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石蕩崖

當戲誌才狼吞虎咽,將大鷹連毛帶皮的吞下肚去,隻剩下鷹喙、鷹爪和一堆羽毛的時候,荀彧頭腦一片空白。戲誌才還是人嗎?他簡直是一頭野獸。戲誌才雖然**不羈,卻是一個非常講究的人。他非常在意生活的享受,美酒佳肴,嬌妻美妾,一直是他最向往的生活,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吃東西?

他真的瘋了。

荀彧悲憤交加,越發的自責。如果不是他安排戲誌才到玄冥海來屠龍,戲誌才又怎麽會落到如此田地。可是,盡管他對戲誌才充滿了愧疚,他卻還是要將戲誌才殺死。

殺死他,而不是讓他像一隻野獸似的活著,也許是對他最大的仁慈。

趁著戲誌才隻顧撕咬大鷹的時候,荀彧迅速調整呼吸,再次將境界提升到極致。

他張開雙臂,一聲怒喝:“波蕩壑!”

天地之間,忽然有風起,被戲誌才的劍氣和真氣所化的雪水被風吹皺,飄了起來,卷向戲誌才。

戲誌才愕然的轉過身,看著荀彧,看著撲麵而來的水幕,瞪大了眼睛,仿佛剛剛看見荀彧似的。他一動不動的站著,任憑水幕砸在身上。

“啪啪啪!”刺耳的厲嘯聲不絕於耳,水珠像一顆顆彈丸,射在戲誌才的身上。有的洞穿了戲誌才身上破爛的皮衣,有的打在了戲誌才的臉上,打出一朵朵血花。戲誌才吃痛,下意識的交叉雙臂。護在麵前,向後退了一步。

這是他和荀彧交手以來第一次後退。

荀彧大喜,運足真氣,再次揮動雙臂,卷起水花和雪團,衝向戲誌才。

戲誌才護往麵門,再次後退。

荀彧再進兩步,離戲誌才插在雪中的赤霄劍隻有數步之遙。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正準備厲聲長嘯,對麵的戲誌才突然歪了歪頭。似乎想起了什麽。自言自語道:“波蕩壑?”

荀彧此刻眼中隻有赤霄劍,根本沒注意到戲誌才的異樣。他舉步上前,一聲長嘯,再次出手。

“波蕩壑!”

戲誌才猛的抬起頭。護在麵前的雙手拍了拍。臉上露出兒童般的歡喜。他大笑道:“波蕩壑。波蕩壑!”

他衣衫襤褸,須發叢生,嘴邊還掛著鮮血和鷹毛。像一個瘋子,偏偏臉上的笑容卻非常真誠。不過,荀彧卻感覺不到一點真誠,他悶哼一聲,如遭重擊,前衝的腳步停住,“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波蕩壑,波蕩壑!”戲誌才拍著手,繞著荀彧跳了起來。手掌發出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卻像一隻隻重錘一樣狠狠的擊打在荀彧的胸口,讓他無法承受。赤霄劍離他隻有咫尺之遙,他卻怎麽也邁不出這幾步。

戲誌才合著節拍,一下接著一下的鼓著掌,清脆的掌聲形成的正是波蕩壑的節拍。隻不過在龍淵之時,他是用了一百二十麵??鼓才奏出波蕩壑,逼得暗河的水倒流,湧入龍淵,現在卻隻用兩隻手打著節拍,就逼得荀彧血脈不暢,心跳加速。他玩得很開心,可是荀彧卻一口一口的吐著血。

荀彧後悔莫及。他還在為自己境界提升,能夠一個人施展波蕩壑而慶幸,沒想到戲誌才居然強到了這個地步,僅用兩隻手掌就擊打出了波蕩壑的節拍,並且重創了他。戲誌才自己卻一點影響也沒有,反而興高采烈,玩性大作。

他真的隻是光境麽,怎麽比擁有明境的我還要強大?

連續幾口鮮血吐出,荀彧隻覺得眼前直冒金星,天旋地轉。他突然靈機一動,大喝一聲:“石蕩崖!”一邊說著,一邊胡亂作了一個手勢。

“石蕩崖?”戲誌才果然停住了,目不轉睛的看著荀彧。

荀彧大喜,再次大喝一聲,重複了一次。接連兩次之後,戲誌才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一邊揮動手勢,一邊大聲唱著:“石蕩崖!石蕩崖!”

荀彧如釋重負,踉蹌了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波蕩壑和石蕩崖都是??鼓十二曲中的曲名,不過戲誌才隻知道波蕩壑,不知道石蕩崖。以他當時的境界,催動波蕩壑已經勉為其難,更別說威力更加強大的石蕩崖了。戲誌才一直想了解其他十一曲的用法,曾經幾次請求,卻被荀彧拒絕了。荀彧當時對他說,等你境界到了,再告訴你石蕩崖。

石蕩崖從此成了戲誌才念念不忘的一個詞,此刻荀彧念出這個曲名,他果然中計。可是他並不知道荀彧剛才演示給他看的石蕩崖卻是一個胡亂比劃的招數,根本沒有石蕩崖應有的威力。

他自顧自的玩得開心,荀彧也能鬆一口氣。想到自己居然用這種辦法對付戲誌才,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喘了兩口氣,抹了抹嘴邊的血,偷偷看了一眼戲誌才,不動聲色的挪到赤霄劍旁,伸手就去拔劍。

他的手剛剛伸出,蹦蹦跳跳的戲誌才突然冷靜下來,眼神冰冷的看著他,冷笑一聲:“你騙我?!你就是想要我的劍!”

“我……”荀彧一時語塞,臉色通紅。

戲誌才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抬手就打。荀彧向後急退,順手拔起赤霄劍,運足真氣,氣貫手臂,注入赤霄劍中。赤霄劍“嗡”的一聲響,原本暗紅色的劍身突然變成橙色,並迅速由橙變黃,由黃變綠,一直變成紫色,最後紫色淡去,變得通體透明,在荀彧的手中嗡嗡作響。

“咦?”戲誌才盯著荀彧手中的赤霄劍,不解的撓著頭,仿佛搞不懂為什麽劍到了荀彧的手中就變了一個模樣。他繞著荀彧轉了兩圈,忽然又拍著手跳了起來:“波蕩壑!石蕩崖!波蕩壑!石蕩崖!”

他念一聲就拍一下手掌,雖然波蕩壑與石蕩崖互相混雜,手裏打的拍子卻是波蕩壑。他每拍一下,荀彧就覺得心髒被人猛擊了一掌,仿佛有無數大鼓在耳邊炸響,讓他心血紊亂,真氣逆行,痛不可當,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赤霄劍。赤霄劍的顏色也迅速變回了暗紅色。

荀彧眼前一片血紅。透過這片血紅,看著鼓掌而歌的戲誌才,荀彧一咬牙,將劍抱在懷中,也不管方向,踉踉蹌蹌的奔了出去。沒奔出幾步,突然撲倒在地,順手將劍刺進身下的雪中,然後又迅速爬起來,向另外一個方向奔去,雙手依然抱在胸前,仿佛劍還在他懷中似的。

戲誌才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怒吼著追了過來:“還我劍,還我劍!”

荀彧知道自己不是戲誌才的對手,再拚下去隻有死路一條,當下運足了殘餘的真氣,發足狂奔,希望把戲誌才從赤霄劍的身邊引開。

……

劉辯站在雪橇上,不斷的釋放出意識,企圖和大鷹取得聯係。大鷹一直沒有任何反應,劉辯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他知道大鷹凶多吉少,很可能已經遭了毒手。至於是荀彧還是戲誌才,他不敢肯定。這兩個人的境界都有了極大的提升,都有可能殺死大鷹。

劉辯從卡烏捷手中搶過鞭子,抽打著馴鹿,催促著馴鹿以最快的速度前進。他的狠厲遭到了卡烏捷的強烈反對。卡烏捷雖然也急著去見荀彧,可是她對馴鹿同樣愛護,不肯看著劉辯如此殘忍的對待馴鹿。和劉辯爭辯了一番,沒有任何效果之後,她幹脆撲上來搶劉辯手中的鞭子。

劉辯沒心情和她糾纏,一隻手握著鞭子,一隻手勒住了她的腰,將她橫抱在胸間。卡烏捷拚命的掙紮著,卻敵不過劉辯的力量,徒勞的揮舞著手臂,用她們自己的語言破口大罵。

劉辯也不管她,反正也聽不懂她在罵什麽,隻是揮著鞭子,催促著馴鹿加速,加速,再加速。

十頭健壯的雄鹿發足狂奔,拉著雪橇,風馳電掣。卡烏捷看了,嚇得麵色煞白,再也不敢再罵一句,不敢掙紮一下。她很清楚,這種看似一馬平川的冰麵上其實處處危機,誰也不知道哪兒藏了一條冰縫,一旦馴鹿踩了進去,蹄子必然折斷,雪橇也必然會翻。如果遇到那種冰窟窿,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卡烏捷嚇得哭了,連聲哀求。可惜劉辯根本聽不懂,隻顧催著馴鹿狂奔。

卡烏捷擔心的悲劇終於發生了,正在飛奔的一頭馴鹿突然栽倒地地,連帶著其他的馴鹿接二連三的摔倒,雪橇飛了起來,卡烏捷嚇得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同時將雙手緊緊的捂住臉。

劉辯卻早有準備。他雖然不像卡烏捷一樣生活在冰原上,卻有過這樣的訓練,知道可能遇到什麽情況。一看到馴鹿摔倒,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借著雪橇騰空的力量,他一手挾著卡烏捷,一手抓起滑雪板和滑雪杆,飛身躍起,在空中轉了個身,雙腳套進了滑雪板,輕盈的落在雪地上,用力一撐滑雪杆,繼續向前滑去,任由馴鹿在身後的冰原上掙紮。

聽到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卻沒有預料到的撞擊,卡烏捷睜開了眼睛,從手指縫裏偷偷的向外看了一眼。當她發現自己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前滑行的時候,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