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柳時宿氣急敗壞的解開身上的白大褂，邊走邊罵：“那小子果然就是故意演出來騙我！”
聽到這句話起身已經迎到半道上的楚予恬身形猛地一僵，喃聲的問：“柳醫生，什麽是故意演出來的？”
“他！”柳時宿指著身後那扇緊閉著的辦公室大門，連聲朝楚予恬道：“你知道你男人做了什麽嗎？”
“他居然在進門接受治療前，事先吃了藥，壓製情緒，在你我麵前演戲，營造自己已經沒事了的假象！”
說到這，柳時宿也是越說越氣，明知道自己的辦公室隔音極好，也還是雙手叉腰的對著那扇門罵。
“既然都已經來看心理醫生了，卻還故意欺騙醫生，自欺欺人，有意思嗎你？！”
“演……演出來的？”
柳時宿的學生聽到這都懵了，顯然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還有這麽‘狡詐’的患者。
“上次他情緒能恢複得這麽快，我就覺得不對，特意翻了好多資料，這次多留了個心眼，不然又被那混小子給騙了！”
柳時宿氣得不行。
但在抬眼看到楚予恬的時候，才稍微收斂了些。
將白大褂外套脫下來遞給學生後，邀請早已經僵住了楚予恬去沙發上坐下詳談。
將傅謹珩的情況分析給楚予恬聽後，柳時宿這才正色道：“現在有兩個猜測。”
“一是他是為了讓你安心，才故意想裝沒事，隱瞞自己是病情，這是最好的一種結果。”
“我怕的就是第二種情況。”
柳時宿說到這裏也是一副頭疼得不行的模樣，手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煙摸了出來，咬在嘴裏都準備點上了，才想起來問楚予恬：“楚小姐介意我抽根煙嗎？”
楚予恬拿還顧得上介意這種事，立刻連忙擺手，請柳醫生隨意就好。
柳時宿點燃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讓尼古丁在肺葉裏過了一圈，才緩緩的吐出煙霧。
但眉頭依舊緊鎖著，表情嚴肅極了的緩聲道：“如果他不是為了讓你安心，而是本能這麽做的話，隻能說明他的情況十分嚴重。”
“可能隻需要一根稻草的重量，就能徹底讓他的情緒崩潰，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聽著柳時宿的描述，楚予恬好一會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情況……真的會這麽嚴重嗎？”
“楚小姐，作為我曾經的患者，你應該也知道我不是那種喜歡危言聳聽的醫生。”柳時宿抽著煙，麵色同樣有些發苦的難看。
楚予恬自然是知道這一點。
但她就是不願相信，明明這段時間傅謹珩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都沒表現出什麽異樣的問題過，甚至她還覺得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怎麽會一下告訴她，這一切可能都是傅謹珩佯裝沒事演出來騙他們的呢？
沉默了許久後，楚予恬才出聲問：“柳醫生，那您覺得他的情況，更偏向您的哪種結論？”
柳時宿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搖了搖頭，沒說話。
楚予恬看懂了柳時宿的意思，搖頭並不是表示他也不知道的意思，而是覺得情況很可能十分糟糕，偏向最為棘手的第二種。
楚予恬靠坐在沙發上，看著柳時宿香煙上忽明忽暗的紅光，心裏是又生氣又心疼。
生氣跟心疼其實都是同一個原因，那就是傅謹珩居然連在她麵前都演。
那每天真正屬於他，讓他可以卸下偽裝，真正放鬆下來的時間又有多少？
她的陪伴，跟自以為是鼓勵的期待，是不是在無形間都成了給傅謹珩的枷鎖跟壓力。
是不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傅謹珩都喘不過氣……
楚予恬光是一想到這裏，心裏都像是在滴血似的。
眼睛很酸很漲，但卻連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痛到快無法呼吸。
柳時宿自然看出了楚予恬的難受，但這次卻並沒有急於安慰，而是用眼神示意學生去拿來了一聽可樂，放上吸管後推遞到她麵前。
“先喝點甜口的東西，緩緩心情。”
“謝謝。”
楚予恬道謝後著接過，隻是這會就連平時愛喝的冰可樂，喝進嘴裏也沒能衝淡嘴裏的那股苦味。
似剛喝了一碗冰鎮的蓮子心熬湯似的，比她喝的中藥都還要苦。
柳時宿也隻給了她這點時間，不管她也沒有緩過這口氣，便繼續開口道：“其實我最想告訴你的是——你最好重新再鄭重考慮一下，是否要繼續跟傅謹珩在一起。”
“我的猜測一向都是八、九不離十，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既是他最親密的軟肋，也是最容易受到殃及承受苦難的。”
楚予恬知道柳時宿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在好意的提醒。
但……
“我不可能會離開他的。”她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
就算哪天真到了這一步，她也覺得不會後悔自己的這一決定。
說什麽也不可能讓她放棄傅謹珩。
柳時宿看著一臉堅定的楚予恬，沉默的頷首猛抽著煙，直到煙絲部分快燒近到手指捏煙的部分，將煙屁、股摁滅在煙灰缸中後，他才重新開口問她。
“你確定自己真的考慮好了？”
“我……”
楚予恬正毫不猶豫的要回答自己非常確定時，就被柳時宿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先聽完我的話，你再回答我。”
柳時宿繼續道：“我們甚至都不談他發病時最糟糕的情況了，就說那扇門打開他出來之後的事。”
“從他出來的那一刻，你在他麵前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件事，都跟如履薄冰似的，得不斷的忐忑著去揣測他的情緒，照顧他的心情。”
“今後的每一秒，你估計都得承受比剛才在我麵前時的那種壓力，還要更深更重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壓力。”
“而且這種壓力還不是固定的，它會日積月累不斷疊加！”
他將楚予恬做出選擇後，即將承受的情況具體的為她分析了個詳細後，這才盯著楚予恬，逐字的又問了她一遍。
“楚小姐，現在——你還要回答我，你已經真的想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