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泊言疾走幾步,借著院子裏的燈光,看清了炎涼臉上的傷痕,眸色一厲,聲音都顫抖了:“你怎麽了?”

炎涼掙紮著想脫離沈澗西的懷抱,但他的手臂很用力地圍住她。

盛泊言上手強行搶過炎涼,小心地把她護在懷裏,眼眸冷森森地掃視著周圍的人。

“盛、盛總,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汪清海首先破防,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她她、先紮我的!我隻隻是……”

“嘭”的一聲悶響,汪清海被一腳踹出老遠,像一個破麻袋似的摔在路邊的草地上。

“啊——”汪清婉控製不住地尖聲大叫,用手抱住了腦袋,身子彎下去,呈現戒備狀態,仿佛下一秒盛泊言的拳頭就會落到她頭上似的。

盛泊言還想去打汪清海,隻是抱著炎涼不太方便,低頭看了看她,聲音裏隱著心疼:“我們去醫院。”

“等一下,”炎涼拽住了盛泊言的胳膊,“我沒事,真的。”

盛泊言深深地凝視著炎涼,讀懂了她眼裏安撫的目光,輕輕把她放在地上,一隻手攬在她的腰上。

“泊言,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炎涼,讓她被欺負了,我、我不配做個母親……”商子萱嫌惡又仇恨地看了汪清海一眼。

“我把炎涼叫回來吃晚飯,一高興喝多了,炎涼也是不能沾酒的,倒比我醉的還快,我還在高興我們母女倆可以睡在一起。可是等保姆把我叫醒,身邊沒有炎涼。保姆拉著我拿了酒窖的鑰匙過去的時候,看到澗西在拚命拍門,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炎涼,我的寶貝女兒,對不起,在媽媽眼皮子底下讓你被欺負,我真是該死!我……”她流著淚使勁錘了自己的腦袋幾下,用力很猛。

炎涼急忙上去拉住她的手:“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樣,我沒事,真的沒事。”

“媽,你就隻疼炎涼不疼我了嗎?”汪清婉突然嚎哭起來,跪著膝行到商子萱麵前,拉住她的衣袖,“我也是你的女兒啊,你不要不認我,媽,你辛苦養大了我,二十七年的恩情,怎麽能說斷就斷呢?”

她哭得涕淚交流,聲音淒厲悲切,臉上妝容全花了,黑一塊紫一塊的糊在臉上,看上去楚楚可憐。

商子萱低頭瞥她一眼,恨恨地甩了一下手,卻沒能甩開她:“你還有臉叫我媽?你想怎麽對付炎涼?啊?你得到的還不夠多嗎?你也知道是二十七年,你一直錦衣玉食,炎涼卻在外麵受盡苦楚,你的一切都應該屬於炎涼的,你還不知足?炎涼怎麽礙著你了?你把她關在酒窖裏到底想幹什麽?”

“沒有沒有,媽!”汪清婉腦袋想裝了彈簧似的,搖個不停,“我一時想岔了,嫉妒炎涼獲得了大賽第一,又恨她當眾揭穿我,讓我身敗名裂,我害怕澗西哥因此會和我退婚,氣不過就想教訓教訓她,真的沒有別的,媽,你相信我!”

“你和清海勾結在一起,我不相信你們隻是簡單教訓一下炎涼,說實話,你們到底想把我的女兒怎麽樣?”商子萱怒斥她,聲淚俱下。

“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沒有和哥哥聯手,是偶然遇到哥哥的,哥哥幫我把炎涼帶到酒窖裏的,真的!”汪清婉死死抓住商子萱的衣袖不放,**的膝蓋被甬路上的石塊磨破了皮,血漬沾到青石磚上,“媽,以後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和妹妹相處,再也不讓您擔心,不讓您生氣!”

“媽,我從小沒有父母,一直把您當作我的親媽,所以炎涼回來我才會嫉妒,我怕她分走媽媽的愛,我害怕媽媽不要我了!媽,求您了,您看在養育我二十七年的辛苦份上,不要不認我!”

汪清婉哭得聲嘶力竭,商子萱在她的哭訴中,怒氣漸漸消散,看她的眼神裏多了一些心疼和無奈。

炎涼無聲歎了口氣,畢竟是從小養大的女兒,感情並不比她這個親生女兒淡。她沒有證據指控汪清婉兄妹,隻能是他們說什麽是什麽。

盛泊言把炎涼攬在懷裏,目光憐惜地輕撫著她紅腫的臉,心髒一絲絲地痛。

商子萱用手指使勁戳了一下汪清婉的額頭,恨恨地說:“我一直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疼,炎涼回來,本來打算你們姐妹倆互相扶持,也有個伴兒,沒想到你有這麽多惡毒的心思。”

汪清婉一看商子萱的神色,知道這一關總算過去了,借著低頭擦拭淚痕掩飾眼中一閃而逝的得逞之色。

剛才她一聽到商子萱絕情的話,激得她腦袋一熱,把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怨恨都倒了出來,說完她就後悔了。

腦海中電光石火般,她醒悟過來,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隻有不失去汪家大小姐的身份,才能順利嫁給沈澗西,才能保證一輩子榮華富貴,要是惹惱了商子萱,被趕出汪家,她就什麽也不是了。

意識到這一點,什麽和炎涼爭寵,什麽嫉妒炎涼的才氣,什麽大賽的名次,甚至狗屁設計師都不值一提,她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成為沈太太,得到一生的榮華富貴!

她怎麽就鑽到牛角尖裏,抓不住重點,迷失了方向呢?

炎涼已經嫁給了盛泊言,不可能和沈澗西在一起了,沈澗西得了汪家的助力,隻要她還是汪家的女兒,沈澗西就不可能拋棄她。哪怕沈澗西心裏放不下炎涼,那又怎麽樣呢?沈太太的位置是她汪清婉的!

飯要一口口地吃,事要一件件地做,當務之急就是順利地和沈澗西結婚,然後才有能力圖謀別的。

至於炎涼,她當然不會放過!凡是威脅到自己的人,都不會放過!

隻是時機不對,她必須韜光養晦,把自己的爪牙磨得更鋒利一些,到時候一擊必中!

她拿定了主意,果斷跪在商子萱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痛心疾首地承認自己的錯誤,祈求商子萱的原諒,又拿多年的養育之情作為籌碼,她知道這些對商子萱很有用。

果然,商子萱表麵上還在生氣,語氣裏卻已經原諒了她,隻是要求她給炎涼道歉。

汪清婉毫不含糊,膝行到炎涼麵前,青石板上拖曳出的血漬更明顯。炎涼冷冷地勾起唇角,她真的很會演戲,玩得一手好苦肉計。

“炎涼,好妹妹,你原諒姐姐一時糊塗,我錯了,我自己沒有能力卻覬覦你的才華,才會使出不要臉的招數,你當眾揭露我,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該還因此記恨你。”汪清婉聲音哽咽著,邊說邊落淚,像是真正悔改似的。

“我也不該莫名其妙地吃你的飛醋,你已經結了婚,擺明了不和我搶澗西哥,我卻沒有安全感,又怕你搶走媽媽的愛,才一再地和你作對,把你當作了假想敵,是我太糊塗,太愚蠢!”說著汪清婉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狠狠扇自己的臉,啪啪的響聲清脆,可見她不遺餘力。

她對自己夠狠!

炎涼眸色更是暗沉,汪清婉越是這樣,她的心越是提了上來。

盛泊言攬住她肩頭的手用了一些力,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別怕,看她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