到了有言必答的回應。
末了還寬慰她：“要怎麽爭怎麽鬥都是他們自己的事，小朋友不用操心也不用管他們，安心的等哥哥回來，不管結果如何，哥哥向你保證，我們的生活一定不會被改變的。”
楚予恬聽到傅謹珩的這番保證後，卻又沉默了許久。
她明明從來就沒擔心過這些……
隻是這次秦家發生的一係列的事，讓她不受控製的在心裏一直想，家庭跟家人對於他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是不是真的就沒那麽重要。
楚予恬嚐試著張了好幾次口，但這些憋在嗓子眼的話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畢竟傅謹珩如今對她是真的非常好，她那些等結婚多年，愛情轉變為親情後漸行漸遠的那擔憂，就隻是一種非常虛渺的，杞人憂天的揣測。
說了矯情，但不說她心裏又堵得慌。
沉默了一會後，楚予恬便迅速轉移話題的問起了傅謹珩最近的治療近況，什麽時候可以回國之類的。
對於她的每一個問題，傅謹珩都十分有耐心的作答，臨到結束通話的時候，也已經是將近一個小時的通話時長了。
楚予恬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見病房內除了木笙跟陪護外，還多了個打扮幹練的中年女子在跟秦老夫人說話。
經秦老夫人一介紹才知道，原來是剛找來的營養師，為她調養身體的。
楚予恬還真沒想到秦老夫人的行動這麽迅速，上午才醒過來，說要找人來調養她的身體，這會就把人找來了。
楚予恬原本是覺得專門聘請一個營養師負責三餐的飲食太誇張了，剛想拒絕，但轉念一想秦老夫人自己還在病**昏迷了這麽久，的確是最需要調養的時候，便也沒在拒絕。
笑著跟秦老夫人道謝應下後，才找機會單獨跟營養師說話。
“孫太太，比起我這種年輕人的身體，老夫人的身體還得更麻煩您多上心了。”楚予恬還算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孫太太本身就是孫家的夫人，孫家雖比不得秦家薑家，但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就是為了自己的三個孩子跟丈夫婆婆才特意考的營養師資格證。
這次之所以答應秦老夫人過來，也是因為家裏長輩跟秦老夫人有故交。
原本還奇怪秦家怎麽放心就留這麽一個連門都沒過的外孫媳婦，獨自在醫院照顧秦家兩老，如今一聽她這話，的確是個知道對長輩上心的。
孫太太滿意的揚起唇角，就連對楚予恬說話的語氣都慈愛了許多。
“秦老夫人這邊我也一定會注意好的，楚小姐別擔心。”孫太太笑著與她承諾。
楚予恬感謝的話還沒開口就聽到孫太太再度開口。
“而且比起老夫人，我看你的問題也不小，瘦成這樣，黑眼圈也很重，想來這段時間也都沒睡好吧？”
楚予恬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眼睛的位置，才想起來自己明明已經化妝遮住了，孫太太應該是看不出來才對，但她下意識的行為顯然已經是不打自招了……
“黑眼圈的確是能靠化妝遮住，但眼睛裏的紅血絲可不行。”試探成功的孫太太慈愛的笑著，了然道：“我知道你不想讓老夫人擔心，也更擔心老人家的身體，但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更應該把自己照顧好才行。”
知道孫太太是好意，楚予恬連忙應下道謝。
……
三天後，楚予恬就接到了秦卿的電話，已經跟薑向朔約好了晚餐的時候見麵，讓她一起過去。
楚予恬雖然知道秦卿一定還打著別的算盤，但這次如果能促成秦家跟薑家的合作，得利的也一定是秦玉娥。
所以在秦卿當時提出的時候她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這種已經答應了的事，自然是一定要做到的。
“外婆，秦卿約我出去，今晚的晚餐估計不能陪你一起吃了。”楚予恬跟秦老夫人交代晚餐不能一起用時，還特別不放心：“孫夫人安排的湯，你可一定要喝完，別我不在就光吃蔬菜又不吃肉。”
要不是這段時間的相處，楚予恬還真想不到秦老夫人竟然還有挑食的毛病。
“知道了。”秦老夫人拍著她的手，笑笑著應下，但末了目光裏卻是憂心忡忡，委婉的提醒她：“四九城最近的局勢算不得太平，你出去還是讓木笙陪著你，安全最重要。”
楚予恬其實更想讓木笙在醫院陪著秦老夫人他們，這樣她能更放心些。
但如果她什麽人也不帶就獨自去赴秦卿的約，估計就該秦老夫人不放心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楚予恬發現秦老夫人雖然年紀在著，平時也是一副不理塵世的養老模樣，但對於自己身邊的人本性是什麽性子，都門清。
所以沒做多想的便答應了下來。
畢竟病房這邊還有殷耀安排的四個保鏢坐鎮，出不了什麽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