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泊言一直到進了包間裏,還不肯放開炎涼的手,握了幾秒才鬆開,給她拉開一把椅子。

炎涼注意到邵千翊的目光定格在兩個人相扣的手上,眸色一暗,隨即移開了視線,笑著招呼他們。

這讓炎涼感覺有些羞窘,邵千敏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盛泊言,調侃炎涼道:“你們手上塗了萬能膠嗎?成了連體嬰了,哈哈哈!”

炎涼鬧了個大紅臉,坐下後不敢抬頭。

沈澗南嗔了邵千敏一眼:“羨慕?來,我也牽著你的手吃飯。”

“呸!你敢調侃我,看我怎麽收拾你!”邵千敏佯裝發怒瞪了沈澗南一眼,沈澗南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訕訕笑著。

“你們都成雙成對,故意刺我的眼是吧?”邵千翊爽朗地笑起來。

“哥,誰叫你笨,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呢!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丟臉!”邵千敏輕輕錘了邵千翊一下。

邵千翊心虛地覷了炎涼一眼,見她沒在意,遂籲了一口氣,和盛泊言說起話來。

炎涼和邵千敏點了餐之後,他們又添了幾個。沈澗南沒有點,說邵千敏點的他都喜歡吃。

吃飯期間,沈澗南依舊掛著淺笑,給邵千敏剝蝦,把嫩白的蝦肉放在邵千敏前麵的盤子裏。

炎涼不禁再次對沈澗南刮目相看,和野心勃勃的沈澗西相比,他更像一個居家好男人。

盛泊言也給炎涼剝,有一次他和邵千翊的手撞到一起,兩個人尷尬地相視一笑,邵千敏耍賴著解圍道:“哥哥你太偏心了吧,隻給炎涼剝,你沒看見炎涼的盤子都快壘成小山了,妹妹我還沒得吃呢!”

邵千翊隻好把捏著的蝦肉放進了她的盤子裏,邵千敏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盛泊言的手。

“吃完飯,我們去唱歌吧?”邵千敏興致勃勃地提議,話音一落,熱鬧的氣氛忽地一寂。

炎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異樣,對邵千敏一笑,點頭讚成。

邵千敏迅即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訕笑一下,慌忙對炎涼打著手語:“抱歉啊,炎涼,我胡說八道,你不要介意。”

邵千翊不滿地橫了她一眼,沈澗南給炎涼遞過一個歉意的眼神。

唯有盛泊言輕笑一聲:“好啊,我們去,難得今天這麽多好朋友聚在一起。”

炎涼聽了他的話,俏臉上的線條越發柔美。

盛泊言從來不覺得她不會說話就避諱什麽,不像其他人所表現的,越是把她單獨重視起來,越是使她渾身不自在。

盛泊言待她的態度和方式,都令她無比的窩心。

這一點,沈澗西沒有做到。

不過剛才的話也讓炎涼確認,盛泊言是知道她有聽力的。他什麽時候知道的呢?炎涼不記得自己跟他說過。

“是啊,我們今晚盡興而歸!”邵千翊意味深長地注視著盛泊言,視線又移到炎涼臉上,唇角勾出一個溫潤的笑。

邵千敏也恢複了活躍,舉著一杯白酒鬧著和炎涼幹杯,炎涼連忙擺手,喝了白酒,她就得立刻躺屍,被盛泊言運回家了。

沈澗南搶過邵千敏手裏的杯子,一仰頭自己喝光了,轉手給邵千敏倒了一杯紅酒,哄著說:“你喝這個,美容。”

邵千敏星眸一瞪,胡攪蠻纏地撒嬌:“你嫌我醜?你竟敢嫌我醜!”

沈澗南無奈苦笑:“沒有沒有!我哪敢!”

眾人都笑出聲來,炎涼的心情徹底放鬆下來,看著鬧哄哄的幾個人,這段日子以來的憂悶像是尋到了一道出口,悠悠地散了許多。

一行人吃完飯,去了OK包廂,這家酒店規模大,各方麵的設施都齊全,倒是省了到處跑。

盛泊言性子冷寂,炎涼不能唱,氣氛冷了下來,邵千敏活躍得有點刻意,似是有意衝淡凝滯的空氣。

炎涼趁著邵千敏和沈澗南深情對唱之時,去了洗手間。

出來迎麵遇到一個似曾相識的人。

炎涼凝眸思索,立即想起來眼前這個穿著花格子襯衫的中年男人,是沈澗西的二叔沈家軒。

沈家軒望著她怔了一瞬,很快露出了然的微笑。

炎涼本來想假裝沒認出他來,和他擦肩而過的,沒想到他竟然主動上來打招呼,她隻得禮貌地點點頭。

“小姑娘,你叫炎涼吧?很特別的名字,我印象深刻。”

沈家軒說話略有點大舌頭,估計是喝多了。

炎涼淺笑了一下,抬腳要走。

沈家軒腳步一旋,擋在她麵前,炎涼立即聞到一股衝鼻的酒味,微微皺眉。

“二叔聽說你和澗西分手了很高興,那小子配不上你!嗝……”沈家軒急忙捂住嘴,知道嗝氣兒的味難聞,但絲毫沒有要走開的意思,依然把臉湊上來。

炎涼有些焦急,望了一眼走廊東頭,暗忖盛泊言怎麽沒出來接她一下。

“二叔聽說你和那個盛總結婚了,唉!還是年輕啊,太草率了!”沈家軒晃著一頭炸毛似的短發,長籲短歎起來,“你這個孩子,怎麽不打聽清楚那是什麽人,就隨便和人領證呢?還有啊,你,那個親爹,也不是什麽好鳥!”

炎涼驚訝地看著沈家軒,他怎麽對自己的事情了解得這麽清楚?難道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遊手好閑?

還有,他說自己隨便和人領證什麽意思?難道盛泊言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暗?

炎涼並不了解盛泊言,越是相處越是感覺他是一個謎團,然而,他又給炎涼一種踏實可靠的感覺,很多事,如果沒有他堅定地給她支持和幫助,她會過得很艱難。

盛泊言說和她結婚是為了應付他媽,後來炎涼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理由。對於炎涼來說,盛泊言就是一塊安全的擋板,可以隔開她和沈澗西。

炎涼很清醒地認識到,他們的虛假婚姻遲早都會解除的,但卻不由自主地開始依靠他。

就算盛泊言有什麽秘密,至少對炎涼是沒有算計和陰謀的,炎涼篤信這一點。

不想被一個醉鬼纏住,炎涼冷下臉來,想從沈家軒左邊繞過去,但再次被他擋住。

他的反應還挺靈敏,說明並不十分醉。

“你不要不聽老人言,我是看你這小姑娘可憐,給你一點提醒,就算你和盛總過一輩子,也要提前看清他的真實麵目,否則,哪一天突然發現真相,你會承受不住的,尤其,尤其你還姓‘汪’!”

炎涼疑惑,姓汪難道不能和盛泊言結婚?

盛泊言知道她的身世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還為她爭取到了股份。

何況他們隻是假結婚,就算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也和她沒關係。

“炎涼!”盛泊言邁著大步過來,戒備地盯著沈家軒。

“澗……”沈家軒用手指著盛泊言,剛出了聲就被盛泊言打斷。

“沈二爺,你攔住我妻子幹什麽?”盛泊言的聲音凝了一層霜。

沈家軒幹笑一聲,擺擺手:“沒事沒事,就是閑聊了兩句,你們去玩吧!”

說完,腳步虛浮地走遠了。

盛泊言凝神打量了炎涼一圈,擔憂地問:“沒事吧?他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