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千翊看到炎涼眼神飄忽,表情像是受了驚的小鹿似的,不覺笑了起來:“別怕,有我呢,他不會傷害你。他隻是一個極力想完成妻子遺願的丈夫而已,你如實表達你的想法就好。”
炎涼點了點頭,又緊張地看著邵千翊問:“他是,給我打電話嗎?”
“不是,他已經連夜過來這邊了。”邵千翊看著路況拐了一個彎,希顏公司大廈近在眼前,“我待會兒就聯係他,你什麽時間有空?”
“我,什麽時間都行。”炎涼想到要見的那人,腦補了很多電影中H澀會老大的形象,甚至想到了《教父》裏的柯裏昂,“對了,直播時間不行。”
邵千翊輕笑:“好,我記住了。別緊張,到時候我會和你一起。”
炎涼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公司裏的,腦海裏不斷旋轉著要見黑手黨老大的念頭,她覺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下午剛上班不久,炎涼收到了盛少珺的電話,她呆愣愣地盯著手機屏很久,心髒怦怦狂跳,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好。
最終,在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前一秒,她按了接聽。
手機貼近耳畔,心髒都快要跳出胸口,她害怕地忘了呼吸。
“炎涼,你現在來醫院一趟,我有話跟你說!”盛少珺的聲音有些虛弱,氣勢卻絲毫不減。
手機裏傳來嘟嘟聲,炎涼深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活了過來。再堅持一分鍾,她就要窒息而亡了。
盛少珺很快給她發來位置,還是之前她住的醫院。
炎涼無心再工作,就請了假出來。
大雪過後的天氣很冷,陽光卻燦爛得耀人眼目。
炎涼打了車去醫院,路上又拐到信昌糕點,給盛少珺買了兩份她最喜歡吃的點心。
走在醫院走廊上,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腳步匆匆,人們神情焦灼地來回穿梭。
這一切都讓炎涼感到窒息,胃裏隱隱有翻湧之意,她抿緊嘴唇,極力壓製住嘔吐的衝動。
找到盛少珺的獨立病房,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輕輕叩門。
門應聲而開,圓臉的小護工笑吟吟地請她進去。
炎涼放輕腳步走進了病房,盛少珺半躺在**,頭上纏著刺目的白色繃帶,臉色蒼白,眼眸卻幽深地盯在炎涼身上。
小護工識趣地帶上門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
炎涼非常緊張,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來醫院看她,無意中獻了一次血,竟然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如今竟已是物是人非!
“炎涼,你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什麽。”盛少珺冷漠地開口,眸子裏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柔,而是充溢著怨恨,“泊言不在,我們把話說清楚。”
炎涼不敢與她的眼神對視,把手裏的點心輕輕放在床頭桌上,像個受審的犯人似的站在病床前。
“相信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兩家的恩怨,我是決不允許你和泊言在一起的。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泊言?”
炎涼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抬眼看向盛少珺,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用裝得清純無辜,”盛少珺輕蔑地掃了炎涼一眼,“你明知道兩家的仇恨不共戴天,還要纏著泊言不放,除了錢,我想不出還有別的理由。”
炎涼的喉間哽住,委屈在胸間泛濫成災,她真想大聲反駁,她從來沒想過貪圖盛泊言的錢,為什麽要這麽歪曲她、抹黑她、羞辱她?
她下意識的雙手按在小腹處,那裏隱隱的疼痛讓她心驚膽戰。
寶寶,求你,不要嚇媽媽,你千萬不能出事!
炎涼抬起清透的眸子,眼裏的哀懇和乞求,讓盛少珺嚇了一跳。
“你,你幹什麽?你這麽看著我什麽意思?”盛少珺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迅即又冷下臉來,“不要跟我裝可憐!就算你是無辜的,誰讓你的父親是汪凱燁呢!我絕對不允許,我的孫輩中摻雜仇人的血統!”
炎涼身體的溫度一點點冷下來,血液仿佛結了冰,凍得她渾身顫抖。
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她心裏突然升起了一股恐懼,害怕盛少珺發現她肚子裏的孩子,然後逼她去流掉。
不!這是她的孩子,她不能失去他!
炎涼臉色慘白,額上滲出大顆的汗珠,身子簌簌抖著,慌不擇路地衝出了病房。
後麵還有盛少珺氣急敗壞的威脅:“你要是再出現在阿言麵前,我就豁出老命和你同歸於盡。”
炎涼瘋了一般跑下樓梯,她甚至都等不及電梯上來,像被惡鬼追著似的瘋狂奔跑。
……
薑小玫手裏捏著幾張鈔票,搖搖晃晃地走出青江花園的大門。
她盯著那幾張紅紙吃吃直笑,這就是她得到的報酬。
汪清海玩夠了,獰笑著從褲兜裏翻出一遝皺巴巴的鈔票,揚手扔在她臉上。
鈔票散落一地,汪清海饒有興味地斜睨著她,用輕佻的語調說:“你不是想要錢嗎?拿去!你要是聽話,等我拿到了股份,再給你更多的錢,多到你這輩子都沒見過。哈哈哈!”
薑小玫彎下膝蓋,趴到地上,一張張地撿起來,攥進手心裏。
這錢她拿得很卑微,很屈辱,然而,總比兩手空空的好。
她也想有尊嚴地賺錢,然而命運總是看她不順眼,從來沒有給過她一次眷顧,反而好像故意刁難她似的。
錢本事是無罪的,無所謂幹淨與否,隻是人賦予了它不同的色彩和價值。
無論哪一張錢都能交換來同等價值的東西,這一點薑小玫看得很清楚,她一點兒也不嫌棄。
匆匆出來忘了穿羽絨服,她冷得打了個哆嗦。
渾身哪兒哪兒都疼,好累!
她真想找個地方躺下好好睡一覺,最好再也不要醒來。
恍恍惚惚的,她穿越馬路,想去對麵的咖啡屋坐坐,喝杯熱咖啡暖暖身子,給身體注入一些能量和力氣,再回家去接孩子。
被路邊的雪耀得眼都花了,薑小玫不知道怎麽回事,一下子撞到一輛銀色轎車的引擎蓋上。
嘭的一聲,薑小玫感覺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
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跌在地上。
失去意識前,她聽到有個男人的驚呼聲:“你怎麽樣?”
有個女聲說:“不會是碰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