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恬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才看見傅謹珩發的消息。

他履行了對她的承諾,跟韓韻雅複合的時候告知了她。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直懸在頭頂上的刀,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的擔心它要掉下來,如今真掉下來的時候,被利刃穿心的她終於不用再擔心了。

但她明明是想報複韓韻雅的算計,才故意去傅謹珩的住處,沒想到自甘墮落的下、賤,最後反而淪落成他們感情中的催化劑調味品……

楚予恬緊抓著手機,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連哭泣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手裏的手機突然嗡嗡的振動起來,才將她從失神的狀態中喚了回來。

陌生的同城來電號碼,楚予恬吸了吸鼻子,接通電話後另一端傳來的消息,讓她幾乎崩潰。

“您好請問您是陳巧佩女士的女兒嗎?”

“我這邊是XX醫院的,您母親在xx路被人撞了,現在正在XX醫院進行搶救,請您盡快過來辦理手續跟簽手術同意書。”

“……”

楚予恬的腦袋當即嗡的一聲,連身上的睡衣都來不及換,抓上手機跟錢包赤著腳就往醫院趕。

站在手術室的門口,一次次的病危通知書下來,楚予恬往上麵簽字的時候,手腳都是冰涼的。

看著醫生護士們滿身是血,來來往往運血袋忙碌著的樣子,楚予恬隻能絕望的等待著,除此之外什麽也做不到。

“楚小姐。”

好心的年輕醫生倒了杯熱水給她,看著麵前披著自己私服,紅腫著眼睛麵色蒼白得好似隨時都要倒下去的女生,不禁心疼道:“你家還有什麽別的親人嗎?要不要通知他們一起過來幫忙照看?”

楚予恬搖了搖頭,沙啞的聲音哽咽道:“我家……就我跟我媽了。”

父親破產自殺後,那些親戚早就跟她們母女斷絕了來往,避她們就跟避瘟疫似的,不落井下石都算是有人性的了。

這個回答是身為醫生的時安萬萬沒想到的。

醫院這種地方雖然每天都不缺乏各種可憐的人跟事,但看著麵前嬌小的女子,他還是不由的心疼。

這麽瘦弱的肩膀,要真有個萬一好歹,可怎麽扛得住。

時安於心不忍,但也隻能將剛得到的消息告知她:“那段路的監控已經壞了,警方現在正在全城尋找目擊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消息。”

楚予恬將自己的下唇都咬出了血。

她現在根本無暇去管肇事者,她隻要她媽媽能順利的完成手術,好好的從手術室裏出來。

長達十餘個小時的手術後,‘手術中’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從時安口中得知,楚母腦部損傷嚴重,醫生們雖然把人救了回來,但楚母還是成了植物人的時候,楚予恬含著一口血腥味的唾沫,默默的掉著眼淚。

許久後才站起僵麻的腳,朝醫生跟護士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能把我母親從死神手裏奪回來我已經非常感激了,多謝各位。”

沒有大哭大鬧,沙啞的道謝反而叫人更覺得心疼。

辦理好母親的住院手續後,楚予恬仔細的算了算賬。

她跟母親這些年的積蓄全都交出去,扣完手續費之後所剩無幾的錢,隻夠母親三個月的住院護理。

而且還得是在母親的病情能一直穩定的狀況下……

楚予恬唯一想到的辦法就隻有暫時休學,然後她再同時多打幾分工,應該能勉強支撐每個月的費用。

……

開學的時候楚予恬就到學校辦理好休學手續。

跟母親租住的房子合同也到期了,她沒打算續約,想換個租金低廉的一居室,最好能在醫院附近。

隻是找合適的房子並不是容易的事,白跑了一天的楚予恬風塵仆仆的來到醫院時,卻在母親的病房內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來人。

何戚,跟何戚的父母。

“恬恬。”一見到楚予恬,何戚的眼睛都亮了。

“你們來做什麽?”反之,楚予恬在看見何戚的時候,背上的汗毛孔都炸開了,說話也是毫不客氣。

何母的眉頭當即皺起,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何父不動聲色的攔了下去。

“小楚,我們才得知巧佩阿姨出了這樣的事故,所以特意來慰問的。”

何父一副同樣替她痛心疾首的表情,歎氣道:“巧佩阿姨在我們家幫了這麽多年的忙,就像我們的半個家人似的,知道她如今成這樣,我們也很惋惜難過。”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何父也是來看望楚母的,從來也沒得罪過她。

楚予恬的麵色稍微緩了緩,對著出事之後第一個前來看望的人,道了聲:“謝謝。”

何母也看出來楚予恬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再加上自己這非其不可的兒子……

“恬恬,之前的事是阿姨不對,阿姨正式向你道歉賠不是。”何母軟聲與她道歉,一副同樣也真心悔改了的樣子。

楚予恬雖然厭惡曾試圖對她用強的何戚,但對於曾經幫過母親跟她的何父何母始終無法做到真正的惡語相向。

在何母給她道歉之後,她也用一次性杯子給何父何母端上了茶水,也算是表示之前的事都翻篇了。

“現在巧佩阿姨成了這樣,小楚你一個承擔這些會很辛苦吧?”何父抿了口一次性杯子裏的廉價茶水,關切道:“我聽說你連學都休了,現在同時在打三分工?”

楚予恬點了點頭。

“有恬恬這麽一個孝順的好孩子,是巧佩命好。”何母說著,語氣頗為不讚繼續道:“不過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得學業為重,那些工作累死累活也換不了幾個錢啊。”

楚予恬卻道:“在我看來,什麽也沒我母親的命重要。”

從進病房以來就一直憋著的何戚,這會兒終於憋不住了,張口就道:“那你這麽固執做什麽?隻要你肯嫁給我,我保證能給巧佩阿姨她換做好的醫院跟病房,讓她得到最好的照顧。”

楚予恬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即便何父跟何母還裝模作樣的訓斥了何戚一通,最後才與她解釋:“阿戚,隻是心疼你太辛苦,想替你一起分擔。”

楚予恬一眼就看清了他們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