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傅謹珩已經提前跟柳時宿說過,周日的時候會帶楚予恬一起過來,然後開始好好的接受心理治療。
但柳時宿實在是太了解傅謹珩的脾性了。
在沒見到人真正上門之前,那顆為人醫者的心一直都懸著,來來回、回的問了學生兼助理十幾次,都是問傅謹珩來了沒有。
就算知道傅謹珩是老師身邊治療時間最長的病人,但作為柳時宿親穿弟子的學生,還是有些無奈。
第N次向柳時宿解釋道:“老師,傅先生之前就說了,要先帶他的未婚妻到隔壁市玩一趟,回來再接受治療,而且預約的時間也是傍晚,現在還沒到時間呢……”
“臭小子,一點也不知道尊老愛幼的體恤體恤我這把老骨頭,約在傍晚這我得弄到幾點才能休息。”
柳時宿正碎碎念的‘埋怨’著,門口那傅謹珩的聲音就由遠至近的傳了過來。
“我這不是已經帶著未婚妻提前來見您了嗎?怎麽就不體恤您了。”
傅謹珩的聲音淡淡的,雖然滿口都是‘您’但那語氣卻一點也算不上尊敬。
而是有一種太過熟悉的人,說話互懟的意思在其中。
柳時宿見傅謹珩願意來就已經開心得不行了,哪會跟他計較這種態度上的問題。
“可算是來了!”柳時宿一拍手,一個眼神的示意就已經讓自己的學生衝過去把先把大門用鎖鎖上,並迅速的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這熟練到不知彩排預演了多少次的架勢,都把楚予恬給看懵了,人也下意識的躲退到傅謹珩的身後。
柳時宿一眼就看穿了楚予恬眼睛裏的納悶,於是便笑笑著的開口安撫她的情緒。
“楚小姐別緊張,我這隻是單純的怕傅先生到時候臨了又跑了。”柳時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傅謹珩笑道:“畢竟之前也有過這種先例,傅先生又不喜歡別人碰他,所以我們隻能出此下策了。”
聽到這番頗具喜劇色彩的解釋,楚予恬卻是半點也笑不出來。
而是滿滿的都是心疼。
這件事對於傅謹珩而言,究竟是得多痛苦,才會讓他在治療的中途中選擇逃跑……
看著自家小朋友那難過的表情,的傅謹珩就忍不住的睨了柳時宿一眼,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在其中。
淡聲道:“柳醫生,我既然來了就是想來接受治療的,但絕不是想來被你打趣的。”
“OKOK。”柳時宿連聲應下,還舉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的手勢。
在柳時宿了解傅謹珩現在的近況跟情緒起伏之類的事,一邊聊天一邊對傅謹珩進行介入的暗示治療時,楚予恬一直都陪在他身邊。
再加上看過不少關於傅謹珩情況的心理書,所以就算是一些專業名詞,楚予恬也能輕鬆的聽懂。
看傅謹珩遊刃有餘的跟柳時宿聊著天,但楚予恬的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卻一點也沒因此鬆下來。
眉頭一直無意識的蹙著。
因為同樣親自經曆過,所以她也知道最痛苦的那段治療過程還沒真正的開始。
所以即便她能很清楚的從傅謹珩跟柳時宿的對話中,知道自己於他而言的重要性,她也沒臉紅害羞過半點。
簡單的聊完天,接下來的場合楚予恬就不能在場了。
也不止是楚予恬,就連柳時宿的學生也被叫了出去,不許靠近。
楚予恬不願就這麽幹坐著等,一邊試圖從柳時宿曾推薦給她的那份電子書單中,找到更多關於傅謹珩病情的東西,一邊把沒弄懂的地方,禮貌的詢問柳時宿的學生。
柳時宿的學生也很有耐心,一直詳細的替她講解著,並加以推算之類的,也是極力的在緩解她作為病患家屬的壓力。
等柳時宿辦公室的大門重新打開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見柳時宿摘下眼鏡,揉著發脹的眼角,倦意難掩的從辦公室出來,楚予恬就立刻起身站起來,眼巴巴的衝了過去。
在門口就被柳時宿伸手攔了下來。
“楚小姐,我知道你很擔心他,但是這個時候最好是讓他自己呆一會。”柳時宿無奈的對她笑:“相信我,傅先生絕對不願意您看見他現在的模樣。”
她再狼狽的模樣,傅謹珩也都已經見過了。
能讓傅謹珩都不願意被她看見的模樣,一定……
楚予恬稍微的在腦袋裏幻想了一下,也能預想道傅謹珩現在的情況一定非常不好。
而她什麽忙也幫不上。
這種明明特別想努力的做些什麽,結果卻什麽也做不到的感覺,讓楚予恬的心頭疼得有些難以呼吸。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都願意代替傅謹珩分擔他的痛苦。
但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妄想。
柳時宿看出了楚予恬的失落跟難過,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楚小姐,你先放鬆下來,別鑽牛角尖。”
楚予恬抬起眼簾,將還布著淚花的眼睛看向柳時宿時,後者對她笑道:“其實傅先生能遇見您這樣的戀人,與他而言真的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不然他這輩子也絕對不會有想治愈的想法。”
楚予恬不知道這算不是算是幸運,畢竟……傅謹珩這麽多年一直隱藏得非常好,也沒在人前露出過什麽痕跡,也許他已經能跟這種病症和諧共處了。
但是就是因為她的出現,才擾亂了傅謹珩生活的步驟,經曆這麽痛苦的過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在柳時宿這裏也接受過治療,所以楚予恬在麵對他的時候,也出奇的坦承,輕易的就將自己的顧慮跟想法對他說了出來。
“你可千萬不能這麽想。”柳時宿連忙出聲製止她,因為他可太清楚楚予恬對傅謹珩的影響力了。
要是傅謹珩聽到她有這樣的念頭,說不定連治療也不做了,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就可真是是壞了大事!
柳時宿道:“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這人身上要是被滑了一刀,需要做縫合手術,但也不能因為他穿了見衣服,把傷口遮起來,看不見就能當做不存在了啊。”
聽到這,楚予恬才意識到是自己想岔了,又向柳時宿道歉。
後者什麽樣的人都接觸過,對於小姑娘這種一時想岔了行為早就見怪不怪了,一點也沒跟她計較。
而是讓學生煮了一壺茶,跟楚予恬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細聊著關於傅謹珩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