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千翊表情冷肅地盯著汪清婉:“為什麽後來又來了?”

“哥!”邵千敏適時插話進來,雙手無意識地握在一起摩挲幾下,“我的伴娘禮服不合適,臨時麻煩炎涼給我送一件過來。前幾天在炎涼直播間裏看到她設計了一款很漂亮的粉色輕禮服,覺得正合適,就讓她送來了。”

邵千翊沒想到這裏麵還有妹妹的戲份,不禁眉頭更緊了。

“是我沒有安排好,”汪清婉急忙給邵千敏解圍,“原來找的伴娘臨時有事不能來了,我就請千敏幫忙,沒想到禮服被撐破了一條縫,沒法穿。”

邵千翊點了點頭,又把視線投向其他人。

“我早就說過了,他們走後,家裏就剩下我、媽媽和炎涼。對了,好像還有炎涼的一個閨蜜,炎涼折返回來就是為了找她。”汪清海直愣愣地說,眼神掠過炎涼的臉。

“我、我早就離開了……”薑小玫怯怯地瞄了汪清海一眼,在觸及他視線的刹那,被燙了似的倏地掉轉了目光,“我那天,提前走了,炎涼沒找到我,我比炎涼先回家的。”

邵千翊視線在薑小玫臉上停留了片刻,眸中閃著探究的光。薑小玫越發低垂下腦袋,遠遠站著,連炎涼身邊都不敢靠近。

炎涼以為她因為邵千翊而膽怯,默不作聲地點頭確認了她的話。

此刻炎涼冷靜了一些,雖然心髒還是痛得麻木,還是像做夢似的,不敢相信商子萱已經死了,可是她強迫自己思考一個簡單的邏輯鏈。

商子萱的死,誰會得到好處?

無疑是汪凱燁,可是,有一點炎涼想不通,如果汪凱燁和詹眉亭有私情,和商子萱離婚即可,完全沒必要殺死她。

難道是怕商子萱向邵父告密,所以滅口?

他們既然有私情,早晚都要讓邵父知道的,不是嗎?

詹眉亭和邵父又沒有孩子牽扯,最多就是得不到錢。汪凱燁就算不如邵家錢多,可也足夠詹眉亭揮霍的,何況邵家還有邵千敏,她絕對不會讓詹眉亭占便宜。

炎涼眉頭深鎖,欲言又止地望著邵千翊,不知道當她說出詹眉亭,學長會不會難堪。

“炎涼,你有什麽事要說嗎?”邵千翊看出了炎涼的猶豫,鼓勵她道,“別怕,有什麽事盡管說。”

炎涼輕抿了一下唇,剛要開口,汪清婉搶了先:“對了,媽媽的玉鐲不見了!”

眾人的目光被她的話引了過去。

“那隻玉鐲是傳家寶,我十五歲的時候,媽媽給我看過,說等我出嫁的時候給我做嫁妝。可是,剛才我去收拾媽媽的屋子,發現那隻玉鐲不見了!肯定是被凶手偷走了,說不定就是為了得到那隻玉鐲才痛下殺手的!”

“嗚嗚!我可憐的媽媽,我寧願不要玉鐲,也不要媽媽為此丟了性命,媽媽為什麽這麽傻呢?嗚嗚……”汪清婉捂著臉哭得悲悲切切。

炎涼清冷的眸子倏地定在汪清婉身上,她這是想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難道媽媽的死和她也有關係?

心中驀地升起一股切齒的仇恨,如果真的和她有關係,她絕對不會饒過她的!

“媽媽把玉鐲給了我!”炎涼語氣淡然,聲音卻透著冰一樣的冷意,“的確是商家的傳家寶,隻能傳給女兒。”

汪清婉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一時忘記了哭泣:“炎涼,你拿走了玉鐲?”

這話說的,眾人不由得聯想起剛才的推論,拿走玉鐲的人殺了商子萱。

炎涼唇角勾起一彎嘲諷的弧度,卻冷得令人發顫:“媽媽說給你做嫁妝,請問媽媽為什麽放著親生女兒不給,而要給你呢?為什麽你今天結婚媽媽沒有給你呢?”

“我……”汪清婉短暫的停頓後,又說,“今天太匆忙了,我和媽媽都忘了!”

“忘了?前幾天晚上,你跟媽媽要這隻玉鐲,媽媽拒絕了。為了補償你,媽媽把自己的股份給了你!這些媽媽都跟我說過!”炎涼眸光森寒地凝視著汪清婉。

“你說媽媽給了你,有什麽證據?說你偷的也不是沒有可能,被媽媽發現,你就殺了媽媽!”汪清婉梗著脖子吼道。

“好了!不要再吵了!”汪凱燁突然厲聲打斷她們的爭論,眼神陰森又暗昧不明地在她們之間掃視了一圈,“你們媽媽是自殺的!”

邵千翊疑惑地問:“伯父有什麽證據嗎?”

汪凱燁渾濁的眸子落下淚來,沉沉歎了一聲:“唉!因為女兒丟了,子萱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為了讓她轉移一下注意力,我就領養了清婉,這些年子萱一直把清婉放在心尖上疼。今天清婉結婚,估計她送走女兒後,又犯了抑鬱,以為又失去了一個女兒,一時想不開,就……”

“不會的!”炎涼搖著頭反駁,“媽媽跟我說過,她要跟你離婚,然後搬出去,我們母女倆一起住。她都做好了準備,怎麽可能自殺?她親口答應我的!”

“住嘴!”汪凱燁眼裏閃出危險的光,直視著炎涼,“不要胡說八道!你媽媽怎麽可能跟我離婚?簡直無稽之談!難道,你媽媽的死真的跟你有關?”

“肯定是她!”汪清婉的手指幾乎要戳到炎涼臉上,“你嫉妒媽媽對我好,給了我股份,又要把玉鐲留給我,你就狠心殺了媽媽!”

“你也閉嘴!”汪凱燁轉眼瞪著汪清婉,“你媽媽就是一時想不開自殺的,都不要再胡亂牽扯!”

“邵警官,”汪凱燁對邵千翊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辛苦你們跑一趟,都怪清海遇事沉不住氣報了警,這事我們想低調處理,就不麻煩警官們了。我們不同意屍檢,過兩天我們就辦葬禮。”

說到後麵,聲音低啞哽咽起來。

邵千翊凝望著汪凱燁,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不是!”炎涼瘋了一般,直勾勾地盯著汪凱燁,似乎要看進他的內心深處,“我還是要說,媽媽絕對不會自殺!請法醫解剖屍體,給媽媽申冤昭雪!”

“什麽?你這個不孝女!”汪凱燁氣得臉色鐵青,指著炎涼罵,“你媽怎麽對不起你了?你想讓她死了都落不到個全屍?你怎麽這麽狠毒!真是找回來個白眼狼!”

“這事我說了算,我的妻子不能解剖!這是她最後的尊嚴!我作為她的丈夫,有權力決定!”汪凱燁激動地聲調驟然尖銳起來。

“汪凱燁,你一直攔著不讓法醫驗屍,是不是心虛了?怕法醫驗出什麽對你不利的證據?你害怕了嗎?”炎涼毫不示弱地直視著汪凱燁,看得他眼神躲閃了幾下。

“你血口噴人!”汪清婉跳起來,使勁推了炎涼一把,“什麽心虛,什麽害怕?這是你對爸爸說話的態度嗎?你哪裏是親生女兒,分明就是個冤家對頭!說吧,你到底是誰?冒充爸媽的親生女兒吧?”

“何況,”汪清婉不懷好意地斜睨著炎涼,“你才是最後一個和媽媽在一起的人,你的嫌疑最大!”

“好了!既然大家對商女士的死因爭論不休,我會請法醫解剖驗屍來確認死因!這事可能會牽扯到刑事案件,就交給警方處理吧!”邵千翊揮手打斷了汪清婉的話,“另外馬上調監控看看,炎涼離開到發現商女士死亡之間長達六七個小時,說不定還有人進來過。”

“哎呀,邵警官,實在對不起了!”汪凱燁滿臉歉疚,不住地擦著額頭的汗,“我沒想到監控今天早上壞了,房子裝修的那年安的監控,平時很少看,都幾乎想不起還有這種東西了,壞了也沒及時發現。”

邵千翊表情一頓,狐疑地審視著汪凱燁,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還真是巧呢。”

汪凱燁眼神飄來飄去:“也許是今天來的人多,不定被誰碰到了線路,唉!”

“所有的監控都壞了?”邵千翊緊盯著汪凱燁問。

“呃,”汪凱燁一怔,“隻有院子裏安了監控,都是自家人,屋裏就沒安,覺得沒這個必要。”

邵千翊擰著眉陷入沉思中,眼神在汪凱燁和汪清海之間來回逡巡。

“這是今天所有來賓的名單,邵警官,你看看。”汪凱燁從兜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遞到邵千翊麵前。

炎涼站在邵千翊身後,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把名單掃了一遍。

“不對,還缺了一個人!”炎涼篤定地說。