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葉月的情緒就一直不好。

好不容易才將人哄睡著,楚予恬長舒一口氣後,是真的有一種身心都皆疲憊的感覺。

走到客廳的陽台上,正透氣的往下望時,便看見樓下那輛熟悉的黑色瑪莎拉蒂時,不禁微愣了愣。

他,竟然還在這嗎……

楚予恬徒然的收緊了手。

不論如何今天如果不是有傅謹珩的幫忙,她也沒辦法這麽及時找到葉月的所在地將其救出來。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好好的正式與其道個謝。

想到這裏,楚予恬還是走出了房門,來到了樓下。

走至車前後,楚予恬這才看清傅謹珩正形象全無的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這麽大的個子,坐駕駛座枕方向盤上能睡舒坦嗎……”楚予恬小聲的嘟囔著,這才走上去敲了敲車窗。

“咚、咚咚。”

敲了兩聲也不見傅謹珩有動靜後,楚予恬有些著急的稍微加重了拍窗戶的力道,但傅謹珩仍趴在方向盤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傅謹珩——”楚予恬一邊拍著車窗的一邊揚聲喊著,急得連手心都溢出了汗。

但後者卻仍是一動不動。

傅謹珩的睡眠一向很淺,也從不會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楚予恬都準備砸窗了,才想起來的伸手去拉了一下車門。

還好車門沒鎖,她輕輕一拉便開了。

她這不足片刻的慶幸,在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看清傅謹珩蒼白的臉色跟鬢角處黃豆大小的冷汗時,心髒高高的懸了起來。

“傅謹珩!”楚予恬慌亂的推著他,又急又慌的聲音裏甚至還不禁染上了一絲的哭腔。

她重複叫了好幾次,也沒將人叫醒,意識到其是真的暈過去之後,楚予恬顫著手的掏出手機,想播120的急救電話。

隻是數字才剛按好還沒播出去,趴在方向盤上的傅謹珩突然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小朋友,你怎麽下來了?”傅謹珩的聲音還很虛弱,但卻還與她笑:“是要回去了嗎,我送你。”

“傅謹珩,你剛才暈過去了知不知道?!”

楚予恬帶著哭腔,揚聲的衝其高嚷著,但末了自己又心疼得不行,抹了一把嚇出來的眼淚後,與其伸出手,道:“走,你現在跟我去醫院。”

傅謹珩握住了她伸遞過來的手,但卻是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晃了晃,安撫她道:“我隻是低血糖跟胃病的老毛病犯了而已,沒什麽大礙,去醫院也是老一套的輸液吃藥而已,沒什麽用。”

看他絲毫沒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的樣子,楚予恬就覺得剛才著急哭了的自己跟傻子似的。

“隨便你。”

楚予恬脾氣上來了,甩開傅謹珩的手就打算直接轉身離開。

“恬恬……”

傅謹珩想追她,但才有了想猛地站起身的動作,眼前的畫麵又是一暗,險些又要栽下去。

他雖然及時的一把握著了方向盤,緩了好一會眼前發暗的視線才重新又恢複了清明。

看著早已邁步遠去的自家小朋友,傅謹珩隻能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好不容易從駕駛座的地墊上找到先前掉下去的手機,撥通林森的電話。

“我在xx路的幸福小區,來接我,路上給我帶……”

傅謹珩正與林森說著,遠遠地就看見自家小朋友手裏提著一袋東西,著急的從便利店裏小跑了出來。

依稀能看見是水跟牛奶之類的東西。

傅謹珩淺色的桃花眼眸子的微光閃了閃,改口與其道:“不用過來了。”

“傅總?您……”林森那邊還在說話,傅謹珩就已經先一步將電話掛斷了。

在楚予恬腳步匆忙的跑回來時,看見的就是其正難受的捂著胃部,靠在駕駛座的座椅上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

楚予恬原本還想鐵石心腸的心,是怎麽也硬不起來了。

“傅謹珩。”她伸手將其推醒後,將袋子打開遞到其麵前:“我這裏隻買了礦泉水跟能量水還有牛奶,你車上有藥嗎?有的話先把藥吃了。”

傅謹珩看著其著急的樣子,仿佛是見到當初他手破了點皮後,凶神惡煞的將他訓一頓,然後又抱著醫藥箱心疼替他包紮的模樣。

果然,他家小朋友就是個心軟的。

傅謹珩唇角**起了笑意,就連如絞的胃部,似乎也升起一股暖流,平靜了不少。

他拿起礦泉水,故意做出一副虛弱到連水都擰不開的架勢,試了好幾次也沒將其擰開的模樣。

楚予恬可從來都沒見傅謹珩這麽虛弱過,急得連本就緊皺在一起的眉頭,這會更是跟打結了似的。

她急忙的伸手拿過傅謹珩手上的礦泉水,替其擰開後,遞了上去。

看著傅謹珩吃了藥之後,楚予恬雖然鬆了一口氣,但心卻還是懸著的。

“你現在這樣不行的。”楚予恬皺著眉道:“打電話讓林森或者李叔來接你回去吧。”

“林森去港城出差了,李叔放假就陪孩子回鄉下了,要後天才能回來。”

傅謹珩的臉色還是很蒼白,聲音也還格外的虛弱,但卻還是安撫的與她笑:“我緩一緩自己開車回去就行,你回去陪你朋友吧,我不會有事的。”

“你都這樣還怎麽開車?!”

聽了傅謹珩的話,楚予恬氣得隻差沒跳起來。

傅謹珩低垂著眼簾,眉宇間有些無奈跟委屈,一副‘不然他還能怎麽樣’的模樣。

楚予恬都怕傅謹珩在半道上出什麽事,於是隻能先打電話給了祁玉,拜托其來照顧葉月後,才將傅謹珩從車上叫了下來。

與其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與司機報出了小洋樓的地址。

“你先喝點牛奶,撐一會吧。”楚予恬看著傅謹珩難受的樣子,將盒裝牛奶翻出來遞給他。

傅謹珩蒼白的唇角彎著笑,無奈道:“小朋友,空腹喝牛奶容易引發腸胃疾病,你還給我打算拿冰牛奶搪塞我,是想救我還是想害我?”

楚予恬的確不知道這一點,聞言也立刻將牛奶收了起來。

“那你現在這麽難受怎麽辦?”楚予恬小聲的擔憂道。

“我忍忍,回家就好。”傅謹珩嘴上說得隨意,但眉頭卻從未舒開過。

楚予恬莫名的想到傅謹珩在替她做脫敏治療的那段時間,說得最多的就是‘我沒事’跟‘我忍忍就好’之類的話。

回憶起當時的柔情蜜意,再看著如今的難受得連身體也坐不直的傅謹珩,她還是不禁開口道:“不然你靠著我休息一會吧,到了我叫你。”

“好,謝謝小朋友。”

傅謹珩的聲音還是很虛弱,楚予恬一直盯著前方的路徑,在心裏計算著還有多久才能到家,全然沒看見傅謹珩靠在她肩膀上時向上揚起的唇角。

笑得像個老謀深算終達成目的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